傅眠顿了顿,道:“你不喝我敬的酒,我好丢人的。” 容郁没说话 他恍然觉得,傅眠离他越来越远,他快要抓不住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明明这一世,小世子待他比以前好多了。 见他沉默,傅眠抿了抿唇,道:“好吧,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容郁猛地抬起眸,睁大了眼睛,终于慌了神,身体的冰川延袭心脏,扎得他鲜血淋漓。 “不!不是……” 【容郁黑化值+5,现在黑化值为72】 傅眠眼珠子一跳,脑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果然是他的阴影,道个歉黑化值都能上升】 【达成悲惨死亡成就指日可待】 傅眠心道:这可不一定。 他窥见那若有若无的倒戈艳阳,无比虚诞,换作冬日乱雪银霜,他却从中看到了了始终如一的傲然青松,独立在山野之巅。 容郁是青松,他是青松上折断他枝干的覆雪。 容郁对他有情。 他冻得冰冷的手覆上容郁按在酒壶上的手,道:“我敬杯酒,给你道歉吧。” 他抬眸看了一眼容郁,接上一句话,“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囊括他前世三年屈辱 【容郁黑化值+7,现在黑化值为79】 容郁松开手,看着酒液流入杯中,道:“世子殿下,我就要走了。” 傅眠留得住一个卑贱的质子,留不住无上尊荣的皇子,也不能留一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容郁应该去争,去斗,去谋划或顺其自然地得到他应该拥有的东西。 容郁眼睫颤了颤,继续道:“殿下可以……等我吗?” 傅眠笑了笑,避而不答,“你送过来的话本子,其实我看了。” 容郁没说话,垂着灰眸。 傅眠倒好了酒,将其中一杯放到了容郁面前。 他停顿了片刻,才道:“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他似是尴尬地弯了弯唇,“兄长教过我那么多诗词名句,我记不得一点儿。” 容郁依然没说话,他的手紧紧攥着衣摆,像一个死刑犯,等待着落下来的铡刀。 “你送过来的书,我翻了几页,看得头疼。” 容郁的手攥得更紧,他微微抬眸,一双灰暗的眼睛毫无亮色。 傅眠嘴角噙着笑,继续道:“不过有几句话倒是记住了。” “愿得一盏问心酒,使知吾心向君心。” “这就当做今日的祝酒词了。” 他提高了声音,使得大殿中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端起面前的清酒,朝着容郁相敬。 “容郁殿下,我敬你一杯。” “愿你此行,一帆风顺。” 【容郁黑化值-15,现在黑化值为64】 两杯轻轻相碰,容郁酒杯在下。 他一口饮尽,低声道:“求你了,一定要等我。”
第十三章 周礼 他没有回答容郁的话 傅眠不胜酒力,轻抿了一口清酒,这就算已经敬过了。 他拿回容郁面前空荡荡的酒杯,不经意间擦过了他的手指,面上不动声色:“一会儿宴席散了,你先别走。” 容郁睫羽轻轻抬起,目光追随着傅眠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藕细腕,另一只手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手指。 “好。” 傅眠笑了笑,“你也不问是什么事。” 容郁只觉得今日的小世子心情似乎很好,温柔得让他有些害怕,心中恐惧与温情交织,他太难过了,害怕是一场梦还没醒,于是只能紧紧掐着手心忍下所有情绪。 “算了。” 见他没说话,傅眠叹了口气道:“不逗你了,我是要有东西给你。” 他站起身,将袖子拢好,道:“记得等我。” 容郁咬了咬舌尖,低声道:“殿下也可以等我吗?” “嗯?” 傅眠转过头,疑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好执拗,我一直在上京,你来徐国就能见到我。” “哪来什么等不等的?” 容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傅眠没有凭着身份在宴席上大闹一场,成功敬完了酒,皇后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一笑了之,拿“长乐与容郁殿下果然深情厚谊”这句话草草带过。 他和容郁情谊深不深厚不知道,但傅眠已经想到了能完全降低容郁黑化值的完美之策,只是要多少利用一下徐瑛了,徐瑛作为后期和天命之子男主对峙的大反派,帝王之气少不了,皇后指定斗不过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容郁合并徐国是必然。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长空,震起四方鸟雀,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发声地所吸引。 傅眠跟随众人到达事发地时,只看见徐瑛站在一滩血迹中,身旁是几具黑衣人的尸身,他脸色凝重的可怕,一身红衣压不住他面色的惨白。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问了出来 徐瑛抬起眼,看着皇帝,一字一句讲了事情的经过。 今日他大婚,喝多了酒本该在殿中暂且歇息一下再出去敬酒,可新娘子从早到晚滴水未进,徐瑛心中念着她,便打算等酒稍醒些了去东宫给她送些吃食去,介时再返回大殿也不算晚。 可他还没踏入房中,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心下直叫不好便快步往屋内走,只一眼便叫他目眦欲裂。 吴芸穿着红色嫁衣跌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生死不知,旁边是几个侍奉宫人的尸体,黑衣刺客躲在珠帘后,被徐瑛发现,一路追到长明宫道将几人截杀。 太傅听闻女儿出事,忙问道:“芸儿呢?” 