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放鹤夜里总觉得不上不下,身上憋着一股劲,又释放不出来,难以入睡。清晨一被放开就要被押到书房,连去茅房都有人跟着,完全无法纾解。 王冬倒是来过几次,问他有什么需要。可他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给自己松绑再去外头等一刻钟,最后什么也没说。 憋着就憋着吧,又死不了人! 不过在季允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欲念,每每红着眼眶舔着唇角,求季允让他见纪柳一面。 这么说之后,总能听见季允粗重紊乱的呼吸,和被掰得咔咔响的指节。 但也仅止于此。 任务倒计时到三十天的时候,程放鹤终于写完了铸铁厂操作流程的草稿,让云佐拿去给工部审阅。 大学毕业后再没碰过工科,如今他也算给这个时代做了一件好事。 程放鹤打算摆烂两天,再去琢磨他的穿书任务。 无奈当天夜里,窗子再次被敲响:“侯爷,您看属下带谁来了。” 这会儿程放鹤才回到无心阁,还没到季允送饭的时辰,也没人绑着他,他便去开窗。 窗外,王冬身边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公孙猛。 公孙猛容貌变化不大,分明是亡国被俘之人,面上却很干净。他剃光了胡须,粗直眉毛似乎特意修过,眉峰如削,衬得他本就不俗的五官愈发干练精致。 二人目光相对,公孙猛愣了许久,笨拙地一笑,“侯爷……变了。” 程放鹤嘴角一抽。整夜被催情香养着的人,自然变得更具媚态了。 “进来说吧。” 公孙猛身手依旧敏捷,翻过窗子,却把王冬留在窗外,锁住了窗。 “听说你如今在吴副将手下?”程放鹤道,“城破时你被夏人所俘,如今归顺了他们?他们肯信你么?” 公孙猛垂眸,“属下是用过一些……不太光彩的法子。侯爷还是别问了,但属下这颗心,始终是向着您的。” 程放鹤不置可否,“今日来见本侯,是何事由?” “早该来拜见侯爷,可吴副将那边看得严,属下近日揽下采买的活计,才能顺便溜来侯府。属下潜伏在前锋军营中,前些天趁吴副将大醉,从他桌上翻到一封信——” 程放鹤接过来他递上的信,粗略扫过一眼,感到惊讶,方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收信的人是吴江,而写信的是——马翰臣。 这家伙早就毁容破相,满脸是疤,居然还没死?! 按信上的所说,马翰臣如今身在秦城,被以李光耀为首的前锋军要挟,要以灭夏复越为名拥立新帝,号召越国旧臣造反。 其实越国皇帝可能早就死了,但马丞相尚在,他说谁是皇帝,谁敢说不呢? 灭越复夏、拥立新帝是假,李光耀自己掌权是真。反正得了天下,他也可以篡位自立。 ——原来夏人把半死不活的马翰臣从牢里搬出来,是干这个用的。 原来李光耀千方百计让自己帮他干掉季允,是为了造反。 可这封信难以鉴定真伪,程放鹤也不能完全确信公孙猛的立场,只得先收起信,“此事要从长计议,容本侯想想。” 对待关乎国运的事,他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在任务完成后,李光耀甚至是季允,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任务判定。但倘若夏国真的被灭、改朝换代了,那么整本书的世界就会崩塌,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也不好说。 毕竟每个世界都有穿书者传送点,任务完成只能开启传送法阵,他还得有命到达那里才行。要是世界崩塌,他程放鹤的小命自然也得玩完。 李光耀掌控着前锋军的兵力,此人的实力够不够造反?程放鹤不知道。 可自己一个将军府的囚徒,能左右国运吗? 程放鹤摸出怀里抄来的的京城地图,坐到桌边涂上几笔,递给公孙猛,“收着,他日若用得上,听我吩咐。” “这是……” “京城布防图,”程放鹤道,“前锋军一直想要的。” “侯爷还与旁的前锋军中人有联系?” 程放鹤甩给他一个冷眼,提醒他问得太多了。 公孙猛垂眸,小心收好东西,话题一转:“侯爷在这可还好?王冬说季将军关着侯爷,是怎么回事?” “没有旁的事就先回去吧,本侯暂无危险,若用得着你,会想办法给你传信。”程放鹤淡淡道,“季允快要来了,别让他看见你。” 话音才落,侧殿的门竟忽然被推开,门口站着季允高大的身形,眸色阴沉。 “原来是公孙侍卫长,”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侯爷见府里的人还不够,竟连外头的都见得着,果然是我低估了侯爷。” 公孙猛连忙道:“是我主动来的,季将军莫要怪罪侯爷!” 程放鹤心下一沉,谁主动的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搞清事态之前,他不想让季允知道前锋军的事。 “阿猛,”程放鹤随口唤了个亲昵的称呼,“你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季将军知道,本侯最近缺男人。他不让本侯见纪郎,本侯就只能找你。” 季允一愣,随后眸中翻起汹涌的波浪,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你说过,要为他守身……” “说说罢了。”程放鹤挑眉嗤笑,“本侯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心里念着纪郎,都能夜夜让你侍奉,如今换成阿猛,又有何区别?” “怎么,本侯和哪个男人睡觉,还要征求季将军同意?” 作者有话说: 受:不作就不会死,所以得继续作! 攻:剁手指目标+1 下章可能写得比较间接,我实在被锁怕了,请大家发挥一下想象力。
