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喻商枝自报姓名之后,彭浩直接顺势道:“喻商枝,你被铺入狱,乃是成大牛夫妻状告你开错药方,谋害成栓儿,但眼下成大牛承认此乃诬告。若本官最后查明你本无罪,便可将你当堂释放!” 话音落下,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请的郎中也到了。 来人进门之后,喻商枝意外地发现,对方竟还是个认识的人,正是同生堂的坐堂大夫,许广。 亏得许广一把年纪,前脚刚从县衙出来,还没睡上一个时辰,又被路过的官差薅了起来。 他乍见到公堂上的喻商枝,心底也是一惊,但很快就知道叫自己来是所为何事。 “这孩子……病情怎会拖延至此!” 他放下药箱,便匆匆替成栓儿诊脉,随后连连摇头道:“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 喻商枝离得最近,看在眼里,亦是心情复杂。 他忍不住对成大牛夫妻道:“你们二人先前为了栓儿的病症,不惜变卖田产,来到县城求医,眼看栓儿的病有了起色,又为何干出这等糊涂事!白白害了孩子!” 如今成栓儿已经发起高热,要知道痫症患者,若是持续发作且全身高热,很容易殃及性命! 许广之所以说太晚了,原因也正在于此。 换言之,此时成栓儿的体内脏器,说不准都已经受损。 成大牛夫妻两个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办法。 许广在得知先前就是喻商枝在为成栓儿看诊后,问了他先前的用药,随后转身朝彭浩行礼道:“禀告大人,成栓儿的病症着实严重,还请大人允许草民将这孩子带回医馆,仔细诊治。” 无论如何,这乱糟糟的案子里,成栓儿都是无辜的。 就算彭浩这个父母官当得再不称职,也没有看一个孩子白白丧命的道理。 “那便快去,本官派两个人,送成栓儿过去!” 成大牛夫妻和许广纷纷代替成栓儿谢恩。 因带走成栓儿的人是许广,喻商枝还算是放心。 待一行人走后,彭浩继续按部就班地审问。 由于袁秀才亦是喻商枝的状师,故而面对成大牛时,简直有种左右互搏的感觉。 不过县城里统共没有几个像样的状师,成大牛又立场特殊,所以在袁秀才的一番陈述之下,大家伙都听明白了一件事—— 万恶之源,不是成大牛、不是小五和小六,而是任家!任欲晓! 矛头一旦明晰,事情就好办了。 彭浩一拍惊堂木,直接看向任家主仆几人道:“尔等可知罪!” 任欲晓哪里肯认罪,任府的管家和随从更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当下见事情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挨个对彭浩磕头道:“禀告大人,此事与我家少爷无关,皆是我等一时鬼迷心窍啊大人!” 彭浩摆出一副十分意外的神情,看向任府管家道:“哦?你倒是说说,你们与喻商枝素不相识,为何起意加害于他?” 这话可是把任府管家与那小厮问住了。 他们既不能说是奉任欲晓之命,更不能说这是他们任家一贯的做法。 要知道一直以来,彭浩都是偏帮着任家的,今日突然发难,把他们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无中生有的事,又让他们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编出理由? 眼看任家的管家急出一头大汗,袁秀才暗地里给成大牛使了个颜色。 后者会意,咬了咬牙,冲彭县令磕头道:“禀告大人,草民知道为何任家要陷害喻郎中!” 彭浩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成大牛还藏了一手。 “你且说来。” 自从喻商枝也来到公堂之上后,成大牛简直都不敢抬头。 面对喻商枝,对于他而言,简直比面对县老爷还要惶恐和紧张。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诬告人在先,怕是也难逃刑罚。 既如此,他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接下来,所有人就见成大牛一边说着,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仁生堂。 将仁生堂高价问诊、高价卖药,且若拿不出钱便驱赶病患,甚至不让其它医馆接诊的行径,一一道来。 说实话,过往彭浩也只是为任家行点方便而已,仁生堂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也懒得过问。 今日一听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依他来看,这便是贪心不足的缘故,也怪不得这回在阴沟里翻了船。 但对于任家,敲打是要的,赶尽杀绝却也不必。 彭浩心下有了计较,便等到成大牛说完,沉默片刻,方开口道:“尔等所述,本官已经明了。” 任欲晓此时半点不怕,就算是要论罪,大不了让底下的人代替他受皮肉之苦,自己掏点钱破财免灾便是。 事实证明,彭县令的举动确实如他所料。 乞儿小五和小六,因收受钱财并企图用迷药将人药倒,属伤人未遂,判杖二十,当堂行刑。 成大牛夫妻,看似与小五和小六的行为相似,但因涉嫌诬告,因此罪加一等,夫妻二人皆判杖八十,当堂行刑,且服劳役半年。 轮到任家人时,彭浩托辞尚有疑点,还待查明真凶后,暂且把管家和随从先行收押。 而针对仁生堂—— “仁生堂欺行霸市,罚银五千两,责令即可整改,不得有误!” 五千两! 任欲晓深吸一口气,谁不知道这等所谓的罚金,就是进了彭县令自己的腰包! 若是一两千两也就罢了,五千两,他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公堂之上,任欲晓默默安慰自己花钱总比挨打好,遂不情不愿地认了罪。 不就是五千两? 他也不是出不起。 