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了伤处,又上了药,包扎起来,才算完事,太医开了药方子,叮嘱注意发热事宜,背着箱子离去,燕昭翎命人去熬药,又折了回来,房中只剩下了二人。 “还疼吗?” “疼。” “上一回,是我过失。”他淡声道,又问宫悯,今晚但凡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他是不是真打算去当俘虏。 这是打算和他秋后算账了, “是。”宫悯说。 燕昭翎:“……”还挺理直气壮。 “你知不知道,没了利用价值,你会是什么下场。”他道,“你不必因……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宫悯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燕昭翎那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他以为他是为了还他的恩情,他以为他是因为他之前帮了宫家。 “王爷,你要清楚一点,首先——我被擒一事,非你过失,此为意外。”宫悯说,“其次,我并非因那件事,才去做的,有些事想去做,没有那么多的理由,你一定要我说个理由……” 他掀了眼帘看向燕昭翎,道:“那也只是因为,你是我宫悯可以且愿意豁出命去保护的人。” “至少,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 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外边天际蒙蒙亮,屋中昏暗,烛火摇曳,笼罩着宫悯的脸庞,他低哑轻柔的嗓音说着比任何情话还要动听的话,燕昭翎心口似被烫了一下。 油灯里的火苗跳跃着,燕昭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替他盖好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宫悯捡着几件事儿提了,不想深聊,叫人心疼心疼就够了,心疼得太深,难免伤神。 “我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软筋散。”宫悯忽而道,“软筋散吃得多了,身子骨容易留下些后遗症。” 闻言,摩挲着他尾指的手指停顿了下来:“什么后遗症?能不能治?” 宫悯:“你凑近些,免得叫别人听了去。” 燕昭翎低下了头。 宫悯:“听闻吃多了,那方面是会受影响的。” “哪方……”燕昭翎话一顿,突然明白了过来。 过了片刻,他面上发热道:“无碍,你不行,本王也能……替你,等你伤好再说。” 宫悯偏头侧向另一头。 燕昭翎看到他肩头发颤:“又疼了?” 接而,听到了他低低的闷笑声。 燕昭翎:“……你耍我?” “没有。”宫悯转回头,桃花眼的瞳孔清澈,唇边还擒着笑,“王爷就不能说不行就不做,怎的还这般贪。” 燕昭翎被他这话说得面上有些绷不住,他掀了掀眼帘:“你需求那般大,我说不行能成?” 是谁需求大?怎么还倒打一耙,宫悯道:“王爷不想做?” “不想。” “嗯。”宫悯懒洋洋道,“你不想,我想。” “……” 当夜,燕昭翎守着宫悯睡了过去才离开,他走后,宫悯睁开了眼,身上太疼,疼的厉害,睡不着,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红妱那边燕昭翎已经派人去递了口信,这段时日,他出事的事儿红妱还没告诉他母亲,怕他母亲受不住,她这段时间也心急得厉害。 第二日一早,红妱得了消息就上门来了,主仆二人见面,红妱一下红了眼眶。 “哭丧还早了些。”宫悯还有精力打趣道,“人还好好的呢,你这一哭,我是走还是不走?” 红妱道她这些时日没睡过一个好觉,梦里梦见的都是不好的事。 “这不好好的回来了,甭担心了。” “夫人前几日递来信,听说京城不太平,还问我你怎么了,我都不敢回信。”红妱道,“公子没事便是最大的好事了,前些时候,王爷得了好几次公子的消息,结果都是空欢喜一场,没消息倒也是好消息。” “他……这段时日都在做什么?”宫悯问红妱,他知道问燕昭翎,燕昭翎肯定是不会细说的,这人有什么难受,都往心中隐忍。 红妱说得便仔细多了,燕昭翎右肩上的伤,就是上一回被炸去了一地,受了埋伏,一时不察伤的。 她还带了夫人寄回来的信,信上问了些家常话,信纸末尾又提了一嘴他的婚事。 辰时,燕昭翎回来了,身上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看到他们两人,宫悯让红妱先走了。 “聊什么了?”燕昭翎走过来问,他在门外似听到有在说他。 宫悯伸出手:“扶我一把,我想小解。” 红妱到底是女子,多有不便,宫悯忍了好一阵了,燕昭翎一顿,过去扶住了他,解手时,燕昭翎偏过头,看他这模样,宫悯手顿时没力的下滑:“许是软筋散效果还在吧。” 燕昭翎:“……” 他咬了咬牙,替他解裤子。 这铁杵磨了这般久,也不见会成针。 解了手,宫悯上了床,燕昭翎洗净手回到床边,见床下有一张信纸,捡起来随意扫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末尾处的“婚事”二字。 他捏着纸张,纸皱了些,他又松了力道,把信纸放在床边:“令堂安否?” 二皇子谋反一事,有了铁证,他私下以土匪窝养兵,图纸上都有窝点,他家中有一个下人,是外域余孽,也是线人,勾结外域人,这已足以耐人寻味,宫中道士也是他所引荐。 