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翎:“……” “因而,这小牡丹,不是旁人,是王爷。”宫悯道,“画上牡丹,也只觉这牡丹衬你,要说念念不忘,嗯……确实叫我念念不忘。” “……” “王爷上哪去呢?” “莫跟着我。”燕昭翎咬牙沉声道。 宫悯得了趣:“小羽毛~” “……” “小雏菊~” “你——孟浪!” “嗯?我说院中的小雏菊开得可真漂亮。” “……” “前些时日王爷是看上了戏楼里的谁了?” “什么戏楼?” “身段好的那位。” “……” “唉。”宫悯吊儿郎当叹气道,“家花终究是没有野花香。” …… 十二月中旬,下了一场雪,四下白雪皑皑,年底,京城门外,宫悯遥遥看见一队车队行来,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美妇从车上下来,宫悯上前搀扶:“母亲,天冷,便不要出来吹冷风了。” 他母亲看着他,又朝他身后看了眼,还是下了马车,礼数周全的与燕昭翎行了礼,燕昭翎越是紧张,脸色越发的冷,不怒自威。 一行人入京,去了翎王府上,还没到用膳时,燕昭翎待得浑身不对劲,给了他们母子谈心的空间,顶着风雪回院子里练武去了。 “乖儿,是不是他逼你的?” 燕昭翎一走,他母亲就面露担忧的问。 “母亲。”宫悯笑了,“你可见过谁能逼我的?” 他母亲担忧不减,只觉这阎罗王爷是个不好相与的,宫悯和他在一起,是要吃亏的。 “你先前信中问我蛊一事,莫非就是他?” “唰”——长枪带过的风扫过了白雪,燕昭翎心中不如意,他不是看不出宫悯母亲对他的疏离,借此发泄着心中郁郁不乐。 枪头扫过了树枝,漫天的雪飞扬,旁边传来一声“王爷好身手”,他转过身,才见宫悯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不多陪陪你母亲?”他收了枪走过去。 宫悯把暖炉抛给了他,接过了他的枪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母亲累了,先歇下了,晚膳再叫她吧。” 燕昭翎“嗯”了声,往回走时,身后一道力道袭来,宫悯攀住了他肩头:“心里头不痛快?” “没有。” “你有。” “……” “小羽毛。” “嗯?”他突然这么正经叫他,燕昭翎转过了头去。 宫悯拿着长枪折下了枝头一枝花,恰恰在他转头时扔掷给了他:“你只看着我就好。” “……花里胡哨。” “你喜欢。” 也不知宫悯和他母亲说了什么,晚膳时,燕昭翎能感觉到妇人在观察他,他不露声色,因桌子底下一只腿在蹭他的腿,燕昭翎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险些饭都没吃好。 宫悯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没再折腾他。 每到年关,翎王府上常是冷冷淡淡的,今年有了些许的不同,门前挂上红灯笼,府上样貌都焕然一新。 今夜街上有花船巡游,船只上灯火通明,船上乐声阵阵,佳人翩翩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才子岸边吟诗作对,好生热闹。 宫悯手中拿着一个糖人,这糖人是方才路边买的,画得燕昭翎,身旁燕昭翎手上也拿着一个糖人。 “王爷还不吃?等会就要化了?”宫悯咬了糖人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 船从两人眼前划过。 燕昭翎:“好看吗?” “好看啊。”宫悯道。 燕昭翎扯了下唇角,看了眼远去的花船。 宫悯意识到,他方才问的不是糖人,他也不解释,勾了勾唇,凑到燕昭翎耳边,道:“不及王爷美。” 燕昭翎:“巧言令色。” “实话实说。” “哦?那你好生说说,美在哪?” “不可比拟。” 方才还说不及他美,这回又道不能比,男人的嘴果真是不能信的,他问他为什么不能比。 宫悯说:“差在……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燕昭翎:“……”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般说来,差就差在“情人”二字。当真是一点也不收敛他的爱意,不知羞。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宫悯在他耳畔笑吟吟调侃,“已有珠玉在侧,又叫我哪还看得下别的。” 这话中美人和珠玉是谁不言而喻。 此处人多,大家都在看那花船,还有人在河边放花灯,水面上飘的都是荷花灯,河中倒影隐隐绰绰。 燕昭翎抿了抿唇,垂下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宫悯的手背,宫悯一只手拿着糖人吃着,一只手垂落在身侧,好似没发觉他的触碰,他又蹭了一下他的手背,宫悯还是没动,而后,他放肆的握住了宫悯的指尖,宫悯动了,却是将他的手往更紧的方式握了握,严丝合缝。 燕昭翎心脏鼓鼓涨涨的,身旁众人都似被模糊,唯有他与宫悯是真切。 人声喧闹,不如他心聒噪。 “要去放花灯吗?”宫悯说,“许愿很灵哦。” 燕昭翎:“你放过?” “嗯,不然我怎知许愿很灵。”宫悯促狭笑道。 