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想过 这双眼 也有过苍老而颓废,眼眶深陷,双唇干裂,仿佛许久没睡觉似的。是那会顾景刚咬舌自缢离开人世,段渊拼死拼活求了太多的医者,也就捞回他的一缕神识,剩下两缕多半给飘到了阴曹地府。 想找 太难了 然而,段渊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脸上,过多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他的疯批是真,不让他卷入世俗的烦乱亦是真,想给他最好的,只求得来回应,别拒绝满腔爱意,即可。 若不是还有未完成的一大滩烂事,他现在应该是把顾景给拿下了,他扯动嘴角,一丝无奈的苦笑,情何以愁,愁何以恨,恨何以消逝?让他又爱又恨的家伙,就在面前,纤细脆弱的脖颈,一捏就碎。 有了这种想法,连看向段渊的眼神,添了几许让顾景为之一颤的占有欲,正想开口间,他的手指却将他的衣领挑开,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来。 惯来凉薄却在顾景面前时常温柔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二人发丝没完全扎起,披散着,到腰间。段渊把头一低,轻而易举,叼着顾景的耳尖,时重重地磨几牙。温热的耳巍巍的,像是只怯怯、生生的小猫,蜷着身。 顾景咬着春,不作声。 段渊眯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模样,掐住他的腰身。 “你要去哪?” 身后就是那枯死的大树,顾景被他抵在树上,一步步的贴近,气息沉沉压着他,专属于他的冷香覆盖在顾景全身,令人产生一丝插翅难逃的恐惧。 沉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第几回了?嗯?真想在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刻满我的名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这样就不会丢了吧?” 撩人于无形之中,燥得顾景脸庞发热。 “别闹!给你做饭呢,为师哪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比他高一个头的段渊,此刻微垂着头,凝视着顾景略带有一丝慌乱的眸子,这该死的压迫感! 像是无声在说:师尊不就是那样的人?嘴上一套行动一套,永远编制没完没了的谎话,让人在醉生梦死之际,残忍接受事实带来的残酷。 豁出去了! 踮起脚尖,半阖着眸,微凉的薄唇轻贴在段渊的侧容上,形似落下的花瓣,快得不容反应,唯有鼻尖存有那人发丝的清香,恍惚意识到,他在干什么。 搭在他腰部的手,猛然间按住他的肩,微微俯身瓣贴近他耳畔,他甚至能感到段渊明显给出的身子反应,事实说明,他真的精力旺盛! 错愕间听到段渊低低笑了声,“师尊,反正都是要合籍的道侣了,能不能再满足下小小的需求?" 你那是小小的需求吗? 是老子的腰!腰没了! “吱呀”一声,不远处的木门让人从里头拉开,暖阳洒在老伯的身上,他不自然地眯了眯眼,少有的灰尘在空气中晃动,他的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像是想强颜欢笑。 可他失败了。 瞳仁深处都是难以掩藏的落寞。 “咳咳……小两口,情调玩得蛮好的?稍微注意点,我这可是个孤寡老人呢。” 年迈的嗓音听在耳里,轻如阵微风,待顾景听清讲的内容,瞬间结巴了下,咽了咽口水,冒出小半个脑袋。 “老……老伯?此话怎讲?不是还有老太太陪着您吗?” “你说那老婆子?她啊刚走不久,在你们来得前一夜,就咽气了。”老伯摇摇头,叹口气,“唉,老婆子命不长久啊。” 时光匆匆流逝,岁月好比杀猪刀在老伯的脸上划过多少痕迹,他的修为不高,否然,怎能只活了区区百年就快不入坟墓? 只是萱琦姑娘同他说这家人户是一对老夫妇时,应该是人还没去。 下意识询问:“老人家怎么走的?如果,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不用跟我们说的,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人。” 他们之间的对话,段渊听进去多少,不知,顾景的余光瞄到他神色淡淡地,似乎是听进去了,但就一副无关紧要的样。感觉到顾景在看自己,他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探究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 “怎了?” 他声音寡淡,带着一点点鼻音,,这显得他更加地松散。 顾景尴尬地摸了摸鼻翼,摇头。 凉风吹动湛蓝天边的一朵白云,老伯望了少顷,收回视线,缓缓道:“谁晓得呢。那天我早上去菜园摘了些蔬果回来放着,晚上就听见老婆子咳嗽嗽,赶紧过去探探,才知已经咽气多日了。” 顿了顿,“唉,这人呐,说不准哪天就死了。” 这话,顾景赞同,甚至感同身受,以至于听到这话,思绪跟着一并游走,见老伯背着双手慢吞吞地往厨房走,声音里透着几丝伤怀。 “吃了这顿饭再走吧,老婆子这辈子也不容易啊,早年嫁给我,吃尽苦楚,我总是照顾不周。现在比我先走一步,也不知在底下会不会又受委屈。” 顾景心思一动。 