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景林此时也已得了消息,匆忙从府衙赶回。 骤然看到自己的爱女生死不知的模样,几乎当场昏厥。 他本就年事颇高,哪里经得起这般刺激。 当下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等到韦景林缓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送药而来的喻商枝。 当下顾不得旁的,抓着柳宁的手,朝喻商枝急切道:““这就是解药?快快给墨儿服下!” 喻商枝虽救人心切,可有些话依旧需要说在前面。 他斟酌着言辞道:“韦大人、韦夫郎,此毒药药性刚猛,解药亦然,二娘子体质本就虚弱,仍有可能,撑不过这道坎。” 柳宁满脸惶然,一把紧握住韦景林的手。 韦如风身为长子,守在他们二人的身边,却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喻郎中,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哪怕有了解药,我小妹还是有可能救不回来?” 陶南吕同样满脸凝重。 韦景林纵然是面见当朝九五尚且面不改色,此刻却是双手不停地颤抖。 他不由地看向陶南吕道:“陶兄,当真如此么?” 陶南吕微微阖眸,点了点头,却不忘替喻商枝保证。 “解药方子我是看过的,的确对症,并无问题。韦兄,人命关天,万万不要再犹豫了!” 韦家三口,俱显哀戚之色。 最终,还是韦景林这个一家之主下了决断。 “喻郎中,我们信你,这样下去,墨儿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不妨放手一搏!” …… 接下来,便是一次次地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韦如墨面如白纸,牙关紧闭,为了令她服下解药,着实花费了好一番力气。 好不容易服下之后,没等多久,遂正如喻商枝所言,韦如墨开始对解药有了反应,飞快起了高热。 这滋味,喻商枝之前是受过的。 说一句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故而在此期间,他始终担心韦如墨撑不过这关。 因为对方本就心存死志,痛苦之下,若是本人都没有求生的念头,难得吊起的一口气,保不齐也会很快散掉。 好在喻商枝担心的事未曾发生。 或许是亲人在床榻边的呼唤打动了韦如墨,亦或是服毒之后,她本就后了悔。 在几次脉象接近于无的危急关头之下,这名小娘子统统咬牙挺了过来。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喻商枝和陶南吕二人的努力。 一次次的施针、灌药,极大的消耗着人的精力。 直到入夜,上了年纪的陶南吕便有些撑不住了。 喻商枝唤来当归,让他将陶南吕扶去休息,自己则继续留在韦如墨旁边,时刻观察着情况。 后半夜里,喻商枝坐在桌旁闭目养神,不断用力揉着手上的三两处穴位。 晚食时韦府送来了齐全的热腾腾的饭食,可莫说是韦家人了,就是他也吃不下多少。 慌忙填了两口下肚,到了这会儿胃部隐隐泛起不适来。 起初是绵延的钝痛,到后来就变成了刀片似的尖锐的疼。 喻商枝喝了几口热水,企图先用按压穴位的方式止住胃疼,事后再吃些药。 冷汗爬满一背,令他周身上下很是不适,但哪怕闭着眼,精力却始终系在韦如墨身上。 “喻郎中!喻郎中!我家娘子醒了!” 夏露的声音一下子令喻商枝清醒过来,他猛地起身。 “二娘子醒了?” 夏露满脸欣喜,“正是!还请喻郎中进去瞧瞧,奴婢这就去通知老爷、主夫和大少爷!” 韦如墨苏醒的消息,飞快传遍各处。 就是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丫鬟们,脸上也全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经过喻商枝和陶南吕的诊断,韦如墨的确没了生命之忧。 这个结果在告知韦家众人后,柳宁险些要当场给他们二人跪下,韦景林更是老泪纵横。 榻上的韦如墨尚且虚弱得很,可面对哭成一团的爹娘以及大哥,她同样眼含泪光,喃喃说出“对不起”三字。 把屋内留给险些阴阳两隔的一家人,喻商枝同陶南吕退了出来。 后者很快注意到喻商枝脸色不好,得知他是犯了胃痛后,便要替他把脉。 “你这是寒凝气滞所致。” 得知喻商枝手边没有合适的丸药后,又命当归去取些良附丸。 这一味药中有温中暖胃的高良姜,以及行气止痛的香附,合在一起可温胃理气,止痛散寒。 “今日多亏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这里有老夫在,你不必担忧。” 喻商枝确实累得狠了,也未和陶南吕过多谦让。 拿了对方塞来的药丸,身披月光地回了小院。 此刻已是寅时过半,再过一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喻商枝不想进屋打扰到温野菜,若是吵醒年年,接下来谁也不必睡了。 正想着西厢房那边似乎也有被褥,能不能去凑合一晚时,却遇见了在院中守着的喻石榴。 