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兄弟,也没有成人之后还这般亲密的吧? “爹爹,”旁边的小女孩去拽中年人的衣袖,娇声道,“哥哥喂,我也要喂!” 南渡耳朵都红了,狠狠地在桌下踹了脚卫泱的小腿:“卫泱!” 卫泱笑得更灿烂了,还把勺子往前递了递,大有南渡不吃他就不放下的架势:“师尊,小心烫。” 南渡只得张嘴含了进去,汤□□薄,内里却鲜嫩多汁,店家以松针铺底,吃起来还有淡淡的松香,并不觉得油腻,反而慰藉妥帖。 卫泱一只手撑起下巴望着他,跟着满足地叹了口气:“师尊,这是我这几l辈子里,最轻松的日子了。” 南渡望他一眼,他胃口小,只吃了两二个便放下筷子:“我也是第一次以游客的身份来这里 。” 卫泱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嗯,”南渡点头,“从前来这种修真位面,都是执行任务,还未曾有时间好好看过。” 于是卫泱也不吃了,将远超于物价的银子往桌上一扔,拉起南渡的手,兴致勃勃地就要带他去逛街。 江南富庶,酒肆勾栏到处可见,远远便有香粉和歌声飘来,吴侬软语的小调,卫泱跟着哼了两句。 南渡挑眉看他:“你还会这个?” “嗯哼,”卫泱得意地应了一声,又伸手去揉南渡的颈侧,“师尊不会从来没去过吧?” 南渡听出这话里有几l分让他吃醋的意思,可他没接,反而故意笑道:“我?我当然去过啊。” “去过?”卫泱果然皱起眉,连手指都用了力,“师尊去那里做什么!” “嗯……我想想,”南渡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工作,“用这里的话说,应该是……唱曲儿的那个?” “唱曲?!” 卫泱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变了,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南渡站在台上卖艺的样子,心里更加怨恨看到这一幕的每一个人,一只手掐住南渡的腰,恨恨道:“师尊唱的什么曲儿?” 南渡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哼了个调子。 现代歌词大都直白露骨,卫泱虽然有些词汇没听懂,依然被吹红了耳朵,偏头轻轻咳了一声:“师尊刚刚在词里,唤我……” 他有心想躲,可南渡的一只手偏要在他的手心里画圈,沿着腕骨寸寸上移:“宝贝。” 手指揽住卫泱的后颈将他下压,南渡在他的嘴角吻了一下,又唤:“宝宝。” 南渡说叠字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温存缱绻,像两块玉石轻轻一碰,盈盈生温,卫泱虽然不懂为何要以一个婴儿的昵称去称呼情人,却觉得此刻的南渡格外的柔软漂亮。 想吻他…… 想…… 卫泱一只手揽住南渡的腰试图将他拉近自己,南渡却回身一躲,差点撞到身后的糖人摊子,被卫泱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两人似乎这才想起这里其实是街上,一回头,糖人铺的老板正满面春风地望着他们。 “那个……”终究还是卫泱脸皮比较 厚一点,主动问道,“师尊要尝尝糖人吗?” 南渡顶着尴尬点了点头。 老板刚要动手,却被卫泱放了锭银子在桌上:“我来吧。” 这些都能买他一整个铺子了,老板自然连连称好。 卫泱于是挽起袖口,先将红糖用文火熬成牵丝状,随后取了块石板倒上防粘的油,他没有用此处较为流行的吹糖手法,而是用了锦州那边造型更为灵活复杂的画糖。 汤勺舀起融化的汤汁,手腕微晃,在石板上来回浇筑,卫泱的动作很快却又不显得杂乱,落下的糖丝像是勾勒的画笔,飞速地在石板上圈出一个轮廓来。 那轮廓像是个人形,卫泱的动作幅度变得更小,连缕缕发丝都清晰毕现,老板自愧不如:“这位公子之前是不是学过啊?” 卫泱笑了笑,在石板上画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是啊。” “公子对这个感兴趣,商人可是下九流,你家中长辈许你这般玩物丧志?” “我幼时家境贫寒,家中……”卫泱顿了顿,“家中已然无长辈了。” “故而贩夫走卒,酒楼瓦肆,哪里都待过一些,混口饭吃。” 南渡微微一顿。 他刚来就收了卫泱为徒,似乎很少去思考,卫家覆灭之后,小小年纪的卫泱到底是如何一个人度过那些日子的。 贩夫走卒,酒楼瓦肆……南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卫泱站在摊前边挨骂边赔笑的样子,心头紧了紧。 卫泱却并未因此显得颓丧难过,反而眉眼含笑,温柔郑重地望着手上的作品,旋即手腕一收—— 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便出现在了画板上。 老板揉着眼睛望了半天,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人,发现卫泱居然用糖丝绘了一个南渡出来,玉簪束发,长衫拢腰,连那惊世的容颜都画得别无二致。 就在老板啧啧称奇的过程中,卫泱已经又舀了一勺糖霜出来,在南渡的旁边,绘下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细看来,不是卫泱又是谁? 二人相视而笑,手中各持一把折扇,连长衫的款式都是如此相配,老板第一次察觉到两只糖人之间还可以有互动的,看看卫泱又看看南渡,眼睛都瞪大了,却见卫泱手 腕一转,将那凝固好的两只糖人扔进锅里给化了。 “哎哎哎,”老板心疼大呼,“你!” “师尊,”卫泱只笑盈盈地望向南渡,取了两只糖人融化完的糖霜,又开始重新浇筑,“这下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老板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去,刚刚对卫泱升起的一点崇拜和怜悯之心迅速被他的恋爱脑给打败了。 等到两只新的糖人凝好,卫泱这才牵起南渡的手离开,他们这次有了经验,特意找了个僻静地方,卫泱将糖人版的自己递给南渡:“师尊尝尝……” 南渡刚刚放至嘴边,便听得他说完了下半句:“……我的味道。” 卫泱决心要扳回刚刚在酒楼那一城,自己拿起南渡的糖画,先行尝了一口:“我吃师尊,师尊吃我,这不是礼尚往来吗?” 他并不像寻常吃糖人那般由上至下,反而先衔住糖人下方的脚踝,在细瘦的腕骨那里轻轻地打磨了会儿,随后沿着小腿一路往上,眼睛微眯:“师尊……很甜……” 卫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南渡微红的脸颊:“师尊,再不吃我就要化了呀。” “哦。”南渡点点头。 话音刚落,卫泱就看着南渡张开嘴巴,一口咬掉了他的整个脑袋。 “脆脆的。”南渡评价。 卫泱……卫泱气急,望着南渡那沾了糖霜的嘴唇,一手揽住南渡的腰,将自己的唇齿强硬地送了进去。 “唔……”南渡吃痛,却被卫泱更紧地握住,“既然这样,师尊就尝尝我嘴里自己的味道,好不好?” 他似乎非要南渡品尝,一直卷着舌尖,将嘴巴里的每个地方都均匀地扫过一遍,南渡有些呼气不畅,正要试图推开他—— 轰! 有什么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人面色一变,同时朝着附近的街道奔去。 “救命!救命啊!” “妖兽,有妖兽!” “快跑,妖兽来到江州了!” 等二人来到街角,只见一头巨大的狮虎正朝着这里奔来,刚刚的糖画摊子已经在混乱之中倒在地上,巨爪眼看就要拍下,可老板还在不停地摸索,试图找到卫泱刚刚给自己的那锭银子。 千钧一发之际,卫泱拎着衣领一把将人甩到身后,随后举剑向前一劈! 狮虎到底时发出剧烈的轰响,民众散作一团,楼宇倒塌,尘埃四溅,刚刚繁华的街道在顷刻间已经变成了一片残骸,像是一块践踏过的安宁盛世。 被咬掉脑袋的糖人碾碎在尘埃里,与那个被打断的吻一样构成某种不祥的预兆,卫泱没有说话,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江南富饶之地,仙门林立,连这里都能有妖兽侵袭,那其他地方…… 终究还是南渡开了口,他收了剑,朝着卫泱走了一步,刚刚被吻过的嘴唇还带着湿润的艶丽,可出口已然是平静清冷:“我们回去吧。” 他说。!
第一百零九章 师尊他只想飞升(三十六) “我答应跟师尊回来!”卫泱暴跳如雷,“不是看着你去见沈之珩的!” 南渡迈出的步子一顿,只能认命地回来哄孩子:“医师说他的身体恢复了些,现在能听清一些东西了,所以我想……” 卫泱冷哼一声:“那跟师尊有什么关系,该是他来感谢我们。” “师尊这么急着见他!”卫泱还记得他们两个上次到底是怎么吵的架,当即愤愤不平,“所以师尊果然还是更喜欢他吧,是啊,你们任务者肯定都是想要他那般积极上进的徒弟,哪像我这么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不敬……” “你说的对。”南渡点了点头。 卫泱眼睛微眯,提剑就要往里走:“那我现在就去砍了……” “好了,”南渡低笑了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在卫泱侧脸上亲了下,“但我就喜欢这样的,怎么办?” 两边的守卫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卫泱油然一种当众宣告的满足感,勉强把逐光给收了回去,又被南渡勾着脖子吻了下鼻尖:“沈之珩手里肯定有我父母的消息,我必须得去问问。” “听话好不好?”南渡附在他的耳边,又唤,“宝宝。” 卫泱偏头轻咳一声,终于彻底被顺好了毛,伸出三根手指:“那就半个时辰。” “不行,一刻钟!”卫泱说完,又迅速放下两根,“一刻钟后师尊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抢人了。” 直到看着南渡进了门,卫泱立刻扫了两边的守卫一眼。 守卫被那人凌厉的目光一望,当即就要下跪,可还没动,一人手中就被扔了一包东西。 守卫低头一看,发现是两包红色锦袋装着的各色果子,那前段时间还一脸戾气的少年魔尊忽然笑得满面春风:“今日成亲,诸位,尝个喜糖。” * 这还是南渡自沈之珩伤好之后第一次见他。 卫泱那东西气性太大,但凡有相关意向都要几天下不了床,更别说见面了。 沈之珩坐在窗前,屋中袅袅燃着一炉沉香,人看着清减了大半,往常蓬勃的少年气在他的身上迅速地衰败下去,仿佛已经行将就木。 像是察觉到声音,沈之珩转过头来,他的眼睛上缠 着一处白绸,并不能准确辨清声音的来源,只大略一望,声音沙哑:“是谁?” 南渡报了姓名。 “师叔?”沈之珩起身,双手交叠端正下拜。 “不必多礼,”他眼睛还看不到,南渡伸手扶了一下,“身子好些了吗?” “嗯,多谢师叔,还有……卫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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