等到老伯进了庖房,他回眸,就见对方随意又深情地望着自己脸色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无波无澜。 过于平淡的反应让他不是滋味。 张了张唇,愣是一字也发不出。 “师尊,煮饭烧菜也要些时间不是?”段渊突然轻笑了声,语气轻佻,“师尊,我俩内息都有些混乱,何不再采用元神交融的法子?” 他抬手抚上顾景的脸颊,拇指滑动,最终停在他的喉结处,轻轻用指腹摩挲着最薄弱的地方。 “不可白日宣淫。” “晚上就行了?”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原著小说可没说过段渊这方面……特能干啊?至少,所谓的车子貌似根本就不存在好吗!怎到了他这儿,几乎是一天来个多次,还很正常? 内心戏超丰富的顾景,面上尽力地保持淡然,天知道,裹在袍子底下的脊梁骨已然有了丝丝冷汗。 在气氛僵持之下。 段渊挑眉,“这不是师尊教我的么?” “……” “好了,不逗师尊了,师尊不喜欢白日宣淫?那换成晚上可好?”他低下头靠向顾景的耳朵,呼吸喷洒,暧昧又勾人。 “晚上,你想怎样?” 顾景皱了皱眉。 虽然是在这样一件极其私密的事,但是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前世在魔宫殿堂中,当时……段渊的举止确实很轻浮,尤其是在床榻之上,每回把人折腾得泪眼婆娑,嗓子给喊哑,也不愿停下。 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师尊……”段渊抬头,细心地为他理了理额前零散的发丝,是黑色的,昨夜见到满头华发,他的心跟着一瞬在抽痛。 “师尊,您在想什么呢?” 顾景敛下思绪,转身朝外走,离去时留下这么一句话:“为师还在努力接受你,你要是胆敢又过激的行为,我会将你逐出师门,此话不假!” “晚上我来找你。” “师尊?” 顾景是进了庖房,帮老伯办事,逃得比兔子还快,要不是刚才二人距离过近,见到他的耳朵泛着红晕,真就以为这人是个疏离淡然的仙尊。 终究是把神明拉下神坛。 亲眼目睹了,沉浸在欲望中痛苦呢喃无法自拔,与在深渊黑暗的他,融为了一体。 段渊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向院墙外垂进来的几缕枝条,眸中闪过一抹吃痛,不多时又恢复慵懒的模样。 他的手掌摊开,一团黑雾在手掌中翻腾,渐渐汇聚成形。猛地狠狠击向,缠着绑带的一处,霎那间,鲜血冒出,弄湿了白袍,铺天盖地的疼痛刺激着大脑,受不住般倒向枯死的树。 猩红温热的血从垂落的指尖滴在地上,被泥土吸收。 咬着牙,全程没发出一个字音。 段渊撩开衣襟,去查看伤势,嘴角勾起近乎疯狂的笑意:师尊对谁都有怜悯之心,何时能可怜可怜我呢?
第56章 葫芦名为“青云” 就一个做饭的功夫,顾景打死都不相信,段渊的病情,恶化了!或者换句话来讲,没个一段时日,是没法离开老伯的家!万一遇到个刮风下雨之季,或路上偶遇歹徒什么的,岂不雪上加霜。 毕竟这儿是魔界,顾景首先人生地不熟,其次修为压制,有苦说不出。 这是什么悲惨遭遇? 大有种求救无门的既视感。 半时辰后,老伯和顾景从庖房出来,两手都端着东西,在凉亭的石桌子上吃,奇怪的是,这一顿饭,静得出奇。 唯独那冷冽的寒风无情吹落枝头的叶片,冷雨倒是没再继续落了,可这空气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顾景到底是于心不忍,面对一个萍水相逢之辈,或许日后根本不会再有瓜葛,可他还是要同老伯一块参与丧事。但嘴上说是:二人均有伤在身,不易劳累,还得在此多待几日,不过放心,钱会算在一起给的。 哪料 到了最后一天 当顾景把钱袋子递给老伯时,对方竟分文不要,凝重的面庞,透露着对于红尘世间的百般无奈,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似永远不会舒展开来,枝头上昨夜下的雨水,还没干,掉落几滴,在地面的水洼中,映照着他憔悴不堪又苍老腐朽的容貌。 “老夫都是将死之人,要那么多钱财做甚?陪我一块入土?你拿回去吧,倒是魔界和人界的金钱不通用,我这可以给你兑换些。” “多谢。” 走到隔壁房屋的老伯转过头来,大约是冲他轻笑了声,又背过身翻东翻西,折腾半天,抱来个箱子,一打开,昂贵的金银财宝没有,但银锭子还是有几块,普遍以铜板较多。 拍掉上边的灰尘,老伯盯着看了片刻,思绪游走间,布满皱纹的唇瓣颤了颤,疑问出声:“近半月来,追捕你们的人从人界到了魔界,究竟闹出什么事,引起这么大的怨恨?” 准备借过碎银的手显然在空中僵持了会,顾景在实话与谎话间徘徊,若告知自家的好徒儿莫名其妙就因吃醋大发雷霆灭了一个门派伤及无辜,让这心善的老伯怎么想他俩。 要假话脱口,他还一时半会想不出个合适的。 便杵在那,宛若双腿埋在了地里面,动弹不得,脸上的神情也流露出些许不自然来。 天边日头偏了位,洒下的光投射出的影子长了些,风卷起地上的残花碎叶,有一件屋子的门打从他们来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估计 是安放他老伴的尸体。 修仙人,不比凡人,身子腐烂状况会慢上很多,其次老伯刻意用魔气护着,若保存的好,待到他死去,会与老妇人一并化成粉末离开人世。 倒也许了白头偕老的原话。 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一道低沉隐忍的熟悉声音。
92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