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事不能细想,一想程放鹤就……心里有什么蠢蠢欲动。 他必须承认,他喜欢温柔体贴忠诚恭敬的季允……但仅限于白天。到了晚上,还是那天那样的更爽。 不是还答应了两次嘛,下次可以不玩这么血腥的,但继续让季允像那夜那般凶残,再次狠狠欺负他。 却只有两次了。就算想要更多,时间也不允许。 他问了系统本世界传送点的位置,居然在焦山——他和季允因焦山之战而产生交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但焦山位于原本夏越两国的边境,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八天才能到达。也就是说,他最晚要在二十天之后离开将军府。 完成了答应的两次之后,季允应该……不会再强留他了吧? 想至此,他心里莫名一阵落寞。 程放鹤无端生出些烦躁,出水更衣。现在没人再整天把他锁在无心阁,他便日日到书房处理公务。 从穿过来就在摆烂的程放鹤,居然也有如此勤奋的一天。他知道自己要走,只想给这个书中的朝代多留点东西。 留给这个朝代,似乎就是留给季允。 过去两天内,程放鹤整理了纪柳房中的物品,从沾满血污的信件上辨认字迹,再与公孙猛送来的密信核对,各种信息都能对上。 李光耀打算在秦城造反,他能基本确定这个线索的真实性。 此时云佐代掌中军事务,已不怎么来将军府上,书房里只有一群文官。程放鹤悄悄吩咐徐朴留意前锋军李将军的动向,徐朴立即道:“李将军已经动身去秦城了。” 程放鹤心里咯噔一下。 “秦城流寇作乱,前些天派当地驻军清剿,竟铩羽而归。两日前,李将军请命带前锋军前往剿匪,圣旨才批下来,他们就连夜上路。” “只前锋军么?” “不止。中军一多半的兵力也被带走了,是季将军以前主动让出的;还有范军师……也不知哪来的流寇,这么大阵仗。” 程放鹤心下渐沉,季允是战神不假,可对手是了解他的属下,对方兵力占优势,他本人还负伤——这个朝代和季允本人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 虽然不会影响他的任务,可他走后,仍要把季允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程放鹤被这事弄得心事重重,独自在书房坐了一整天。 日头西沉,众人下班时,徐朴特意多问一句:“侯爷好像有心事?” 程放鹤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他独自在书房用过饭。这些天季允卧床,程放鹤才意识到原来伙房做的饭这么难吃。 季允对他口味的了解,是谁都比不了的。 之后他回到无心阁,叫来大夫问季允的病情。 最初抢救中毒的季允时,大夫说这毒性猛烈,好在及时救治解了毒,季将军休养些日子便可恢复,且不会伤及根本。只是前几天较为痛苦,现在季允昏昏沉沉不理俗务,就是中毒的后劲。 这一次大夫禀道:“将军方才还醒着,这会儿又睡过去了。这两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气色也好多了。” 程放鹤沉默地盯着大夫看了半晌,忽然问:“将军现下是否可以人道?” “啊?”大夫愣住,没见过有人一本正经地问如此离谱的问题,到底还是认真回答,“这这这……毒本身不影响房事,但将军如今还病着,这般劳累恐怕影响恢复吧?” “哦,这样啊。” 若是前八本书的程放鹤,一听到可能没什么影响,肯定直接冲进去了。尽早完成约定跑路然后下个世界,一向是他的风格。 可现在程放鹤只觉得,既然影响恢复,那就再等等吧。他等得起。 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抛下季允不管。 问完了话,程放鹤打算进屋看一眼季允。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为了心里踏实。 然而一推开门,大夫口中“睡过去”的季允却坐在榻上,直勾勾望着门口,病中的脸色微微发白,眸中却积着浓重的戾气。 见程放鹤进屋,他忽然掀被下地,赤足缓步走来。 目光始终锁在程放鹤身上,高大的身形、宽阔的臂膀造成压制感,气势逼人。 程放鹤暗叫不好,方才在门口与大夫的对话,不会都被他听去了吧?! “地上凉,你先……唔。” 程放鹤的双肩被大力按在门上,干涩的嘴唇不由分说堵住他未竟的话音。 “侯爷就这么想走……” 滚烫的舌尖粗暴地探入他口中,“两次,今夜都还清,如何?”
