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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了！ 邱羽心中咆哮，这是什么狗屎运，在虎尊的地盘还惹上了南洋蛟族！ “师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 刹—— 话还没说完，一阵厉风刮过身侧，柳如嬿一袭红色身影已经提剑迎了上去，邱羽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举着伸出一半的手叫苦不迭，在别人老巢闹事，真是要疯了。 愣神间，柳如嬿已经和蛟龙打的难舍难分，魔域本就天然压制灵力，加上柳如嬿浑是伤，体力早在镜门中损耗耗过多，如今竟有堪堪不敌之势。 邱羽正要上前帮忙，却见水潭边绑住的小魔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一个个偷偷摸摸着往山上跑去，他当下骇然，不能让这群小东西溜去通风报信。扳机再次扣动，金色箭矢咻咻钉入身前泥土，吓得几只小猫妖尖着嗓子嗷嗷乱叫。 就在这时，瀑布处忽然传来当啷！脆响，听雨剑竟被蛟龙一尾巴打飞了出去，柳如嬿重创后失去支撑，扑通一声掉入深潭之中，蛟龙在空中盘旋一圈，紧跟着就要俯冲而下。 刷—— 电光火石间，一只短剑飞旋而至，蛟龙五感极其敏锐，蛟头一顿，剑锋擦着喉管掠过后越飞越远。 灌木后旋即爆发嘎嘎一片怪笑，躲在树后的小魔聚在一起，捧腹讥笑邱羽是个连暗器都扔不准的废物，蛟龙也在此时转过脑袋与他对视，眼中满是鄙夷和嘲讽。 邱羽不动声色扬了扬嘴角，蛟龙面色一怔，下一刻短剑竟然再次折返，它霍然慌忙躲避，却仍是被削去了一根长须。 空气登时死寂，油亮滑顺的胡须悠悠飘落，半道被风呼地一带，斜斜插进了一坨新鲜的猫粑粑之中。小魔们登时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露出一脸“要死人了”的惊恐表情，战战兢兢盯向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邱羽。 短刀折返身前，邱羽跃起一把握住，忽然听蛟龙骤然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墨绿雾气砰然炸开，半空中竟然幻化出了一个修长男子。 只见这男子不过二十有余模样，肤色黝黑灰发蓬乱，左右眼睑下各有一颗黑痣，眼梢上挑，五官俊美间透着森森邪气。 糟糕！ 不等雾气消散，邱羽当即一掌暴击打出，岂料男子身形一晃霎时消弭，然后又瞬间出现在他的背后，邱羽头皮一麻，下意识矮身脱逃，利落地躲过了男子杀气腾腾的一刀。 小魔们紧接着齐齐发出一片叫好，被男子狠厉的眼神一瞪，这才后知后觉闭上嘴仓惶逃开。 邱羽心叫不好，几张缚魔符篆啪啪丢出，半道却被破空长鞭尽数成碎屑。 “喂！打架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分心！” 男子不悦的话语携着长鞭带起的疾风瞬间挥来，邱羽始料未及，啪的一声被当胸抽了个正着，鞭尾利刃划过肩头皮肉，刺啦带起飞溅血花，将他整个人抽得飞了出去，重重撞上树干后摔落在地。 男子却没打算让他喘息，下一鞭闪电般再次袭来，竟是直朝心口而去。千钧一发之际，邱羽站立之地猝然爆起刺目金光，鞭尾不知撞缠在了什么物体上，铛的一声锐响后利刃碎成粉末，金光沿着鞭身向男子滑蛇般嘶嘶窜去。 男子大惊，被金光触及前甩手丢开铁鞭，纵身躲开数丈之外。 金光一寸寸消散，满地乱石碎铁中，邱羽喘着粗气双瞳血红，短剑与听雨剑合二为一，爆发出的强悍灵光裹挟全身，后背一只雪白羽翼隐约浮现，圣洁却又妖冶，分明不是凡尘之物。 男子不知在想什么，眼见邱羽携剑砍来，竟瞪大双目楞在原地没有动作。