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乃是我相公,我是他夫郎,你……莫非认得他不成?” 而这个捡到荷包的流民,正是从营地之中逃出来的牛二龙。 昨晚救火完毕,他眼睁睁看着昏迷不醒的喻商枝和卢杜仲等人被抬出。 随后那伙差役便翻了脸,压根不管若不是这些流民相助,不知多少人要被烧死的前情,喊着要把他们押入大牢,当做乱民论处。 牛二龙索性振臂一挥,带着一群同村的乡亲趁乱逃跑。 本想硬着头皮埋伏在此,抢些银钱傍身,哪知才刚出手,居然抢到了喻商枝夫郎的头上。 原是先前喻商枝在为他们看诊时,曾经说起过家事,还拿出了温野菜绣的荷包给这些个还没来得及成亲,就背井离乡的年轻汉子们看。 因为这一对图案太过明显,更有“喻”字的加持,所以记性不错,且还认字的牛二龙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水冲了龙王庙,牛二龙自是迅速归还了荷包,又向温野菜几人道歉。 温野菜和陶南吕也正是从他们的口中,才得知这些日子发生在寿安县的闹剧。 “我们逃到半路,曾经遇到了一伙官差,不过想办法把他们甩掉了。但是当初因我殿后,所以听到他们在议论,说是抓到了一个纵火的人,是这些日子与喻郎中同吃同住的卢郎中的徒弟,他们认为营地走水一事,也和喻郎中、卢郎中脱不开干系,听那意思,保不齐还要抓两位恩公去衙门问话!” 温野菜听到此言,恨不得手刃了彭浩。 “我呸,这个贪官!抓商枝一次还不够,难不成还要抓第二次?” 而陶南吕更是一眼就看透,彭浩定是蓄意瞒报了寿安县的疫病,不然何至于偷偷摸摸地将这些流民关在城郊。 也就是在此时,陶南吕意识到是时候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府城求见韦景林,不然寿安县的疫病,早晚酿成大祸,到时倒霉的便不止是一人、一家乃至一城。 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温野菜一路驱使着马车,狂奔至府城。 一路上,府城的种种繁华他丝毫未曾入眼,一门心思都是如何快点见到知府,想办法救出喻商枝。 他很快见到了知府韦景林。 作为平头百姓,他本该一跪到底,却是刚跪到半截就被叫了免礼。 韦、陶二人老友相见,本该好好寒暄叙旧,可寿安县的疫病就像是一把铡刀,高悬头顶,令人不敢拖延分毫。 陶南吕将从牛二龙等人口中探听到的城中消息,一五一十地转告韦景林,韦景林很快意识到,寿安县的境况,定然已经比自己设想中的更加严重。 他当即做出决定。 “尤大人,你即刻拿着本官手令,与陶庶老一道前往寿安县,彻查寿安县县令彭浩瞒报疫情之事,不得有误!” 对于彭浩这种人,没有个顶头上司亲自前往压阵,他必定还是有恃无恐。 如今同知下狱,韦景林身为一府之首,断然是走不开的,通判前去便是最好的选择。 尤德明巴不得赶紧有个机会表现表现,毕竟他很明白,自己与卫均共事多年,若说自己对卫均的勾当一无所知,就算韦景林相信,他自己都不信! 韦景林之所以还在用自己,无非是已经调查清楚,他这些年在通判任上,虽无大功,也无大过罢了。 至于旁边这位陶庶老,别看现在致仕多年,当年可也是正五品的太医院第一人,不知见过多少次皇上太后的人物,更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下官听命!” 尤德明迅速安排下去,命府中衙役准备车架,又点了好几队人马。 可叹韦景林和陶南吕一对老友,才刚重逢,又要分别。 须臾之间,温野菜便又随着府衙的人马,坐上了由府城往寿安县去的马车。 一路上,他都紧握那枚与喻商枝成双成对的荷包。 …… 身处寿安县衙中的彭浩,尚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他听闻手下已将卢杜仲和喻商枝抓来,而这两人因为昨夜身处火场之中,都或多或少吸入了大量浓烟,故而至今还未苏醒。 那个叫玉竹的学徒,更是始终坚称自己与走水一事无关。 县丞在此时,又探出脑袋出馊主意。 “大人,这二人若醒不来,便是他们命该如此,倒是那个叫玉竹的小贼,应当率先严加惩办!” 彭浩捋了捋没几根的胡须,缓声道:“所言不错,那两个郎中就暂且关押,那个叫玉竹的,就以纵火之罪论处!” 说罢他又问县丞道:“那个药方,那些个郎中可琢磨出个名目来了?” 县丞堆笑道:“恭喜大人,城中这些个有资历的郎中已看过此方,均说此乃神方,定对城中疫病有奇效啊!大人,看来还是这仁生堂的郎中经验丰富,各个都有妙手回春之能。” 彭浩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眼皮道:“先将此方施行下去,若真有用,届时再嘉奖葛良及仁生堂也不迟。” 彭浩自觉万事即将尘埃落定,心情大好,压根不在乎那些个卷入其中的倒霉鬼。 挥手令县丞等人退下后,他甚至悠哉悠哉的哼起了喜欢的折子戏小调。 孰料一句戏腔还没拉到尾,就见才刚出门的班头又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 “大人,大事不好!” 彭浩顿时沉下脸。 这一天到头,这帮子下属就没什么旁的话说了不成,动不动就是大事不好,他嫌晦气! 然而这一次,却是容不得他耍威风训斥回去。 只见前脚班头刚飞奔回来报信,后脚一名青袍官员就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县衙! 