第45章 ◇ 季允眉目紧拧, 唇边勾着一抹嘲讽,不知是在嘲讽对面二人的狂妄,还是在自嘲。 他忽然冷冷道:“吴江玩过的人, 侯爷不嫌脏么?” “什么?”程放鹤一愣, 望向公孙猛, 见他满脸窘迫, 张了张嘴,却没有否认。 原来公孙猛能留在前锋军是因为……不会吧? 季允的眸光阴沉得可怕,缓缓走向公孙猛, 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慑人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是碾碎了什么。 公孙猛眼里闪过慌乱,大叫道:“季允, 我从前没少照顾你,你不能忘恩负义!” 而季允仿佛没听见, 执着地走去, 凌厉目光似乎下一瞬就要割断人喉咙。 见对方越来越近,公孙猛立即抬臂去挡。 他自认是侯府侍卫长, 多年攒下的身手能与之一搏,可眼前的将军已非昔日少年, 才出了两招, 他便被季允擒住手臂。 咔嗒。 季允同时握住人大臂和小臂,用力一扯,肘部关节顿时脱臼。 公孙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大哭道:“你不记我的恩, 可你不能不记侯爷的恩!要是没有侯爷, 你早就死在牢里——” 季允一把抓起人衣领, 粗重的呼吸伴随低吼,似乎喷吐了磅礴怒意,咬出一个灼烫的“滚”。 然后,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公孙猛整个拎起,另一只手推开窗,毫不留情地将人扔去窗外。 砰的一声,公孙猛摔在窗外地上。 局面瞬息已定,程放鹤看得心惊胆战,却暗自松了口气。 季允已经越来越不理智了。 只要跟他说自己和哪个男人睡过觉,就能引开对方的注意,让他不再关心公孙猛特地来找自己可还有别的要紧事。 公孙猛被拧的那条胳膊看上去还好,被扔出窗外就是不会再被追杀,而他给公孙猛的东西应该也会平安送到前锋军。 一切顺利,除了……季允又看向了他。 这一次,那眸中的阴骘狠绝却渐渐消退。季允取来食盒,坐到榻边的矮凳上,淡淡道:“侯爷用饭吧。” 程放鹤愣愣望他半晌,确认他不问方才的事了,才慢慢坐过去,伸手去拿食盒里的碗筷。 手却被打掉,季允从盘里夹了一块沾肉汁的扁豆,送到程放鹤唇边,“属下服侍您用饭,不劳侯爷动手。” 程放鹤乖乖张嘴,吞下那块扁豆。 今天他没被蒙眼,看清了食盒里的菜品。季允做晚饭一向用清淡的食材,又生怕侯爷口中寡淡,素菜都刻意用酱汁和香料泡过,低油低脂,吃起来却不会索然无味。 程放鹤也是第一次看见季允喂他吃饭的眼神。他见惯了此人身上的戾气,却不知季允夹菜时眸中竟有这么多温柔,微光沉在眸底,不是刻意的逢迎讨好,而是将满载心意之物奉给心爱之人时,一腔不能自制的情肠。 有那么一瞬间,程放鹤生出一股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季允。关于自己的来历和这个世界的任务,关于每次伤害季允时他自己心里的酸楚,然后拥他入怀,告诉他根本没有所谓的替身白月光,他程放鹤从没爱过什么人。 如果爱过,那也是季允。 不过冲动终归只是冲动,程放鹤忍住了。真要这么做,任务就不可能完成了。 慢悠悠用过晚饭,程放鹤的神色也渐渐平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和季允好好交流一次时,对方却在最后一口汤喂完后突然变了脸。 季允眸中闪过凶光,不待程放鹤看清,眼前却蓦地一黑—— 又是那块蒙眼布。 “你到底有完没完?”程放鹤不屑道,“除了把人蒙了眼绑着,你还会什么?” 下一刻程放鹤就后悔了自己的挑衅,他还要再骂两句,嘴唇却突然拨开。有什么东西堵进来,外部两侧连着绳子,紧贴脸颊,绕在颈后。 程放鹤想问他要干吗,可试图开口时,却不慎感受到那东西的材质,像是玉做的,冰凉且逼真。 后知后觉的人脸上发烫,再不敢说话。 “唔……”他喉头发出无力的反抗,可季允根本不理会,捉住他衣襟,轻而易举毁去临川侯的尊严。 面前的大将军衣冠齐整,他程放鹤却狼狈至此,又说不出话,只得伸手去推人。 ——然后手腕立刻被战神像擒敌一样擒住,制在身后。 程放鹤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可手腕接触到的却是粗糙的军用绳子,将他双手紧束。接着被缠的是他的膝弯,分别绕紧麻绳, 他不知道季允鼓捣了什么,最后突然通体一轻,头脚同高,全身重量压在麻绳上。 在军中折磨俘虏时,富有经验的将军用一根绳就能缠住一个人的手和双膝,再绕过房梁高高吊起。 技法着实巧妙。拒不投降的俘虏两膝被固定好一个角度,动弹不得,像极了一块待宰的肥肉,待刑的囚犯,配上临川侯一看就禁不住板子的身形线条,是很容易屈打成招的那种。 程放鹤尚沉浸在震惊中,却突然感到一阵胀痛。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纪柳院中见了一个木雕,他还想过是什么人发明的这玩意,为什么不直接动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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