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天下所有人,仅在一夜间,堕落成魔。又恨自己当初为何没修无情道,这般就不会牵扯诸多的情感和牵绊。 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余娜去了魔界,她伤痕累累,被魔界长老蒋英所救,收她为义女。 但她到底是人修。 魔界,她不适合,伤好后被蒋英带到了没人的荒岛,在这儿只有野兽相伴。 一个人怎会习惯孤独。 人啊都是群居动物,热闹,无人不喜,只是当悲凉到了极致,去见别人嬉笑成群,倍感凄凉,故此还不如置身一人居住这荒岛。 前辈子,余娜所有的记忆和柔情不过是黄粱一梦。在虚凝岛上,白日热得透不过气,没了那红日,待换上孤月,就只有皑皑白雪,冷到骨子的寒风吹在身上才是真实的存在。 在深夜之时,那风元真仙也会偷偷拿起放在枕边的剑。 是已故之人杨任的长剑。 思故人,叹奈何,再无归期。 “这命,太薄,注定修不到仙,修仙的意义又是何在?杨郎倘若你我皆为凡人,定是能相守一生的吧?” 世间哪有后悔药卖呐。 人死不能复生,不能……复生。 明知不能复生,但不妨碍心存侥幸。 当余娜无意在虚凝岛中发现前人留下起死回生的方子,她觉得,自己眼前的道路,不再是那般狭隘到令人窒息。 生灵草的确可以把死了好久的人复活,代价需得用活人的心头血滋润栽培草药。一个人的心头血能有多少?顶多一碗吧?把血当水浇灌,还要一年四季不间断,需要多少人的性命。 余娜犹豫过,挣扎过。 心魔作祟:“但他们值吗?他们这般辱你欺你,风元真仙你本该成仙的啊!” 为此 除了修为高于她或等同于她的人不会出现灵力或魔力丧失的情况。而透露出来包治百病的药草是她让蒋英告知于世,在她这死去的修士会被挖去金丹,制成能提升修为的极品丹药。 全忠委屈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因果报应,也不至于转到我们这儿啊。这样说的话,风元真仙是老早一辈人物,我们都么跟他碰过面。” 听到这里,顾景眼中流露出迷惘。 “你们的长辈总归有过节的,譬如说陆前辈吧?” 突兀的声音让他回神。 做了怕是三辈子最长的一个梦,段渊面色惨淡,唇上血液尽褪,梦中,他再次看到顾景就死在他的怀里。他被千夫所指,是他罪有应得,为何会有人突然冲过来,替他挡下最致命的一招? 段渊心中充满疑问,却又无从求证。 这种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有解释,但这人成了顾景,除非这人真肯说出口,愿意尝试接受自己。 不然,又要以死相逼吗? 时至今日 记得当初刚拜入他门下,因犯了大错,在院里跪了一天一夜,青丝染白,睫毛上盖着层融化不开的霜。 唇瓣那会儿跟现在一样,在打着轻颤。 或许是底下跑上来的小弟子在那会儿帮忙求情,生着很大气的顾景终是有所动容。 褐色的房门开了一条窄缝。 高冷仙尊面露迟疑,停在他跟前,惯来的白袍子一角掠动,在他面前晃了晃。 “师尊,弟子知错,若您还在气头上,可以继续责罚。”段渊仓促低头,神情恍惚。 顾景宝贝他还来不及,要不是犯的错太大,又哪会罚得如此严重。段渊的那句话看样子根本不是在折腾他自己,更像是在看他狠不狠的下心,在给人一顿鞭子伺候。 可能原主会狠的下心。 毕竟 严师出高徒,该有的责罚怎能少。 顾景果然长叹一息,是拿段渊没辙的模样,蹲下身,漂亮的凤眸子里映照着少年段渊的容貌。 他伸手摸着段渊的脸颊,轻声道:“阿渊啊……为师这次当真生你气了,气的想打死你,但又舍不得。” 少年眼睛里闪烁着水雾,嘴唇抿成直线,似乎很紧张。 他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看顾景一眼,却也不说话。 最后,顾景好像是笑了,还出奇温柔地替他将外边的袍子拢紧了点:“行了,赶紧进去暖暖身子,别到时候被外边传了不好的流言。” 瞳孔一阵刺痛 段渊脱力般从记忆里回过神,他气息絮乱,魔气在体内横行霸道地游走,没忍住,嘴角流出了血。 模糊间听到有人不满反问:“你是在质问我?小子,可别忘了刚才是谁救你们一命,我是念你是这那笨蛋的弟子才救的你。” 强者有个不好的习惯,动怒会释放威压,莫说他们了,连刚来这没多久的顾景都有这下意识行为,不过是顾忌着那会有个修为不怎么高的段渊一直跟在身边,才把那臭习惯给改了。 便是赶忙把人挡在身后,顾景尴尬地道歉:“陆前辈,是他不懂事还请见谅。” 陆宁显然没想到顾景会护犊子护成这种地步,眉目一凝,活生生气乐了:“你个笨蛋,被他吃的死死的还浑然不觉,天底下有你这么个头号笨蛋,女娲都得服气。” 顾景讪笑:“……您老就别取笑我了,快看看他吧。” 旁边醒过来的人,分不出心神管他们这一块,不是打坐恢复元神,就是歪倒在一旁继续睡觉。寂静的夜,他们三人说着话,便无再多的响声了。 说来命真是苦 先是被人追杀,伤没好,又急匆匆地赶到这儿,接着中了余娜的招,说得好听睡了一觉,难听的是差点死在梦里。 