彭浩上任两年,自然认识尤德明的。 不如说在看清楚那官服颜色后,他就已经小腿肚子转筋。 他强自镇定着,堆出一抹笑容,正要迎出去,就被尤德明兜头甩了一句。 “彭浩!寿安县疫情蔓延,你身为一县父母官,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作者有话说: 嘶,没想到还没写到夫夫见面(着急地走来走去) —— 1、“班头”,县衙一队衙役的领头 2、“庶老”,对致仕官员的尊称 感谢在2023-10-13 17:45:40~2023-10-14 23:4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饭 40瓶;庸人自扰之、55063491 20瓶;。 10瓶;红高粱模特队许老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更合一)夫夫重逢,风波平定 尤德明的到来, 打了彭浩一个措手不及。 他情急之下编出来的说辞,在尤德明的质问下通通不堪一击。 尤其是当他得知,同知卫均已经被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韦景林奉皇命抄家下狱时, 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当场跌坐在地。 尤德明即刻命人上前将他拖回后衙寻个地方软禁, 到时待查明彭浩这两年来任上的所作所为后,再行惩处。 不过他这身官服,八成是穿不下去, 要被扒干净了。 彭浩如此, 尤德明很清楚下面的县丞、县尉等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不过总不能无人可用, 故而还是暂且留着这两人在跟前。 然而对于县丞来说,好景亦不长。 他根本想不到陶南吕的真实身份, 以及其与喻商枝的关系。 在他张口一推三四五,妄图把所有的罪责都堆到喻商枝和卢杜仲,以及玉竹头上的时候, 他就也大难临头了。 “满嘴胡言!”尤德明斥道:“别以为你们先前滥捕流民一事本官不知,更有流民作证,你们所谓仁生堂郎中呈上的药方,乃是喻商枝和卢杜仲二人之成果!” 县丞傻了眼,在这件事上, 他压根也不清楚真相,全靠葛良一张嘴罢了, 哪知这竟然也是假的不成? 他当即告饶道:“大人冤枉,下官不过是转述葛良所言罢了, 谁知道他胆大包天, 竟敢在此事上作假!” 尤德明很快问明喻、卢二人及葛良所在, 迅速安排道:“即刻将喻商枝、卢杜仲、常凌三人寻地方好生安顿, 延请郎中诊治,至于玉竹、葛良,押至公堂,由本官亲自审理!” 说罢又看向陶南吕,恭敬道:“陶庶老,既然您在此处,喻商枝等人的诊治,少不得要劳驾您了。另外先前彭浩好召集了好些个城内郎中,在这县衙之内钻研药方,还望您稍后也能去指点一二。” 对此陶南吕自是应下,随后就带着早就心急如焚的温野菜一并前往。 县衙顷刻之间变了天,底下的人都还懵着。 只知道通判驾临,是个比他们县老爷还大一级的府城高官。 又听到“庶老”的叫法,见其对陶南吕如此客气,便也不敢怠慢,连带对一旁的温野菜也小心翼翼起来。 得知他们要医治喻商枝几人,更是赶紧把人运到了衙门内,寻了个干净的房间安顿好。 一边心里庆幸,幸而是他们手底下的人办事拖延了一些,若是再晚一会儿,这惹不得的人物见这两个郎中进了大牢,自己怕是更要遭殃。 温野菜进屋之后,很快见到了躺在榻上的喻商枝。 一别小半月,他竟不知喻商枝已经憔悴至此。 周身清减了一圈不说,因是从火场中死里逃生,浑身上下更是一片狼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有未经处理过的烧伤。 他登时眼眶一酸,却也知道不能耽误陶南吕的诊治,便忍着退到一旁帮忙。 一番折腾后,三人总算都被擦洗干净,脱掉了脏污破损的外衣,而陶南吕的诊治也有了结果。 “此三人包含喻小友在内,皆是浓烟入体,伤及肺腑,上扰清窍,故而昏迷至今。且前些日子大约劳累过度,气血多有亏损,万幸的是,皆无性命之忧。只是少不得要好生将养些时日,不然怕是要落下病根。” 陶南吕的一番话总算令温野菜放下心来,很快药方开出,自有当归跟着县衙中人的指引,却寻小厨房煎药。 有尤德明从府城带来的随从跟着,县衙里这些人无一敢造次。 后来的事,温野菜便一概不关心了。 他专注守在喻商枝与常凌所在的屋内,一门心思照顾着这两人。 至于卢杜仲,自是也有闻讯而来的家人照料。 到了当日下午,常凌率先醒来。 大约是他年纪小,体质更好些。 “主夫?” 常凌睁开眼看到温野菜,一时间难以置信。 他嗓音被烟熏得沙哑,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便是问喻商枝如何。 温野菜指了指不远处的床榻,帐幔之后,隐隐可见喻商枝躺着的身形。 “他也没事,只是还未转醒,你们都已安全了。” 常凌眼里透着好些茫然,直到陶南吕到来,为他再度诊脉,又喝了一碗药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努力说了些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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