徐瑛面色差得要死,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还是耐心答道:“孤已传太医去医治,太傅大人不必担心。” 他一垂目直直跪了下来,向皇帝一拱手道:“皇宫戒备森严,不会放外来人随意进入,所以刺客必然出自宫内,请父皇明察。” 皇帝抚着指尖珠串,目光沉沉,看着徐瑛的发顶,转而对着后面的容郁道:“今日宫内出了不明来历的刺客,还请容殿下多叨扰几日为好。” 傅眠眼皮子跳了跳,皇帝话里话外暗示容郁可能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有刺杀吴芸的嫌疑,可容郁为什么要杀一个太傅之女?他即将归国,多惹事端对他没好处。 皇帝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说的话客气,意思却十分坚决,这宫中只有容郁一人是容国皇子,是外来客,容郁怕是明日回不去了。 容郁只抬了抬眼,“既如此,容郁便叨扰了。” 他话这么说,使臣也没法发表更多言论,只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容郁只一点头表示已阅,目光却转向了明显来看热闹的傅眠。 他看见傅眠抿着唇看向中心那滩污血,将肩上狐绒袍子裹紧了些,似乎想说些什么。 容郁不露痕迹地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傅眠一愣,目光充满疑惑。 “我给殿下暖暖手。” 容郁是凑在他耳边说话的,温热的气息撒在他的耳中,不仅手被他暖得温热,耳朵也被烫了似的通红。 傅眠咬着牙,“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看了容郁一眼,问道:“没走成是不是很遗憾?” 容郁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不遗憾。” 傅眠又看了一眼那滩血迹,凑在他耳朵边上,“我都给你道歉了,你喝了我敬的酒了,可千万别再记恨我。” 【容郁黑化值+5,现在黑化值为69】 【宿主这句话不亚于“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反派后期常说的必死言论】 容郁握着他的手轻轻颤了颤,勉强地扬起一个笑容,“怎么会……” 记恨? 到底是什么让小世子觉得他会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伤痛而记恨他呢? 他重活一世,不是想活在恨意中的 自前世的那个梦以来,他就明白了,傅眠是不一样的,他什么也不用做,或者说,即使他拿着鞭子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狠毒也好,娇矜也罢,他会毫无犹豫地去到小世子所在的另一方天地,护着他往前走。 龙骨鞭不是带给他伤痛的利器,而是将他的心困在小世子身边的牢笼,即使他如今已经有了打开牢笼的“钥匙”,可是被关久了的困兽是不会愿意离开他的主人的。 他也是 他不愿意离开傅眠,哪怕一时半刻。 皇帝冷着脸下令彻查,目光却没有给地上的徐瑛一眼。 徐瑛站起身来,向太傅一拱手,“今日本该是我与芸儿的大婚,不想却出了这样的事,待此事查明,我定会给芸儿多多补偿。” 他话语中自责之意颇深,让人挑不出错处,即使太傅心中担心女儿想要发作,也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气。 “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芸儿已嫁于殿下,得您如此厚待,老臣又怎会多加质疑,还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此事沉重揭过,好好的一场婚宴变作惊险刺杀,任谁也不想多留。 落日的余晖斜斜地照在宫墙角,投下一抹明亮的细闪,主道上的烛灯早早地点了起来,人影斑驳,细碎的雪从屋檐上滑下,众人乘坐马车离去。 傅眠目光仍然落在那滩血迹上,一旁几具刺客尸身已被清走,可那滩血依旧鲜亮,落在青灰的石板上,从石缝中蔓延出来。 傅眠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碍于他“身份尊贵但没脑子”的人设,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有预感,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 容郁握着他的手,感受着小世子手心逐渐升起来的温度,将他带到了一处宫殿的池塘边。 傅眠倚靠着石栏,垂眸看着池塘冰面下几尾金红交错的鲤鱼,幽幽烛灯透过冰面,反射到他茶色眼眸中。 “你带我过来看鱼?” 容郁也瞥了一眼池塘,道:“殿下不是说叫我等你?” 傅眠咽了一下,道:“我以为你明天要走,所以才叫你等的。” 倒是他的不是了 容郁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殿下,是不是也有些舍不得我?” 他垂眸看着傅眠的眼睛,“有没有?哪怕一点呢?” 一点点,就足够他在容国忍受半年多的思念之苦,就足够他立刻将王位捧在小世子的手心。 所以呢?有没有…… 哪怕一点? 傅眠眨了眨眼,忽然笑出声,“你那天说的话,我同意了。” “什么话?” 容郁一愣,手心也松了松。 他不知道小世子指的是哪天,也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哪句话。 傅眠反握住他的手,“就是你说喜欢我那句话”,缓缓道:“我同意了。” 容郁彻底愣了,“你……” 他话说一半忽然滞住,猛地将小世子拥在怀里,“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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