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羽点点头:“是第一次见面没错,是不想嫁人也没错,可他...长得实在合我心意,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想,他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男儿加起来都要好看。” 说完也是顾虑了一下款冬的心情,又插了一句:“没有说步秀才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啊。” 步故知在一边更是直接笑出了声,惹得孔文羽瞪了他一眼,步故知便十分“识趣”地忍住了笑。 孔文羽出了气,才施施然收回了眼,又接着说:“后面,我又与他对视,冬儿,你是不知道,魏郎君的眼也实在好看。”说着,孔文羽抬头指了指天:“就比现在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 想着还笑了笑:“那一刻,我又想,如果阿爷非要我嫁人的话,那嫁给他也不错,起码,每日一看见他,我就会开心。” 款冬不是很能理解孔文羽的“一见钟情”,他与步故知之间,也从不是“一见钟情”的事。 “可,我们甚至不知道魏郎君有没有娶亲...” 这倒是说到了孔文羽唯一的顾虑上,他的兴致陡然降了下来,但还是强撑着:“那,也有娶了亲和没娶亲两种可能,万一是后一种呢!” 他又叹了一声:“若是真娶了亲,那就罢了,怪我没能早些认识他。” 款冬不忍见孔文羽沮丧的样子,抬眼看向步故知:“夫君,那魏郎君究竟有没有娶亲啊?” 步故知其实并不知情,但直觉魏子昌确实不像娶了亲的样子:“倒是没听说过魏兄有家室。” 孔文羽摆了摆手:“听说有或是没有,都不重要,等我亲自问一问就清楚了!” 款冬一脸震惊:“小羽,你要怎么问呀?” 孔文羽很是不解:“怎么问?去问他本人啊,毕竟旁人说的,都不算数。” 款冬惊到有些结巴了:“可...你怎么问魏郎君...本人啊?” 孔文羽更是不解:“我明日去找他不就行了?” 这下步故知似有所感,略挑了眉,看向了孔文羽,刚好与孔文羽对视上了。 孔文羽嘿嘿一笑,晃了晃款冬的手,却是在求步故知:“步秀才,你懂我,明日,你带我去找魏郎君吧!” 步故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带着笑反问道:“那镜饮你就不去了?” 孔文羽想了想,又算了算时间:“不是不去,反正镜饮一般酉时之前就能歇店,平日里我是还要再核对一遍账本才会再晚些,大不了,明日的账本我就不看了,等后日再看,也不会耽误事。” 说完便眼含期待地又看向步故知:“明日酉时,步秀才带我去县学吧?” 步故知轻咳一声:“我听裴兄说,魏兄不常在县学,故明日时候,未必能在县学里找到他。” 孔文羽顿时苦着个脸:“那怎么办?” 款冬听了也替孔文羽再问了问步故知:“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寻到魏郎君了吗?” 步故知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裴兄应当会稍微探查一下魏兄的情况,明日早些时候,我去县学找裴兄,让他再让人留意一下魏兄平日里的去处,等有了消息,我再带小羽去找他,好吗?” 孔文羽连忙应下:“好好好!就这么办!”
第54章 魏家 大暑过后, 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还不到巳时,学舍院外, 树上的蝉鸣声便要响彻整个县学。 步故知在卯辰之时便已按计划, 将今日要览阅的医书看了个大半,剩余的准备留到明日, 再多花几个时辰看完。 故他现在已处学舍之中,在练字等裴昂的同时, 也在注意院外小工以竿黏蝉的动静——对他来说倒是有些新鲜。 蝉一旦被竿子黏住, 就会鸣叫得越发“声嘶力竭”,可当被关进了竹笼里,又会渐渐没了声息。 小工身手娴熟,步故知才写完半页纸的时候,他腰间的竹笼壁上就已经扒满了蝉, 偶有几只还在应和着树上的蝉鸣, 但大多都已歇了声, 学舍内明显安静了不少。 等步故知写完一页纸后, 裴昂才姗姗来迟, 见到步故知还小有一惊:“你怎么这个时候在学舍?” 应是晨诵时候刚过,三三两两的生员在学舍里来来往往, 人声渐沸。步故知掩上了门,也没问为何裴昂昨夜不住学舍:“我来问问魏兄的情况。” 裴昂似有不解, 面带讶异:“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魏子昌啊。” 步故知将干透的纸折好,压在了镇纸之下:“倒不是我关心,而是另有其人。”说完眉头微蹙:“不过魏兄的情况, 确实令人担忧。” 裴昂闻言也是叹了一声:“正要找人与你说呢,魏子昌的情况可不简单。” 他坐到了长桌边:“本来我早该到学舍了, 也就是听了魏子昌的事才给耽误了。” 没准备卖关子,反倒像是正好找到人倾诉:“他这个魏倒是不一般,而是魏家米行的那个魏。” 