另一边,官差正给管家和小厮上枷。 可当听说成栓儿若是身死,便是杀人重罪,要掉脑袋时,任欲晓的随从也不干了。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都是受了我家少爷的指使!草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人啊大人!” 但既然彭浩已经打定主意要保任欲晓,就见他抬了抬手,就又给这个倒霉的招风耳小厮扣了个藐视公堂的帽子,叫人将其拖出去打板子。 反正不用多了,十几二十板子下去,他就没力气说话了。 兜兜转转一圈,就剩下喻商枝。 惊堂木一拍,彭浩念罢前面的判决之后,最后只余一句,“喻氏医馆郎中喻商枝,无罪,当堂释放!” 县衙门外,温二妞和温三伢一下子蹦起来。 “大哥,喻大哥没事了!太好了!” 温野菜强忍着眼泪,牵住他俩的手。 “走,去接你们喻大哥回家。” 镣铐解去,喻商枝觉得周身一轻。 公堂之上,官差已经开始当堂行杖刑。 喻商枝既已无罪,便算是闲杂人等,不能继续逗留。 所以他和袁秀才一道迈过门槛,总算是离开了身后的是非之地。 喻商枝虽此前未见过袁秀才,可也知道,对方定是家里人请来的,虽拱手施礼道:“此番多谢公子相助。” 袁秀才大冷天的,也不忘敲打着掌心里的扇子笑道:“我一个状师,不过是拿钱办事,你真正要谢的人,在那边。” 喻商枝顺着他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几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当即也顾不上和袁秀才客套,加快脚步,径直跑了过去。 “阿野!” 夫夫两个度过了担惊受怕的一日两夜,总算是再度相见。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喻商枝怀抱着温野菜,察觉到近在耳畔的抽泣之声。 这么久以来,他极少见到温野菜这般脆弱的模样,前几回都是因为想到逝去的爹娘,而这一回,却是因为自己。 “阿野,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轻轻拍着温野菜的后背,而怀中的人好半天才吸着鼻子抬起头。 温二妞和温三伢也终于挤到了喻商枝的身边。 喻商枝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又看向陪在一旁的章志东道:“章叔,这几日辛苦你帮我照料家里。” 章志东连连摆手,“老爷这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老章我分内之事。” 他们一家人拥在一起说了好半天的话,喻商枝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袁秀才。 等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温野菜得知他在找那个状师后,便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道:“你不用担心,他是周掌柜请来的人,银钱我们已预支过了。” 衙门门口不是久留之地,回家的马车上,温三伢问喻商枝道:“喻大哥,你是不是在彭县令的府里,替他的一名如夫人看了病?她是贺师兄的姐姐!她现在如何,可还安好?” 喻商枝想起贺云有些眼熟的眉眼,怪不得,原来是贺霄的同胞亲姐。 “原来那位如夫人是贺家娘子,你且放心,她此番难产,算是有惊无险,孩子未曾足月,病弱了些,看我看彭县令对此子极其看重,应当会倾力看护,不会出什么差错。” 果然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从大牢中提出,绝不是什么巧合。 得知自己被捕入狱后,朱掌柜、朱碧桃夫妻和周澜都伸了援手,还有贺霄这等小少年的帮忙,喻商枝慨叹道:“多亏了有他们在,回头定然要一一谢过。” 他又问及为何在公堂之上见到了小五和小六两个乞儿,得知与萧青棣有关后,喻商枝明了,当日萧青棣说要不会放过任家的那一句,绝非空话。 此次任家被判罚几千两银子,不算是伤其根本。 不过想撼动仁生堂这棵大树,本就非一日之功。 这之后或许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可此时此刻,喻商枝什么都不愿去想。 一旦放松下来,积攒的疲惫即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回家啦回家啦,明天咱们过中秋,安排小喻一家过大年! 明天见~感谢在2023-09-28 01:29:01~2023-09-28 17:5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七 67瓶;慕有寒枝mio 20瓶;52826299 10瓶;晚櫻夜飄、小小的等@、小熊寻宝屋 5瓶;juice今天吃杨桃了吗 3瓶;西瓜人欧阳、mirrof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六章 一元复始春回地,万象更新福满门 自从喻商枝回家后, 孔麦芽成了这个家里最忙的人。 因为全家刚吃完一顿团圆饭,喻商枝和温野菜就相继病倒了。 温野菜还好,是因为这两日都没睡好, 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发了一阵低热。 一开始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只觉出头晕,还以为是单纯的没睡好。 当晚喝了药后很快就退下去,次日狠狠睡了一天后, 便基本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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