第50章 ◇ 一次很快就结束了, 季允从未这样快过。 程放鹤原以为,这种事该是漫长磨人的,浮沉挣扎, 在痛快和痛苦中浸泡一两个时辰, 才会被堪堪放过。 可若次数成了唯一的目的, 原来也可以速战速决。 不动手不动嘴, 不发出声响,不欲取还与,与例行公事又有何区别。 程放鹤略感失望, 他本打算再享受两次,结果季允就这么敷衍?莫非是上次太过激烈,玩腻了? ——显然不是。季允虽穿好了衣裳,却死死扣住他两只手腕, 将他抵在门板上。带病的男人喘着粗气,紊乱而灼热的呼吸扑在他耳垂和后颈上。 “侯爷, 容我歇歇……再来一次……”季允话音断续, 分明已十分虚弱,却硬是不肯放手。 貌似强硬的钳制实则一挣就开, 程放鹤脱手转过身,斜靠在门上, 眼尾仍带尚未褪尽的红潮, 锁骨上却干干净净,一个咬痕也无。 他随意抬手,纤长指尖撩过对方汗湿散乱的鬓发,在发白的颊边缓缓摩挲, “不急于一时, 我又不是明日就走。” 话音出口, 季允浑身一僵。 程放鹤顺着他的脸颊摸上肩膀,手臂,最后是那只受了刀伤、缠了绷带的手。 “为什么?” 他问出了一个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季允似乎不想谈论此事,收回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容愈发惨白,“两次用尽,侯爷就走么……” 尽管我愿替你去死,你仍要离开我么? 听上去似乎有些残忍。程放鹤才意识到,完成任务就走是他自己的想法,尚未和季允提过。 于是他收起轻佻,站直身子,正色道:“本侯要去找真正的纪垂碧了,兴许他已不在人世,本侯也只愿远离尘嚣,孤独终老。” 季允把头埋得很低,只见下巴在微微颤抖,缠着绷带的手握拳按住嘴唇,好像在极力压抑什么,“季允可以扮作侯爷的纪垂碧,我们还像从前那般,不好吗?” “你扮不成他,本侯也不愿想起那些伤心事了。”程放鹤语调极轻极淡,仿佛说得重了,就会流露出不该流露的心绪,“本侯伤过你,你也伤过本侯,从此不必再计较。你已是镇国将军,没有本侯也能活得很好。” “不……” 双唇间漏出的字句苍白无力,季允失去平衡,摇晃着后退半步。 他呼吸说话都很困难,硬是挤出一连串:“那夜我就该说千次万次,做不完就不放侯爷走。侯爷是不是永远无法离开我了?” “我不想放你走,只想把你关在无心阁一辈子,侯爷能否长出心来?” “反正我伤过你负过你,不多这一次,对么?” 嘶哑,绝望,面前的人仿佛用细线吊着最后一口气,稍稍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程放鹤只觉得好笑,眼下的局面,季允若不放他走,把他绑在无心阁里整天酱酱酿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有什么好问的? 但他了解季允,除非再疯一次,不然他忠诚的属下做不出这种事。 程放鹤轻而易举拎起人衣领,向后一拽,露出脊背上仅剩一瓣的桃花。 “趁你还清醒,尽快放我走。”程放鹤面无表情道,“不然最后一次发疯,你会杀了我。” 季允顿时怔住,大将军落入手无缚鸡之力的临川侯手中,竟弱小不堪,甚至忘记了该如何挣扎。 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季允发疯这件事,起初还只是对侯爷不敬,后来愈演愈烈,强上临川侯也就算了,居然还亲手捅死关键情报人物,然后在血泊里强上临川侯。 仔细一想便会明白,程度只增不减。发作时,季允的欲与恨会被放大,难道季允如今对他一点恨意也无?不可能的。 那么这最后一次,或许就是杀了临川侯。 如果季允对他爱大于恨,就应该趁现在清醒,立刻放他离开,并且让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话已摊开至此,季允瞳孔缩紧,瞪大双眼,微微抽一口气。他艰难伸出手臂,似乎想抓住什么,用尽全力却只触到对方的侧腰。 程放鹤尚未从情潮中恢复,被他碰得浑身一酥,松了手。季允便整个人跌入他怀里,双臂环住他,又不敢用力,贪婪地把头埋在他身前,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程放鹤心里发酸,拍拍他后背,轻声道:“别想那么多,先休息吧。答应你的事做完之前,我不会私自离开。” 下一瞬,季允忽然抬头,眼眶尚且发红,眸光却只剩冷漠疏离。 “来人!” 季将军虽然身体虚弱,但如此气势的一声唤,就是“多来几个人”的意思了。 房门打开,闯进五六个随从,听季将军沉声道:“把临川侯绑去侧殿,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入。” 程放鹤:?? 他的确是被“绑”去无心阁侧殿的,不过进屋之后,随从们便扔下他出去了。 熟悉的屋子,却没有麻绳,没有木雕,没有催情香,衣衫完好,程放鹤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他在屋里待得无聊,又一次打开自己曾被关禁闭的衣柜,随手取出一件季允常穿的劲装,罩在自己中衣之外。 原本只想回忆一下少年战神练武的英姿,谁料被衣衫的味道撩得心猿意马。若是以往,程放鹤会选择放纵自己,索性贴身穿这衣裳,再滚进被子里。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抗拒这么做,没穿多久便脱了,重新叠好挂回衣柜。 他阖目静坐,命令自己把季允这个名字赶出脑海。 ——都要回现代了,总牵挂一个书里虚无缥缈的古人,这叫什么事?就算舍不得,还能留在书里不走么? 一向只把穿书当任务的程放鹤,觉得这太荒谬了。 心思难以平静,夜里听到王冬敲窗,他都不曾理会。 直到连续几夜王冬都来,程放鹤才问了句:“外头守卫如何?” 王冬道:“比从前要少。近日前锋军李将军带了不少军士去秦城,营中缺人,哪还分得出兵力守卫这里?” “外头大门呢?” “也不如之前了。侯爷可有要联系的人?这是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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