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玩这么大的吗? 洛君望现在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场面了,他瞥了一眼韩归远,发现这人表情丝毫未变,听到了来自魔物三人狂欢的邀请,像是听见了别人共邀他饮茶。 “不用了——我还是习惯与我弟弟一起。”他看了眼洛君望,笑道:“你说是吧?” 洛君望:“......” 他羞耻地小声道:“是。” 魔物终于发现这两人对彼此的称呼实在不太对劲,于是满汉疑惑地问了一一句:“你们不是情人嘛?为什么以兄弟相称?” 洛君望一愣,指尖一紧。 完了,装兄弟装久了,忘了人设了! 韩归远倒是很淡定,淡定地一抬手揽了一下洛君望的腰。 魔物的眼神在他俩那张易容后有些相似的脸上晃来晃去,又看了看放在洛君望腰间的手臂,苦恼地思索半晌,突然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 他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两人,暧昧地笑了笑。 “兄弟间的禁忌之恋......哎呀,我说你怎么不喜欢三个人一起呢。毕竟兄弟之间都有那种,叫什么来着,哦对,占有欲!容不下第三个人嘛。我懂得,我懂得。” 韩归远的表情但凡心虚一点都对不起魔物离谱的猜测。 他端着完美的笑容,没接这个话题,冷静地继续谈赤月教。 “我们兄弟二人也是久闻赤月教威名,赶来这里,想要入教,也好更进一步地供奉天神。” 一说到天神,魔物挤眉弄眼的表情正常了许多。 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赤月教可不是想入就能入的,他要求很高的。” 韩归远继续表情不变地瞎扯:“是了,我们兄弟二人也就是试一试,还请小哥为我们指个路。” 魔物理解地点点头。 毕竟谁年轻时没有过入赤月教的梦想呢? 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往东——看到们,就是那个高塔。你们往那边走,赤月教的舵主就在那里。你去找他们说明来意,运气好的话会被收为教众。” “运气不好的话——”他舔了舔嘴唇,“恐怕会被当场诛杀,供为天神的养料。” 洛君望已经懒得去吐槽什么样的正派天神会把尸体当作养料了,就听见韩归远状似无意地提起。 “我们兄弟二人凌晨赶到时,正看见东方也有一座恢弘殿宇,可是一到白昼,殿宇就消失了......那难道是幻象不成?” 魔物一愣,似乎是没想到。 “你们也看到了?那不是幻象,那时赤月教的沉浮殿。” “沉浮殿?” “黑夜沉,落地成殿。白日浮,悬空当日。这就是沉浮殿。” 洛君望猛地一眯眼就,指着天上那个耀眼的太阳,语气不确定道。 “你说......这个太阳其实是一座宫殿。” 魔物用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瞅了一眼他,哼笑一声。 “没见过吧,这可是我们这里特有的,去别的地方都见不到。” 韩归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无视了魔物腕上共度三人美好夜晚的请求,一路随着洛君望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里。 “沉浮殿,夜晚为殿,白昼为日。” 走在前面的洛君望脚步一停。 韩归远抬头,“怎么了。” 他看着天空中那枚高高悬挂的太阳,冰凉的光下,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 “我好像知道,洛珩在哪了。”
第九十五章 以身平血海,身死志不移 其实按照韩归远的想法,他们还必须得去这里的地头蛇赤月教处走一遭。 在打听多方消息之后,若是还没有线索,还得趁着夜晚的时候去那座沉浮殿中看一看。 毕竟,能当作太阳的宫殿可不多。 可是如今,洛君望一句“知道他在哪”直接把韩归远的所有计划全部打乱。 他看着闭眼感受冰凉阳光的洛君望,下意识问道。 “在哪?” 洛君望轻笑一声,答非所问。他指着那个高高悬挂,耀眼夺目的太阳。 “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 “这里的太阳,这个太阳,虽然凉,却没有丝毫属于太阳的温度。我以前在初初接触天道规则时,最先了解的就是日月轮回。我先生跟我说,日月皆有灵性,是天下生灵的庇护者。” “可是这里的太阳就像一个死物一样,没有丝毫温度和灵性,这就意味着,他不会带来四季轮回,没有四季交替,万物生灵就无法枯荣有数——一切秩序都将被打乱。” 他说到最后,脸上挂上了刺眼的嘲讽。 “所以,这个虚假的太阳除了好看,没有一丝用处。但据我所知,洛珩并不会是那样做无用功的人。那他大张旗鼓搞这样一个虚假的太阳,目的可能只有一个。” 韩归远淡声接上他的话。 “为了隐藏什么东西。” 洛君望点头。 “对了。而且这殿宇晚上会落下来,极有可能是为了吸取极乐宴的欲望之力,而对应的晚上他的力量就会最强。而我们真正有机会的世间,就只能在这所谓的白昼——他费尽心机将自己藏在高空之上,越费事就证明,他此时越脆弱。” “所以我们要在白昼想办法上去。” 韩归远也看向那个只发光不发热的太阳,半晌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 “创世至今,无论是哪域先贤,都不曾停止过对日月的追求。