银辉照着段渊苍白如纸色脸上,他额上全是冷汗,紧闭双眼,嘴唇干裂,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 顾景心疼坏了,急切地问道:“陆前辈,您可有办法治疗他?” “哼,你知道人魔两界人是仇家,我救他完全是看在你这个笨蛋份上。”陆宁语气颇有些不悦,连着声儿都响了不少,落在众人耳里。 但也有好的魔修啊,比如说段渊,虽然脑子发神经起来会有点不分青红皂白。 心虚的顾景没能发的出声。 陆宁睨着他,冷哼一声:“你被他害惨了不知道啊,躲了几年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倒也耐得住寂寞。” 顾景低下头,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 他们在这暂且睡一晚的地,边上就是条活的溪水,水光潋滟,段渊偏头看向水面,看着朗月寒照是活水,却寂静如死水。 踌躇着,眉头不见舒展。 “睡觉了啊,你们三安静点谢谢!” 就在这会,坐在树梢上,背靠着树干准备睡去的丁剑睁开了眼,他居然发声,还不耐烦地“哗”地把扇子打开,用足了力煽,风声颇大。 陆宁的余光朝他扫来,清淡的神色透着几许沉思,顾景在这两位强者的威压下,有点承受不住。 他赶忙打圆场:“说话轻些就好,你继续睡,我们继续说。” “你好歹也是位尊者,仙人仙姿是让岁月给磨平了?”陆宁的余光从丁剑的身上收回,恨天不成钢,布置了结界后,说得极快声儿很低,“还是说因为你的好徒儿?” 顾景一时讪讪,尴尬了好一阵子。 降了温度的夜,有种回到寒冬那会,吹在身上,冷得人打哆嗦,便没来由地把眼眯着,然后运气内力强行暖身。 冷风估计是和顾景对着干,他的手好不容易有了点活人该有的温度,立马,风就把指尖残留的余温卷走。再弄热,再吹凉,几次三番,顾景板着张脸,就差和面前空气较劲了。 陆宁欲言又止。 段渊把顾景的手捉住放在自己的里衣暖着,他抬头,一眼不眨地望着陆宁:“前辈可是杨任尊者?” “是又如何?跟你们说这番话我就没打算还要护住这假名。”陆宁语调清淡,似乎并不在意有人认出他。 他本是想低调些,只是事与愿违,既然被识破了身份,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杨任是他真名,不过他行走江湖,大多是以陆宁这名。 叫他一声陆前辈 其实也不碍事。
第66章 开始有了吃味 修真界里有个相当不好的现象,那就是八卦很多,尤其是顶尖人物的八卦,每天都能透露些许。 当杨任身陨的次日,天压根没亮,不过是赶早来卖餐点的几个小贩就已开始凑在一块,交头接耳。 死后的第三日 南桐宗乌朝掌门见此事没法继续拖下去,特地举办了场大宴,送别尊者杨任。整个宴上,能来的全到场,有种恍惚隔世,好端端的一个人怎就说没就没。 他老人家死的消息传出去,掀起轩然大波。几乎无人不在议论着,前辈又折了个,要魔修打来,该如何是好! 议论越来越大 也给各门各派施加不少压力 好在他的徒儿顾景,比较争气,年纪轻轻,修为了得,在修真界中宛如一批黑马,武功高深莫测。有很多人想拜他为师,以各种理由推脱婉拒。 陆宁是搞不懂顾景,分明天下之大,天赋异禀的弟子一抓一大把,何必逮住个魔修还是个魔王之子,死不放手,固执得惹人心疼。 一股子幽怨自当落在段渊的头上。 也幸亏他的伤势能在处理范围之内。 说不严重,拖久了还是要半条命,说严重,怎么陆宁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一个气若游丝乍一眼看去是个病怏怏的人,治得就差直接从原地蹦有三丈高。 把顾景的眼都给看直了。 陆宁伸出另一只手轻点在段渊的眉心,注入完最后一丝温和似水,跟顾景有几分相似的灵力,难以置信地看了少顷,才把余光瞄到一旁。 发现顾景也在愣神。 倒还把堂堂一代尊者搞得不大好意思。 傲娇地微抬着下颚,陆宁轻声道:“别这样盯着我看,本尊生得倜傥,可身与心都有主的,你多看了,她会吃味的。” 一双黑眸似若能可以看出任何人的想法,一挥手便知道世间的一切事物,是神仙般的存在。 脑子卡壳的二人,有点难以消化今日得知的劲爆消息。 有什么比认定了一位即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早已死在几十万年前,却在后几十万年,这人好端端的出现在面前。 活的。 顾景迟顿地挪了挪位,陆宁瞥了他一眼,觉得他以前就是木鱼疙瘩,现在这脑袋瓜好像更不好用了。 然,下一秒,陆宁浑身僵硬。 木头本木的人,犯傻地伸手探到他的鼻下,直至确实有温热的气息,手是收回了,一副做梦般露出抓不住要点的茫然,指尖还配合着摩挲了下。 活的?感情杨任没死?他师尊既然没死,为何前两世就没遇到过他!难道是打算一直隐瞒身世,做个逍遥快活的江湖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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