桩桩件件,让二皇子落了马,而后又牵连出了诸多事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太后也被搅在了其中,背后的每一件都有她的身影,终日打雁,叫雁啄瞎了眼。 宫悯这段时日养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药得喂,解手得扶,穿衣手抬不起来,一人睡觉怕黑,身上痒得摸摸,把能占的便宜是都给占了,理由还分外的正当。 “这么久了,他伤还没好?”今日太子出游,本是去一官员府上,顺路正好来燕昭翎府上躲躲雨,碰着宫悯和燕昭翎在一起,宫悯要给家中写信,拿笔都拿不稳,还要燕昭翎握着笔,他握着燕昭翎的手来写。 他进去的快,下人通报不及,只在他前脚,于是就让他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宫悯喝药去了,他拿着那张宣纸,上面的字写得是歪歪斜斜的。 雨水砸在叶片上,顺着往下滴水。 “嗯。”燕昭翎道他伤得重。 “什么伤养了这么久了还没好转?孤派的可是最好的太医,孤听他说,宫大夫年轻,身体便也好的快,莫不是在你面前装的?” 燕昭翎皱了下眉头:“你别那么说他。” 太子:“……”还说不得了。 这算什么?根本就是被红颜祸水……蓝颜祸水迷了心智! 燕昭翎把他手中宣纸抽了回来,凉飕飕的没点人情味儿道:“太子今日来,有何要事?” 太子:“……” 太子觉着,有宫悯在的燕昭翎,和没宫悯在的燕昭翎,区别可太大了。 燕昭翎跟头恶狠狠的野狼般,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神鬼莫测,而今这头野狼也套上了圈,不知不觉的被圈养在了宫悯身边。 宫悯心机当真是深沉。 心机深沉的宫悯一无所知的喝完药回来了,信还是要写的。太子来也没什么正事,便在一旁看着他们平日都是如何相处,叫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必拘束,但很快他便后悔了。 宫悯草草写了两笔,燕昭翎拿过毛笔道:“我来吧。” 两人旁若无人,燕昭翎写信,宫悯念:“母亲,孩儿在京城一切安好,不必忧心……” 中间是正常的家常话,还提了几嘴京城好吃的食物,漂亮的新鲜物件,燕昭翎的字迹很有风骨,力透纸背,端正俊逸。 “……盼母亲一切安好,另——”他顿了顿,“孩儿在京城寻得相好,已有良缘……” 燕昭翎笔锋一转,纸上多了一个墨团。太子喝茶的杯子和杯盖碰撞,他咳了几声。 燕昭翎:“……” 他抬头看了眼太子,宫悯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太子。 二人动作神情都透着几分相似,诡异的有种夫夫相。 太子被这两双眼睛盯得是顶不住。 今个儿他就不该来。 外边雨停了,他也不在这多留了:“孤回宫了。” 宫悯道:“殿下不如留下住一宿。” “罢了,改日吧。” 这两人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太子摇头失笑,抬脚离去,燕昭翎起身相送。 这张算是白写了。 两人折返回书房,宫悯看着纸上墨点,听燕昭翎沉声问: “你……要将我们的事,告知你母亲?” 宫悯:“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长辈只有母亲健在,他自是要知晓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宫悯这是要和他成亲! 燕昭翎心里头的小鹿跟发了疯似的,他喉结一滚:“若你母亲不同意——” “你这般好,她不会不同意。”宫悯一哂,“若是不同意,那我便与你私奔。” 他心下早有打算,和燕昭翎一事,决计是不可能瞒一辈子的。 燕昭翎这明明什么也不太在意的性子,倒是在意他母亲看法,这叫他心头也跟着软了些。 入了夜,府上沉寂下来,白日下了雨,地面还是湿的,宫悯身上的伤换了药,重新裹上了纱布,其实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都开始结痂了,没那般疼。 本是要忌酒,今夜也不知房中哪来的酒,他便喝了两杯,还有些上了脸。 “你喝我的酒了?”燕昭翎推门进来。 “没啊。”宫悯转着手中茶杯,“这是水,渴了,喝了两口。” 燕昭翎:“……谁家水这么浓的酒味儿?” “哪里有味儿了?”宫悯支着下巴乐呵呵的,张了张嘴,舔唇道,“不信你来闻闻。” 燕昭翎看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真上了前。 宫悯唇边一勾。 还真是好上钩得很。 燕昭翎躬身凑近他唇边,温热的气息扑撒在脸上,还有阵阵桃花酿的香,在他察觉不对时,为时已晚,宫悯勾住他脖子,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有味儿吗?” 燕昭翎:“……有。” 宫悯探出半截舌尖:“王爷再尝尝,当真有味儿?” 燕昭翎喉结一滚,眸色深沉,宫悯舌尖舔了舔上唇,在燕昭翎送上门时,欣然享用,伤好了许多,也能干点事了,动作小一些便好。 算算都快两个月了,动作怎么可能会轻,两人一路亲,一路扯,到了床边时,地上已经掉了一地的衣裳,燕昭翎一顿:“你伤未好——” “那今夜王爷来使力吧。”宫悯若即若离的抵着他唇道,“行不行?” 燕昭翎呼吸沉了一瞬。 宫悯指尖抵在他唇边,按压了一下,碰到了他的牙,桃花眼泛着惺忪朦胧之色:“我记得从前,你吃糖吃得牙疼,后来便再也不吃我给你的糖了……”
369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