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家侍从能找到我们,可他们怎么现在才到啊?”这中间的时日隔的也太久了。作为侍从,收到信难道不该第一时间赶过来将主家给接回去吗?
阿九长得这样好看,他们怎敢让阿九自己一人独自在外停留这么久。
俞旼珏想不通这点,看着钱来俩人皱了皱眉。
“是啊,为什么这么迟才到。”景赪悠悠地也抬头看着钱来俩人,“俞公子问,你们怎的这么久才找到我。”
很好,现在压力来到了钱来这边。
钱来傻愣愣地抬头看着景赪,显然是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为了俞公子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看自家主子那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如果答话有一丁点儿的差错,肯定会将自己丢去做暗探斥候的。
钱来话多好动,根本做不来斥候的活。
钱来转动僵硬的脖子,回头瞪着眼睛看钱厚,钱厚板着脸像根木头。
“自从发现九公子不见了,我们这些下人就立马四处去寻找,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公子曾经托人捎信回来。”钱来瘫着一张脸煞有介事认真道,“看了公子捎回来的信,我同钱厚不分昼夜赶了过来,正好在这与九公子遇见。”
景赪这时刚将煮水的陶罐端过来,闻言,不着痕迹地扫了钱来一眼。
“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们了。”俞旼珏知道这时代通信不畅,寄信一般是托镖局或货郎捎带,远的地方来回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
“诶,是很辛苦!”钱来没有身为下人的自觉,听俞旼珏说他辛苦,他还真就嚎上了。
“俞公子你有所不知,自打我家公子失踪,家里头的那些个下人就都散了心,一大家子就我同阿厚在外奔波寻找,久久找不到人时,我同阿厚想着回去找帮手,结果到家一看,全都跑了,家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了,院子都抛荒了,那杂草长的比我还高!”
“啊?人都跑了?”俞旼珏惊讶地往前探了一下身体,双手撑着挡板,担心地看着景赪道,“阿九,你家下人都跑了,等回去你可咋办?不就没人服侍你了?”
又转头问钱来:“还能将人找回来吗?”
“还找他们做甚,我家公子人好,家里没买人只雇人,这才叫他们敢跑,不就一院子杂草嘛,有我同阿厚在,保准拔的干干净净的,绝对让俞公子在家里住得舒舒服服。”
钱来边说,边偷偷拿眼尾瞥景赪。
主子您看,瞧我多为您着想,连家里为何长杂草都给您说通了,这个家里少了我钱来可是万万不能的。
钱来为了这个家,可真是操碎了心了。
景赪慢悠悠坐到俞旼珏的身旁,脸上带着些许浅笑,给了钱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是个好的,以后要还有这等需要欺瞒阿珏的事儿,就让你来。
钱来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家主子的笑容叫人渗的慌。
他忍不住抖了两下,后背有点儿发凉。 ----
第九十二章
景赪一坐下来,俞旼珏就悄悄地朝着对方蹭了过去。
他觉得景赪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就连花钱雇来的下人都在他落难时全跑了。
唉,又美又可怜的阿九。
俞旼珏自己脑补了很多,看着景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怜惜。
“阿珏何故如此看我?”景赪将装有开水的陶罐小心放到一旁,顺手为俞旼珏扯了一下歪掉的头巾,将对方半长不短的头发都藏进头巾里,“我身边有你,还有钱来钱厚,不需再多其他人。再者我也不需要别人服侍,倒是阿珏你……到太昌城后需为你买一名随身侍从。”
俞旼珏乖乖坐着一动不动,让景赪为他打理头发。
听见对方说要给自己买人,俞旼珏连忙摆手说道:“我也不需要啊,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还有就是……阿九你懂了吧?”他边说边用眼神瞥向装有背包的竹篓,提醒景赪自己带着这些东西,可不敢随便让外人知道。
景赪懂他的意思,沉吟片刻,点点头道:“罢了,总归现时有我陪在你身边,待日后再买吧。”
钱来钱厚俩人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家主子。
从来只有他家主子发号施令,将士听从。哪有像此刻这般,自家主子说的话被拒绝,而他自个儿既然还像没事人似的。
主子,你身为大将军的尊威哪儿去了?你不是从来说一不二的吗?你倒是强硬地对待俞公子啊!