邱羽只觉得浑身灵脉鼓胀，过于充沛的灵力让他神识混沌，潜意识里莫名的杀戮欲望充斥整个大脑，本能着朝一切活物砍杀。 预想中的血溅当场并没有发生，灵力没有吃撑太久，听雨剑离男子咫尺时忽然跌落，金光与羽翼刹那消散，邱羽顿觉眼前一黑，下一秒整个人灵魂抽离般失去所有意识。 —— 滴答，滴答。 邱羽浑浑噩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因寒冷而微微发抖，眼前景象模糊晃动，他似乎正在一处空旷幽暗的山洞之中，柳如嬿不见踪迹，身侧只有萧天时一人横躺在冰凉的石板之上，他颤抖着想伸手去摸，岂料稍一动弹，四下金属碰撞发出哗啦啦声响，手腕与脚踝竟俱被铁链栓紧，无法移动半分。 挣扎间又是一阵眩晕袭来，他忽然听到似乎有脚步声纷乱急促，迷糊不清的话语断断续续由远及近，紧接着，四肢锁链尽数放开，他顿时失去重心，昏迷栽倒在一片温暖之中。 “对不住对不住，我哪知道他就是你那个老相好啊！”，“……要不先把你那一身血止住，喂，等等我啊。”，“我说，我干爹他……” “闭嘴。”怀中邱羽发出一声闷哼，刚刚得信返回魔域的玖夜黑着脸，低声打断了身后烦人的聒噪，“吵到他了。” 烛火微一摇曳，殿门合拢阻隔了一切嘈杂，玖夜面色阴沉，轻轻将怀中邱羽放在软榻之中，抬手抚上他滚烫的面颊。 邱羽不住战栗，毒素侵蚀灵脉导致的极度高热，整个人不正常的赤红，额间汗珠密密，嘴唇干裂发白，上半身衣袍已经尽数被血染透，月白绣金花纹化作一片片暗红的斑驳。他眉头紧锁，眼角湿红甚于脸颊，嘴里不时发出模糊字节，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梦魇。 玖夜深吸一口气，层层掀开他因鲜血粘连在皮肤上的衣襟，只见肩头赫然一个深入脊背的血洞，许是邱羽体质特殊，蛛网般的毒素已经停止蔓延，可伤口却由于长时间浸在污血中而泡的发白腐烂，又因剧烈活动触目惊心地向外撕裂出几道更大更深的血痕。 紫光流转，玖夜掌心覆上他的肩头，魔息沿着血洞钻入皮肉，狰狞的毒素仿佛有了生命般收缩跳动，却不论如何都无法逼出体外。玖夜双目微眯，千足龙的毒素他最熟悉，从小历练时中毒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每每只需稍许魔息灌入，毒素便会尽数逼出，这种古怪状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莫非这根本就不是千足龙的毒？ 来不及细想，又加大魔息灌入试了几次，毒素不仅毫发未出，竟然还有往心脏扩张蔓延的趋势，他眉角的眉角慢慢压紧，看了看邱羽已经煞白如纸的面容，毫不犹豫低头覆上他的肩头。 冰凉的薄唇碰触滚烫的伤口，邱羽立即扭动身体呻Ⅰ吟出声，一口又一口带着毒素的黑血被吸出，如同滴入油锅的水珠，吐出时刺啦啦腐蚀掉地面铺设的兽皮，玖夜神情专注，按下邱羽不安分乱抓的双手，将每一个细微表情尽数刻在眼中。 终于，最后一滴毒血也被吸出，邱羽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可持续的高热仍旧未退，长密的眼睫都开始皱缩打卷。 “好……好冷”，虚弱的声音细若蚊吟，邱羽双目紧闭，经脉里的堵塞感缓缓褪去，发烧带来的畏寒使得他牙齿不住咯咯打颤，发出几句含糊梦呓，“对不起……白，乌啼镇……我……真的不是……不要杀……我。” 声音模糊不清，玖夜微微一愣，黑血顺着嘴角滴落也忘记去擦。 他小心翼翼贴近邱羽耳边，轻轻说：“什么？” 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冥川，你受苦……对不起。” 泪珠从邱羽紧闭的眼角滑落，玖夜的心刹那绞在了一起。 邱羽继续自顾自喃喃：“还能见到你……好开心，我真的好想……你。” 一阵清风吹入大殿，缭绕的香雾消弭散开，纱幔轻扬，烛台啪啪轻响，映入一双逐渐湿润的脉脉眼眸。 冰凉的大手抚平邱羽紧锁的眉宇，半晌，玖夜薄唇轻启：“我也想你，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想你。” 许是那手过于凉，邱羽嘴唇抿紧，又一次抑制不住开始发颤。 玖夜急忙收回手，瞬息后烛影狂舞噗呲熄灭，月光斑驳，床帏间阴影交错，玖夜修长的身形逐渐变大，最终化为一只庞然巨狼，将邱羽紧紧护在了毛茸温暖的怀抱之中。 万籁俱寂，暂得一夜安眠。