还未相认的“姐弟”两个这般猝然相见,一时间齐齐陷入沉默。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是1.5更,咳咳,明天见~ —— 1、鱼翔脉、虾游脉、屋漏脉、雀啄脉——参考自网络资料 —— 感谢在2023-10-21 17:26:32~2023-10-22 17: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君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表白太太们、看jj评论区少活十年、我又来了 2瓶;不知道叫什麼、红高粱模特队许老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晚辈想在寿安县城,办一家医塾 喻石榴并非刻意在此等候喻商枝, 而是今日又被派来这边侍候。 因此当温野菜担心喻商枝而问起时,她还特地去打听了一通。 得知是韦二娘子出了事,请了陶南吕和喻商枝一道去看诊。 她是生养过的人, 见温野菜惴惴不安的同时还要看孩子,多少有些忙不过来, 便上前帮了把手,第一次抱到了小年年。 香香软软的一小只,长足了两个爹爹的优点, 尤其是一双眼睛, 特别像他们喻家人。 所以当这会儿再见到喻商枝时, 喻石榴已然觉得,她只要知道小弟过得好好的, 娶了夫郎,生了娃娃,开了医馆, 立了功勋,得了知府赏识,未来必定一生安稳顺遂…… 就足够了。 是否相认,并不重要。 喻商枝眼看喻石榴提着灯笼,上前施了一礼。 “奴婢见过郎君, 先前得了喻夫郎的吩咐,将西边的房间洒扫出来, 换了新的被褥,也备了热水, 请郎君进去歇息。” 对于温野菜提前的准备, 喻商枝并不意外。 他家阿野知晓他的习惯, 回来晚了, 定然是不会进屋吵孩子醒的。 若眼前的人不是喻石榴,他已经抬腿往里走,恨不得倒头就睡了。 可面前的人赫然完全是仆从对待东家贵客的态度,挑不出一点错处,倒让他拿不准对方的意思了。 他有心说点什么,但一来胃里不舒服,二来头脑也昏涨,最终也只得客气地回了一句“有劳”。 喻石榴即刻唤来另外两个小丫鬟一道,进屋点了灯,又送来热水和浣洗用具,便鱼贯着退了出去。 喻商枝望着阖上的门,浅叹了口气。 …… 一夜长眠,醒来时日头高起,怎么看都是要到巳时的光景。 没想到自己一下子睡到这个时辰,居然都没人来叫他起床。 喻商枝赶紧起身穿衣。 陶南吕配的良附丸是顶好的,昨夜服下后躺了一会儿胃疼就已消退了,不过睡眠不足的后果犹在。 他捏了捏酸胀的眉心,出门时与对面屋子的夫郎打了个照面,后者忙抱着孩子走过来。 喻商枝用长出青胡茬的下巴蹭了一下年年,惨遭小哥儿的无情拒绝。 这场景看得温野菜笑了笑,笑过之后目光里却是心疼更多。 “我昨晚听见你回来的动静,本想出来,又怕这崽子被吵醒。我听说……” 他打量周围,见韦府的人都不在附近,才道:“我听说韦二娘子昨日差点不好了,可把我吓坏了。” 说实话,对于郎中来说,给贵人瞧病才是最令人忧心的。 看好了,得青眼,得赏赐,若是看不好,可就保不准下场如何了。 就算韦景林不是那等苛责之辈,又有陶南吕做保,但总归是亲生的幺女,谁又能保证人在情急之下,不会拿喻商枝这么个非亲非故的小郎中撒气? 人家可是朝廷四品大员,他们不过是平头小百姓。 喻商枝安慰他道:“已无大碍了,昨晚我和陶前辈轮番守着,后来他过去,我便回来了。” 温野菜松了口气。 “我想也是,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不会到这个时辰都没人来寻你。” 说罢又道:“你去洗漱,我命人送早食来。” 片刻之后,两人得了闲暇,坐在一起吃东西。 温野菜已吃过了,不过不妨碍他陪着喻商枝再吃一些。 年年自己躺在婴儿车里看风车,今天风不大,风车也没转,他倒还是看得认真。 “韦府的饭食做得当真是精细,你就看一顿早食,人家有多少花样。”温野菜给喻商枝夹了个金丝卷,“你尝尝这个,属实耗费工夫。” 金丝卷吃起来其实和馒头花卷之流没什么区别,只是外面一层面皮,里面则是细丝状的发面芯子。 吃着吃着,就说起来昨日聊到一半被打断的话题。 还有昨夜在院中提灯的喻石榴。 温野菜道:“我和她聊了两回,也向府里其余的人浅打听了一句,都说石榴姐人好,勤快。道是明明以她的伶俐,足以去主家面前当个一二等的丫鬟,一个月拿四五两银子,奈何一是进府时年纪大了,不是那等打小跟在主子身边的,主家就没那么放心、肯用,二来是原本有一副好容貌,奈何后天毁了,就只能在后院做些杂事。” 温野菜打听这些,也不是为了探听什么,实在是原先那个喻铁牛的品性着实不怎么样。 喻商枝有意为了报恩,替喻铁牛认回这个姐姐,帮上一把,也得先看看这人值不值得。 若是为此被那德行有亏的人缠上,岂不是自找麻烦了。 喻商枝舀粥的动作一顿。 “毁了容貌?” 温野菜唏嘘道:“具体的她大约也没跟太多人讲过,只说是早些年逃荒路上受的伤。原本韦府也不肯要她,后来是看了她有一手不错的女红手艺,又有在府里做了好些年的一个婆子作保,才破了例。” 喻商枝把泛着米香的白粥咽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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