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鹤眼花缭乱,他发现自从见过季允之后,自己似乎看所有异性都差不多了。 最后只好说:“除了妩媚妖娆的,其余每种要一位吧。” ——不能跟他本人太像了。 价格都不问就这么大手笔,鸨母第一次见如此豪爽的客人,忙挑出来自家上好的几位姑娘,狠敲了程放鹤一笔。 人家要多少,程放鹤就给多少。反正是镇国将军,不差钱。 …… 季允脸色一直阴着,散朝后回府已是傍晚,一下车,他问门口的守卫:“侯爷在哪间屋里?” 守卫见他面色不善,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句完整话。 刷的一声,季允抽出剑抵在他脖颈,“怎么当的差?!” “……侯爷去了倚红楼!” 守卫哭出一句,吓瘫在地。 季将军收剑,神情却愈发凶戾。他呼吸粗重,下意识攥紧拳,转身往外走两步,欲上车前去找人,却又渐渐停下,最终退回到府中。 他没有更衣,没有用饭,就那么坐在门房。 直到天色全暗,府外传来马车吱呀声。 季允立即起身出去,恰好见为首的车驾在门口停下,白皙纤指掀起车帘,露出那双令他朝思暮想的凤目。 他三两步上前,直直将人按回车厢,遮下帘子,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侯爷的嘴唇永远是温热而柔软的,尽管想到这红檀玉口兴许还残留着旁人的味道,季允却仍粗鲁地撬开他唇瓣。 程放鹤几天没开荤,突然这样哪禁得住,被吻上的瞬间就红了眼眶湿了眸光,呼吸乱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圈住他脖颈和腰背,根本不管现在还在门口的马车里。 舌尖霸道地翻转纠缠,像是在驱赶前人的痕迹,混着模糊话语:“听说侯爷去了倚红楼……” 程放鹤胡乱“嗯”了一声。 本侯去了又怎样?来报复我啊—— 然而侵略性的吻戛然而止。 季允侧头,在他锁骨上狠咬一口,恨恨道:“何必去那种地方。侯爷身子痒了就来营中,对付你,季允一人就够。” 锁骨被咬出血丝,程放鹤吃痛低呼。可他此时哪还能正常喊疼,发出的一切声响都仿佛某种矜持的邀请。 季允喉头猛地滚动,下颌一抬,随手抽出对方两条衣带。 外衫那条绑住双腕,中衣那条却只握在手中,一点点捋过指缝,饶有兴味地把玩。 “原来如此,”大将军的声线有种慑人的压抑,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侯爷去倚红楼,是想用前面了。” 作者有话说: 受眼中的自己:爱他就要为他规划好没有自己的未来(自我感动) 攻眼中的受:拿我的钱给我买小老婆(精准踩雷) 没有反攻~
第56章 ◇ 季允在对方想用之处打了个漂亮的结, 然后捏住临川侯的腕子按在车壁上,撩开衣摆凶狠出手。 突然间,战神变得无比暴戾贪婪, 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 咬上程放鹤的精致的锁骨, 鲜嫩的侧颈, 白里透红的耳垂,最后是湿润而脆弱的唇瓣。 镇国将军府门口守卫森严,木质的马车在众目睽睽下摇晃, 不断传出刺耳的吱呀声,车壁的木板似乎随时会被挤断。 车帘前垂了两排正红色流苏,本该是庄重严肃的象征,此时的尾穗却被迫随风摆动, 散乱不堪,连带流苏上挂的环形玉璧叮当鸣响, 碰裂碰坏。 府上守卫有不懂事的, 还以为将军与侯爷起了什么冲突,正犹豫要不要叫管事出来劝架, 又听见车厢里传来临川侯动人的唤声。 起初他喊“纪郎”“垂碧”,语气充满挑衅, 似乎要刻意激怒谁;很快那声调转为恐惧, 抗拒地唤人“小疯子”“禽兽”;而后越叫越嘶哑,话音低下去,最后只剩绵软的乞求,称呼也改为“夫君”“主人”…… 临川侯的音色好听极了, 天然带着魅惑人心的媚态, 偶然传出几声, 足以想象车内的情形。 守卫们哪还有不懂的,纷纷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看那马车。 而车里的程放鹤,嘴唇被暴怒的大将军咬出血丝,止不住的泪水洇开绯红脸颊,沿下颌的曲线滑落到肩窝。 “求求你,放过我……” 昔日傲慢的临川侯,此时红着眼眶,哽咽哀求。 “好啊。” 季允分明知道他求的是什么“放过”,却只后退半步,站直身子,而没有松开制住他的手,一身戾气丝毫不减。 这算哪门子“放过”?! 程放鹤别说挣扎,连抬腿踹他一脚的力气都没有,却让蓄而未发的火气折磨得快要疯了。他实在无法,只得用尽全力喊出:“我去倚红楼是给你买人!” 季允从头到脚蓦地一僵。 趁人愣神的间隙,程放鹤猛地呼吸几口,好不容易倒过气来,解释道:“你这么疯……待我走后,得有人满足你……倚红楼今夜就把人送来……你要逐渐习惯……” 话音突然停下,纤白的脖颈被大将军一掌攥住,毫不费力就能掐断。 “侯爷要我习惯什么?” 阴狠低沉,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命脉在人手里,程放鹤很怕他就此发疯,可有些话迟早都得说:“习惯别人在你身边,习惯没有我的日子。” 说完他自己都心虚,胡乱找补道:“不是让你从此戒了本侯,反正还有些时日。往常你都要我一整夜,今夜已得了一次,余下的力气不妨试试旁人,倚红楼的姑娘样貌技术不逊于我,你都没试过……唔……” 季允握着人脖颈,干脆利落地堵住那嘴唇,再次将人抵在车壁上,却不肯解开绳结。 ……程放鹤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以为季允仍然没有接受现实,要用一整夜的疯狂来报复他的无情,然而实际上,季允只多要了一次。 在那之后,季允替他系好衣裳,仍旧绑着两条衣带,囫囵抱起他出了车厢,径直走进府邸,去到书房。 季将军将他的俘虏拴在坐榻上,手腕与栏杆固定死了,还贴心地替他盖上锦被,点燃火盆。 “多谢侯爷美意。”季允捏起他下巴,舔干净他眼角泪渍,“本官这就去见见倚红楼的姑娘。” “等等,你能不能先解开……绑着手也行,先解……” 季允转身阔步出门。 …… 日沉月升,霁夜疏星,倚红楼的香车暖轿从角门悄悄抬进将军府,送来了八名盛妆极妍的年轻女子。 在季将军的要求下,她们被一起召进无心阁,在将军的卧房里齐齐朝他下拜。 季允一个个看过去,清丽的,温婉的,干练的,俏皮的,娇柔的……临川侯似乎不懂他的口味,所以刻意一样买来一位。 ——却唯独没有像侯爷自己的。 姑娘们只知道自己被卖到官宦人家,原本还高兴着,精心打扮预备讨主人欢心,得了恩宠说不定能抬为妾室,从此安享富贵。 可谁知买她们的是临川侯,送她们来的是镇国将军府,第一夜就要面对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战神。 该是怎样狠厉的人物,才会一次把她们八个全都叫来? 准备好的招数全都使不出了,她们瑟缩地站在原地,尽管新主子地位非凡相貌英俊,她们却完全不想侍奉,生怕在人手下一命呜呼。 然而镇国将军只是盯着众人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们今夜歇在外间,不许出门。明天一早,本官让人在后院安置你们。”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个感激不已,赶忙叩谢将军不杀之恩,然后立刻逃去外间。 寝殿顿时空荡荡的,季允关上门,简单洗漱后熄灯静卧,却迟迟没有睡意。 皎白月光透过窗子铺满床榻。他脑海里闪过那份没有署临川侯之名的文书,之后是倚红楼的姑娘,还有临川侯被他摧残后眼尾的泪水与潮红……最后定格在那两个工整端正的字: 爱过。 可侯爷是真的要走。 季允弓起身子,交叉双手抱住肩膀,空洞的眼神失了焦。 大将军暴戾的外壳终于撑不下去,慢慢在月色中溶解,发酵出醇厚的悲伤。 ——既然爱过,为何非走不可? 因为恨?因为怕?因为心里有别人? 他想了一整夜,有时短暂地睡过去,醒来就继续思考同一个问题,却始终想不通。 也只有在这般静谧的月光下,在不必直面那人——他的欲念与软肋——时,才能理智地看待这一切。 他想要他,却更想要他好好的。 只是季允不明白,为何侯爷一定要离开他,才能过得好? 睡去又醒来,反复不知多少次,天微亮。 他不愿再困在永无休止的思绪中,轻手轻脚地下榻,未曾更衣梳洗,生怕吵醒外间尚在熟睡的人们。 可他睡得不好,走路略晃,不慎碰翻了桌上一个陌生的包裹。 哗啦一声,包裹里的东西撒落一地,惊醒众人。她们匆匆跪地告罪,尽管不知自己所犯何罪,但她们一眼就见到季将军蹙着眉。 季允看清地上的物件,都是倚红楼中惯用的道具。以前柳珺房中也有类似的,眼前这些则更为精美华贵,但用处大同小异。 跪地众人里有吓破胆的,唯恐主家降罪,连忙道:“这些是侯爷买的……” 季将军瞳孔一紧,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凶光,却又转瞬即逝。 “在外不许乱说话。”他吩咐完毕,俯身收拾散落的物品,重新包好,拿着包裹出了门。 季允径直去往书房,这个点临川侯还没醒,他便坐到榻边,静静望着熟睡的人。 微卷的发丝盖住一半脸颊,精致的五官漂亮极了,睡着时眼尾的红浅淡了,呼吸之间胸膛微微起伏,反倒有种安详的美感。 若只看这副皮囊,谁也不知临川侯内里是多么精于算计。 情不自禁地,季允抬手将侯爷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抚上人如玉的面庞。昨夜颊边留下的泪痕来不及清洗,脖颈和锁骨残余着点点殷红,在白皙的皮肤间显得格外突兀。 临川侯手腕被衣带勒出痕迹,季允掀开锦被,另一根衣带也在。衣裳凌乱发皱,似乎挣扎过试图解开束缚,但绑成那个角度,他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每每这种时候,季允总有种错觉,仿佛两根衣带就能捆住临川侯的身心,让他彻底沦为自己手下囚徒,为自己所完全掌控,只听任他一人摆布。 可下一瞬他便反应过来,他能掌控的只有接下来十几天内,侯爷的身体罢了。 “爱过……吗?” 他低低呢喃。可程放鹤这夜睡得很轻,听见话语就被吵醒。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揉眼,手腕却被勒疼,“嘶”了一声。 季允便轻吻他的眼睫,用干涩发凉的嘴唇驱散他眸中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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