第四十四章 戏谑（修） 啾啾——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鸟鸣声声入耳，邱羽从梦中猝然惊醒。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梦里他回到了不一样的前世。 落日余晖，篮球在蝉鸣声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命中了一个漂亮的三分，哨声宣告了胜利，小翼甩着球衣与朋友欢呼庆祝，在冲破耳膜的尖叫声中，他笑容明媚，伸手对球场边摇旗观战的邱羽遥遥比了一个幼稚的剪刀手。 没有车祸没有误解，熙熙融融，他们一家人，在这场梦里度过了幸福美好的一生。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后来梦见某个炎炎夏日的放学后，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全程低头害羞的女同学告了白。 操场边，秋千上的短裙少女双马尾如同灵动的雀儿，袅袅微风夹杂着栀子花青涩的淡香，少年同样通红的耳垂在夕阳里几乎透明。 那少女指尖羞涩绕着发辫，半晌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邱羽忍不住好奇偷看，谁知映入眼帘的竟然成了玖夜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邱羽当时就懵了，一声惨叫还没出口，叽叽喳喳的鸟鸣便把他从惊悚中拽了出来。 “……” 醒来后的邱羽只觉得三观炸裂，直直盯着雕花的紫檀木床顶缓不过来，半晌僵硬着翻了个身。下一刻，白花花的□□猝不及防占据所有视线，熟悉的鸢尾花香气充斥了整个鼻腔。 “啊卧槽！” 邱羽吓得一个激灵向后弹去，覆盖在身上的锦被随即发出闷响滑落在地。只见榻上咫尺，玖夜只穿了一条亵裤阖目平躺，墨色的长发铺满软枕，尾梢一簇白格外醒目。若不是那白皙精壮的胸膛正在微微起伏，邱羽甚至以为身侧躺了一具死尸。 片刻沉寂，又是几声啾啾鸟鸣，一阵清风穿过窗棂，纱幔轻轻挑起，鸢尾花的气息又浓了几分。 邱羽僵在床榻边缘死死盯着那张安静睡颜，那不是属于白忆秋稚嫩的脸，更不是梦里那般浓妆艳抹的骇人，而是玖夜自己的脸。他比记忆中成熟了太多，男孩成长为了男人，原有的些许婴儿肥已彻底褪去，下颚线条明晰，眉宇更加深邃，鸦羽般的眼睫低垂，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许是因为睡得太沉，邱羽这一番大动作都没有将他吵醒，不像许多年前那般睡姿奔放，他此时仰面平躺，双手规规矩矩摆放在身体两侧，紧实的肌肉顺着呼吸上下起伏，几道伤疤纵横在鼓胀的胸肌和起伏好看的腹肌之上，平添了几分血脉偾张的野性。 邱羽忽然就觉得喉头有些发干，梦里他那几句让人脸红心跳的告白再次浮现脑海，面颊不自觉发热，他咽了一口唾沫，鬼使神差伸出手，轻轻摩挲起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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