步故知眉蹙成山,魏家米行他自然是听过的,乃是东平县内最大的米行,县内大半米铺的米就是来自于这个魏家米行。 “按理说魏子昌也能算是魏家米行的三公子了,可是...”裴昂似也是觉得,在背后议论别家私事是有违君子之为,故清了好几下的嗓,才做足了准备继续往下说: “魏子昌的身世不太光彩,他的生母原是秦楼楚馆里的伎,被魏子昌的父亲看上了,赎了身带回家,可不知为何没给她脱贱籍,是故魏子昌的生母在魏家还只是个奴。” 裴昂想到后面的事,也是面露不忍:“虽然魏子昌的生母身份低微,但好歹魏子昌在魏家还算个公子,不过,这也是魏子昌父亲还在的时候的事了。” “据说是五年前的时候,魏子昌的父亲去了,改由魏子昌的大哥当家,说是去留随魏子昌的意,可偏偏拿捏住了魏子昌的生母,不肯放人。” “从那之后,魏子昌就不大来县学了,而是基本就在魏家米行里帮忙。”裴昂顿了顿,声出渐有不平:“可做的却只是卖力气的活,像是去码头搬米,或是跑前跑后给各家米铺送米。” 裴昂说着说着,不由攥紧了拳:“我起初不懂,大哥当家,让做弟弟的帮忙也算是天经地义,可为何魏家的偏偏只让魏子昌做这等事,后来玉汝与我说,怕是与魏子昌的生母有关。” “玉汝说,魏子昌的生母怕是很得了魏子昌父亲的眼,可内宅之中,往往又是最看不上魏子昌生母的出身,他父亲在时还算有个庇护,等父亲一走,大哥当家,魏家的老太太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生母了。” 步故知明白了傅玉汝的揣测:“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魏家是以魏兄的生母做挟,故意糟践魏兄。” 裴昂点点头:“是,玉汝也是这个意思。”说完,又低嘶了声:“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解,魏兄为何权衡不住轻重,不管魏家再如何苛待他的生母,总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律法可明明白白写得清楚,任何人不得残害家奴性命,要是他生母出了问题,大可来报官,我叔父定会为他做主。” “他现在应全心放在科考之上,等来日中了举人、进士,也有了资格替他生母脱去贱籍,这样才是能救他生母出苦海之根本,而不是整日真由着魏家糟践,白白消耗自己的前程。” “就说昨日,胡家与魏家向来是世交,具体魏子昌与胡闻起了什么冲突我不知,但胡闻敢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欺凌魏子昌,一定也有魏家的意思。” 步故知虽没真的接触过这类后宅阴私之事,可在前世时,曾听过办公室的同事们聊天,也算了解过宫斗、宅斗剧情,由是他并不敢赞同裴昂“理所应当”的简单想法:“或许,此事另有隐情呢?” 裴昂一顿,再想了想:“也是,我让人打听的终究还只是外人能知晓的,其中或有其他不为外人所知的事。” 裴昂是叹了又叹,原先他还打算清楚了魏子昌的状况后,看看能不能帮上一帮,却也没想到竟是如此棘手之事,就算他的叔父是东平县的县令,也不好插手别人家的私事。 等他感叹完后,才想起最开始的问:“诶,你说关心魏子昌的另有其人,是谁啊?还能劳烦你专门来学舍跑一趟。” 步故知在此刻也有些犹豫,出于为孔文羽考虑,魏子昌显然不算良配,可他也不好擅自为孔文羽做主,只好再问了问:“那,魏兄可有家室或是婚配。” 裴昂这下是彻底震惊了,双眉高抬:“你你你,你怎么关心这个?” 步故知被裴昂的大惊小怪噎了一下,无奈道:“不是我关心,是...小羽他关心。” 裴昂更是一惊,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镇纸也跟着动了一下:“你说谁?小羽?孔文羽?” 步故知又是无奈地点点头。 裴昂长嘶一声:“难道说,小羽看上魏子昌了?” 步故知抿了抿唇,又点了下头。 裴昂站了起来,背手绕着步故知踱步:“怎么偏偏是魏子昌,这魏家可是个火坑啊。” 说完,他灵光一闪:“虽说魏子昌没有娶亲也没有婚配,但你也不想见小羽往火坑里跳对吧,不如,就与小羽说,魏子昌已定了亲,让小羽别再惦记魏子昌了。” 步故知虽也觉得魏家情况复杂,并不适合孔文羽,但也不好行欺瞒之事,一切该让孔文羽自己做主才行。 故他摇了摇头:“不可,还是将实情都告诉小羽吧,让他自己做决定。” 裴昂轻啧了声:“没想到,昨晚阴差阳错,倒成了段‘孽缘’。” 步故知默了片刻:“是孽缘还是良缘,还说不定。” * 孔文羽早早地便将店内收拾好,站在前台处不停地朝外面张望。 今日傅玉汝没来,只有他和款冬留在镜饮里,而款冬也陪着他在前台等着。 “这都快酉时了,你的夫君怎么还没来!”孔文羽左等右等看不到步故知的身影,朝着款冬玩笑似地小小埋怨了一下。 款冬见孔文羽急躁的样子,忍不住笑:“你自己说的,才快酉时,这不还没酉时吗,急什么?” 孔文羽撅了噘嘴,低声嘟囔了句:“步秀才明知我着急,还非要在今日‘准时’,早知道昨日我再跟他说早一个时辰了。”
122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