这叫燕昭翎好奇了起来,问他许了什么愿。宫悯当年随意放的花灯,随意许的愿,要说许了什么愿,当年年少,他随意一想,就许了个望以后燕昭翎能有吃不完的糖。 燕昭翎心不在焉的捏着他的手,听到他说:“小羽毛,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燕昭翎回过神:“先说好的吧。” “花灯有了,不用去排队买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母亲在对面,看见我们了。” 燕昭翎怔了怔,看了一圈,看到了桥上的妇人,身后跟着随从,捧着一堆花灯,正齐刷刷的看着他们这边。 燕昭翎:“……” 手上顿时烫了起来,他面不改色的想将手抽出来,宫悯牢牢握着他的手不放,牵着他往人群外挤去:“小羽毛,可拉紧了,别走丢了。” 想牵就想牵,还找这么多借口。 寒冬腊月,燕昭翎浑身燥热,热得慌。 今夜两人出府没带下人,回去的时候身上跟了一众的下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回去的路上,宫悯母亲道累了,便先回房去歇着了。 之后几日,燕昭翎见着宫悯的母亲,都觉有些不自在,宫悯倒是坦然,他母亲在这儿待的时间不长,过了年关,便动身准备离行了,离行前夜,母子俩谈了小半夜,宫悯回房时,燕昭翎还没睡。 宫悯知道他是想听他和母亲说了什么,又不好直白的问,翻来覆去憋了大半夜,宫悯用被子把他一裹:“王爷再多转几圈,这被窝都直接冷了。” “我叫人多拿一床被褥来。” “盖那般厚,压得人喘不过气,还是王爷想跟我分两个被窝睡?没关系,王爷觉得行就行,不必在意我,我冬日里身体容易冷,从前夜里被窝总是冷的。” 啧,竟是离不得他了。燕昭翎躺了回去,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母亲同你……说什么了?” 宫悯都还以为他不问了,他哼笑了声:“说你长得好看。” “是吗?”他道,“有多好看?” 他看着宫悯,叫他好好说,说不出来,今夜就别睡了,宫悯睁开眼,叹了口气,还真没聊什么,只是母亲叮嘱了他一些话罢了,他从前为宫家而活,母亲对他多有疼惜,燕昭翎位高权重,她叫他平日多加小心,这些话和燕昭翎说了,他心中定是不好受的。 “你将八字给我吧。”他道,“我母亲说,她知晓有一处寺庙很灵,待她往后上庙去算算。” 燕昭翎顿了顿,问他:“若是结果不好呢?” “那就是假的。”宫悯不假思索道。 不知为何,有他这句话,燕昭翎顿觉心安。 他走了神,宫悯的手不知何时从他衣摆钻进去了都不知,等他反应过来时,宫悯封住他的唇:“累了就能睡得着了。” “你母亲明日……” “无碍。”宫悯在他耳畔道,“我叫你就是,不会误了时辰。” 一夜未眠。 年关一过,没多久,宫中陛下驾鹤西去,太子即位,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为之服丧。 太子登基大典当夜,他问燕昭翎,有何想要,燕昭翎喝着茶水,把玩着茶杯,沉默片刻,说了一个他不曾想到的事。 他向他讨要的第一件事,竟是赐婚。 宏元三年,入秋,秋高气爽,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都是近几日最受欢迎的八卦故事。 “……俗话说,人有四大欢喜之事,其中之一,那便是洞房花烛夜,话说,那新郎官进了洞房,掀开红盖头,一瞧,嘿!这人竟是男子!原是代嫁,这新郎官气急,抽剑便要……” “这说的什么话本,怎么还这般的……” “唉?兄台你是外地人吧?” “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知,前两日翎王府上那场成亲之礼,热闹的很,翎王你可听说过?就是那……”那人细细说了一番,“而这与他成亲的,是位男子,那日街上鞭炮都响了一日,遍地都能捡铜板,手笔大的很呢,叫这男风都盛行了起来。” “咳咳……”宫悯呛了口茶,他刚从外边的山头上对账回来,进来喝口茶,没想到就听到了这话本。 翎王府上,燕昭翎回到家中,听管家说宫悯还没回来,他家中大部分的产业都交由了宫悯管理,他头脑好,这几年都扩大了不少,每年上供给朝廷的银子,他府上都成了大头。 朝中如今在开辟商贸之路,今日陛下又给了他几样新奇物件,叫他下回带上宫悯进宫,他脱下了外袍,往屋内走去,管家跟在他身后道:“今日收到了不少信件,都放在书房了,王爷可要去瞧瞧?” 燕昭翎按了按额角,说等会再说,又听管家说,是从宫悯家中那边寄来的,他脚下一顿,转了方向,去了书房。 桌上放着一堆信件,少说有百来张。 上面写了[燕昭翎亲启]的字样,信件颜色有些褪了色,不像是新的,上面的字他也认得,是宫悯的字。 宫悯给他写的信?他难不成回去了?怎么都不同他说? ……不过就前夜吵了一嘴罢了,才新婚多久,就回娘家了。 燕昭翎紧拧眉头打开了一封信,而后愣了愣。 信上第一行写着时间。 [小羽毛,听闻你在京城作威作福,很是威风,真想瞧瞧你那威风的模样,可惜……今日树上桃子熟了,尝了两口,有些涩,若你在,我定是要你尝尝的……] 燕昭翎又拆了第二封信。 [小羽毛,今日……]
369 首页 上一页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