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边有一块半身高的大石,正好可以放置衣物,也可以隔开视线。 步故知将款冬放坐在石头上,款冬的长发从步故知的肩上垂落,撩动泉边树下的桂花香,月光洒落其上,增添了光泽,如乌黑透亮的锦缎,不难猜是有人特意养护的。 步故知为他拢起长发,细细梳理着,温声道:“你去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你。” 款冬一把抓住了步故知的手,仰着头看着步故知,眼中秋水盈盈,只倒映着步故知的身影,眉梢的红散漫开来,晕染了整张脸:“夫君不陪我一起吗?” 步故知虽常与款冬闺中玩闹,但许是两人性子都有些矜持,也就从未同浴过,是故听到款冬的话,步故知难得一怔,但随即抚上了款冬的眉眼:“这儿太小了,两个人一起会不舒服,温泉难得,你身子骨又弱,是该多泡泡,若是觉得舒服了,日后有空我便带你来。” 款冬知道步故知是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未尽之意,只是故意装傻又错开话题,便故意往步故知怀里蹭了蹭,手指顺着衣角一点一点往上探,停在了腰系处:“夫君一定有办法让我们俩都舒服的对不对。” 步故知捉住了款冬捣乱的手,他背光而立,教人难看清他眼中神色,但手上的力却比平时重了三分,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款冬的手心:“冬儿高估我了。” 款冬皱了皱鼻子,轻哼了声。 他知道步故知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会克制自己,从前时候他不知道要如何“对付”步故知,但时间久了,有了经验,也就摸清楚了,步故知只有在被撩拨到受不了或者忍得久了些的时候,才肯完全放下克制。 可每每真到这种时候,受不住的又最先是自己,便有些犹疑。 温泉升腾的水雾带有适宜的温度,和着淡雅的桂花香,竟有些醉人,而人一旦醉了,就往往考虑不了后果,只会顾着眼前。 款冬便是如此,也是想起了几月前,桃花林边的“受的苦”,冲动占据了思维,他掀开了步故知的衣袍,钻了进去,熟练地继续后面的动作。 他与步故知都是先在房中沐浴过后才来的温泉,所以现下并无异味,而衣袍又将他完全盖住,黑暗中也就没了什么矜持。 步故知本可以阻止,但在察觉到款冬的意图过后,原本紧捏着款冬的手反而松了松,任由款冬抽出手来,用双手扶住了什么,才好入口。 在最关键的时候,步故知却退了出来。 月光重新照亮了款冬的脸庞,步故知轻轻捏住了款冬的下颌,稍用力让款冬仰起了头。 款冬紧闭着眼,却还是关不住溢出的泪,双唇无意识地微张着,嘴角还沾有可疑的白色,额前碎发卷曲着粘在眉眼间,好不可怜。 步故知忍不住捏紧了款冬的下颌,嗓音低沉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话中意味不明:“不是你要的吗,怎么弄得像我强迫你一般。” 款冬听到步故知的声音,浑身酥麻颤了一颤,抿紧了唇,绝不开口。因为他知道,若在此时接了步故知的话,后面定会被步故知打趣很久,这般“坚毅”模样,倒有几分你拿我怎样的无赖。 步故知忍俊不禁,松开了手,将人重新揽进怀,轻拍着肩:“好啦,别赌气,我是怕你又呛到了,到时候又要哭很久还要跟我使性子,我也是怕了你了。” 款冬噘着嘴,“才没有!”上下唇搭合间,却尝到了不好的味道,顿时长眉微蹙。 他掐了掐步故知的腰,颇有几分颐指气使又狐假虎威的气势:“怕了我就听我的,陪我一起,不然,今晚就不走了!” 步故知拍肩的手一顿,又恰此时,夜风掠石壁,抖落一树桂花,洒在了两人的身上,香味盖住了所有,也遮掩住了所有。 步故知慢慢单膝蹲在款冬面前, 他说:“好。”
第125章 温泉 月光落入清泉, 却被层层叠叠泛起的泉水涌碎。 水面倒映着步故知与款冬的身影,两片影子,交叠, 纠缠, 撕扯,碎裂再回归平静。浪涌将歇, 水中的桂花也渐渐浮升至水面,安静地随着呼吸带动的涟漪漂荡着。 款冬的上半身无力地垂伏在泉岸边, 满脸泛红, 红艳水润的双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而等紧贴着他的身影松开了禁锢着他的双臂之时,就能发现,不仅是脸, 还有整个身体, 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修长的脖颈上青丝缠绕, 就像是墨色绸缎包裹着玉泽的如意, 漂亮的肩胛骨犹如蝴蝶的两片羽翅, 叫人疑心若不是因为上面被水打湿,下一秒就会振翅而飞, 再往下背后腰间凹陷处竟然布满了指痕,像极了被人凌虐后的痕迹, 但在此时此景下,却更添暧昧,腰窝上的水珠顺延而下, 而水面下的光景...... 步故知轻咳一声,收回了眼, 但探在水下的手却没有收回,仍然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只是幅度小了很多,不是为了舒意,而是为了安抚。 他俯下身,再一次覆上了款冬的背,浅吻着款冬的发烫着的耳廓,嘴唇厮磨,出声含糊,却也掩饰不了餍足过后的舒叹:“还疼吗?” 款冬被耳边的啄吻弄得有些发痒,但正浑身无力,躲避不得,只能勉强抓住了步故知的另一只手,浅浅地在掌心中留下下指甲印,以此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委屈道:“我说疼你又不肯停下,现在我都动不了了。” 