但没有一个人可以成功地追赶上太阳——我们今日竟然是要跟随先贤的脚步,追逐太阳吗?” 洛君望听完,也呼出一口气,靠在冷硬的石壁上。 韩归远在他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垂在爱人颈边的发丝,正要说些安慰话,突然目光一凝。 “我刚刚也说了,自古以来,无论各方神圣,都不曾成功地追上太阳,哪洛珩——一个区区被天道摒弃,龟缩于血海,连肉身都没有的残魂,凭什么能追赶上太阳呢?” 洛君望猛地抬头看他,看见那人眉眼凝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浩然之气。 “更何况,那只是一个区区的假太阳而已。” “阿樆。”他温柔道,“我们都被洛珩绕进去了。” “跳出思维误区,从这个事情的最本质看。天上的太阳并不是真正的太阳,他只是一个虚假的,不知所谓的宫殿假扮而成,我们也就不需要用追赶太阳的方式去追逐这个假太阳。” “而殿宇白昼浮起,只要是人力所为,我们就可以够得着。那个遥不可及,明亮夺目的太阳也许只是——” 洛君望目光动了一下,一字一顿地接上他下一句话。 “只是幻象而已。” 韩归远看着他,再次感叹当真是无与伦比的幸运才让自己遇到了这样知他,懂他的人。 他垂下眼眸,退后一步,目光灼灼落在重新抬起头的洛君望身上。 “幻阵这方面并非我所长——圣令,拜托你了。” 人域符咒之首非逍遥莫属,即使逍遥决断百年,赫赫威名仍停留于世,不曾消散一分。 而当年的最耀眼的符修天才,重新拾起师门的仇恨,用自己最骄傲,最自信的东西打碎一切虚妄的掩饰。 洛君望看向天上那枚太阳。 寻找幻阵,破坏阵眼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在不打草惊蛇情况下,偷偷找到幻阵,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韩归远。” 他一扬下巴,往小巷更深处比划了一下。 “你往那边去去,当着我感受天地韵律了。” 韩归远叹了口气,接受自己被嫌弃的命运,往旁边离的远了点。 天地韵律。 洛君望还是云海的时候,在逍遥山那座鼎盛绵延的学舍中,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天地韵律。 符咒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剑修以剑起势,丹草托于天地灵秀造物,但唯有符咒一道不是。 那些繁杂的,眼花缭乱的,数不清的符号,每一个都代表着某种天地韵律。 逍遥子站在山巅的云海之中,回头向他看。 “云海,杳云流玉,缥缈不定,是人间最捉摸不透,却又最具象化的东西。” “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天地韵律就在这样寻常的人世间。而符咒,就是顺应它,或者改变它。” 那小老头终于有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背着手,任由雾霭拂过衣摆。 “你什么时候能感受到世间流转不休的天地韵律,什么时候就算出师了。” 百年前的逍遥门小弟子歪着头听的一知半解,百年后的蓬莱圣令于诡谲之地,闭眼感受细风拂过脸颊。 太阳并不是真的太阳,但光芒却照射到了每个角落。 洛君望缓缓睁开眼睛,摊开手,看着跳跃在自己手心的一点光,目光有些停滞。 下一秒——! 他猛地合上掌心,像是拽住了什么一样收拢五支——猛地一扯—— 那片刺目耀眼的白光瞬间犹如一片被拉扯下来的幕布一般,竟完完整整地脱落了下来! “拉住我——!” 韩归远在突然的变故中只来得及触碰到洛君望的指尖一点,眼前就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陡然升腾起失重般的不安定感,闭上眼又睁开眼环顾四周。 还是没有人。 韩归远握紧手指,压下再次找不到洛君望的焦躁和毁灭欲,沉着眼往前走,直到他看见了一处亮光—— 洛君望站在光中,眉眼好看的宛如黑夜皎月,但他垂眸看过来时,那股子不可侵犯的清冷感就愈发明显。 韩归远慢慢走过去,心中的焦躁感却没有因为这人的出现有任何的缓解,反而越来越沉。 “阿樆。” “师兄。”洛君望回应他,却转过身去没在看他,反而注视着那片白光,留给他一个背影。 “我是蓬莱洛氏遗族,我的父母亲长都为血海而死。我是这代的圣令,万千生灵系于我一身。” 他眉眼软下来,像是月光黯淡。 “我好累。” 韩归远心中一抽,低声安抚他。 “没关系,累了就休息休息,还有我呢。” 洛君望却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中都是哀伤。 “不行,来不及了。”他伸出手想去拂一拂韩归远的脸,却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阻碍挡住了,伸到半空就垂了下去。 他并没有说是什么来不及了,但韩归远心中却遽然浮现出了巨大的恐慌。 他下意识走了两步,想要拦住越走越远的人。 “不,你别走。” 洛君望却回都没有回头,孤单地,沉默地走入了那长盛大的光芒之中。 韩归远看着两手空空,那一瞬间什么都记不清了,却有巨大的悲伤与不甘占满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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