步故知有些心虚,轻轻合掌将款冬的五指拢在手心,平时也不是没想过如此,但需得用上大量的脂膏,一是有些麻烦,二是府中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是一回事,但真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叫人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两人并没有尝试过此种玩闹。 可今日却是正好的机会,温泉水滑腻,动作自然顺畅,不过因是第一次的缘故,步故知控制不好力道,情到浓时又难免急切,就连款冬低低地叫疼也很难停下。 款冬抱怨的声音含着低泣后的轻微鼻音,略微的沙哑,尾音还不自觉地拖长,仿佛一把撩人钩,再一次勾得步故知起了兴致。 款冬自然感觉的到,他不可置信地偏转过头,声音中隐隐有“指控”之意:“夫君......”可才出声,后面的话全被吞进了另一个人的口中。 鼻尖挂着的水珠随着亲吻由浅入深而滑落,落入了相互索取的唇舌之间。而还算平静的水面也再一次起了波澜,浮动的桂花随着水波晃动粘在了两人相接的肌肤上,带来细密的痒,却更加重了亟待疏解的情感。 ....... 等水面再一次平静后,步故知将款冬抱在了怀中,温存过后便有意岔开话题:“前几天成州来的信你可看了?” 款冬不再是无力,而是柔弱无骨般偎在了步故知的胸前,闻言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出半句话。 其实以往成州来的信都会让款冬看一看,只不过这回的信送到的时间并不凑巧,恰好是乡试之前,步故知还在国子监的时候。 因为杨府习惯性会将信先交给步故知过目,所以这几封信便都送到了国子监中。 信中其实并无什么要紧事,而步故知当时也正忙着处理乡试的文书事宜,回府的那几天也就没有记起让款冬也看一看。 步故知替款冬揉捏酸痛的部位:“是傅郎生了。” 款冬登时睁大了眼,身上的酸痛也好似舒缓了不少:“是什么时候的事?玉汝哥哥他和孩子还好吗?” 步故知见款冬如此在乎傅玉汝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吃味,抬手轻轻刮了下款冬的鼻尖:“不难受了?” 款冬见步故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便更加着急了,赌气般抓住了步故知的手,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齿痕:“快说!” 其实款冬咬下去的时候并未用力,但步故知却故意反应夸张,长长“嘶”了声:“冬儿倒真是睚眦必报。” 款冬被步故知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连忙握住了步故知的手,轻轻吹了两下,再抬眸看向步故知,眼中尽是心疼:“夫君好些了吗?” 步故知见款冬如此认真的模样,有些过意不去的同时,心中却愈发滚烫,忍不住低下头浅啄了一下款冬的眼:“不疼。” 顿了顿,“傅郎与孩子都好,是五月初生的,是个男孩儿,生下来的时候足有六斤,但甚是乖顺,没让傅郎吃苦,说是两个时辰便生了下来,傅郎少遭了很多罪,名字在满月的时候定下了,叫裴即安。” 款冬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默默念道:“玉汝哥哥没事就好。”转又问道,“那玉汝哥哥和裴郎君还有小羽他们,什么时候来京城啊。” 步故知抱着款冬跨出了温泉,替款冬一点一点地擦拭身上的水珠:“要等乡试结果出来才能知道,不过他二人都十分胸有成竹,应当问题不大。”再随意用款冬用过的巾帕擦干了自己,为款冬披上了寝衣,“小羽与魏兄会在乡试结果出来后,安顿好魏兄的母亲后便会动身来京城,但裴兄那边却有些犹豫。” 步故知穿好了两人的寝衣,再一次将款冬打横抱起,往寝居走:“毕竟傅郎生产不久,等乡试结果出来孩子也才四个月大,傅郎那头舍不得孩子,便不想和裴兄一同到京城来,而裴兄又舍不得傅郎,两人拿不定主意,不过傅郎是希望裴兄与魏兄一道,乡试结果过后便来京城的。” 款冬双手搂着步故知的脖颈,闻言也很是苦恼,若是他与步故知面临如此选择,也定然很难做出决定:“那可如何是好?” 步故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虽说裴兄在信中问了我的意见,但等我的信传回东平县的时候,魏兄与小羽恐怕已经在路上了,还得他们自己做决定才是。” 款冬:“那夫君觉得裴郎君会如何呢?” 步故知是知道裴昂对傅玉汝的感情的:“我觉得裴兄应当会赶在会试前才动身。”他又补了句,“或者,裴父裴母若是愿意将孩子交给裴兄和傅郎一同带上京,他们也许就会与魏兄和小羽一道过来。” 款冬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垂下头,想了想若是自己面临这种选择会如何。等过了一刻钟,已回到寝居的时候,款冬才做出了决定。 他郑重地抓住了步故知的衣袖,眼中映着天上的月辉,随着眼波流动而闪烁着:“谁也不能将我们一家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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