俞旼珏休息好了,景赪带着几人继续赶路。
钱来牵着骡车在前面开道,俞旼珏坐在骡车里,双臂枕着挡板趴在骡车的一侧。
景赪和钱厚走在最后面,钱厚一手还牵着他和钱来战马的缰绳。
“公子,那箭杆与箭头我等细看过,并没有刻标。”
景赪点点头。
钱厚请示:“那这事还用不用继续查?”
“不必。”景赪摇头,抬眸看着俞旼珏不停四处睢的脑袋,“平州的人。”
景赪一口咬定是平州的人,钱厚也不问原由,只道:“那找人查平州刺史?”
“不是他,若是他所为,来的该是死士。”景赪眼神深沉,“郡守或县令中一人,亦或是其俩人。”
钱厚也看了眼俞旼珏,悄声问:“公子,俞公子手中有何物什值得那俩人动手?”
大煦朝现时危机四伏,内忧外患,手中权力越大的人越不敢轻易出手。
安于现状或许能保存实力,一旦有谁敢先动手,除了会被其他几州合力攻之,还有可能被敌寇趁机侵掠攻袭。
所以无论是郡守或是县令,都不该在此时有所动静。
“阿珏手中有什么?”景赪勾起唇角,声音略显得自悦,“方才你看见那被割的四分五裂的箭头,就是阿珏的手笔。”
“……俞公子竟有此等身手!”钱厚盯着俞旼珏看了好几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俞公子这得是多快的手速!”才能一刀出去唰唰唰就将箭矢被砍成好几截。
景赪没说话,不过下巴颏儿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钱厚激动道:“那俞公子手中的是刀还是剑?那可是神器,不知能借我等观摩一二?”
“日后再说。”景赪说完,两步迈向俞旼珏。
他看着俞旼珏似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只不过他刚走近,俞旼珏却惊醒了。
之前被人半道劫杀,俞旼珏这心还吊着不上不下的,身边徒然站了个人,吓得他立马就精神了。
“阿九?”俞旼珏瞪圆着眼睛看着景赪,侧身给对方让了个位置,“阿九上来坐会?”
景赪轻轻一跳,人已经坐在了俞旼珏身旁。
“让他们跟着走?”俞旼珏看着牵骡车的钱来和牵马匹的钱厚。
过了这么会,他已经分出高壮的是钱厚,高瘦的是钱来。
景赪道:“他们一路策马赶来,先让马儿歇歇。”
他见俞旼珏对那两匹马感兴趣,又说:“阿珏若想骑马……”
“没有没有,”俞旼珏赶忙摇头,“我没想骑,我也不会骑马。”
俞旼珏确实不会骑马,他只在某些旅游景点中,由专业人员牵着缰绳,骑在马上走过一小段的路。
“待到了太昌城之后,我教你骑马。”景赪见俞旼珏还在看那两匹战马,又道,“这两匹马一直是战马坐骑,不是辕马,今日无法让它们来拉车驾辕,待明日马匹歇好了,再叫钱来他们给它们套上缰绳走个两三日,到时也就能拉板车了。”
“那咱家骡子到时候就解放了。”俞旼珏笑了。
见俞旼珏露出笑容,景赪也跟着笑:“将它绑在板车后头,随着我们一同赶路。”
“嗯嗯。”俞旼珏点头,又道,“多了两匹马,我们路上也轻松些,人多也不怕遇上匪徒。”
景赪怕俞旼珏想起先前的事,怕他心中继续害怕,赶忙道:“除此之外,路程也会快很多。”
俞旼珏果然被景赪转移了话题,惊喜道:“路程会快?”
“先前我说的日子要三个月,原想着是我们要一直走路,没想到村长会给我们买了骡子。”景赪点点头,“有了骡子会快些,现时又有了两匹马,就更快了。”
“有多快?”俞旼珏睁着闪亮的双眼看着景赪,一脸的是不是明日就会到的表情。
景赪移开视线不看他:“也要原先一半的日子。”
缩减一半?那就是有了马匹去太昌城只需四、五十天。
俞旼珏自个儿算了算时间,越算越开心,终于对着景赪又露出了平日不怎么显现的酒靥。
景赪看着俞旼珏的笑脸良久。
之后又在路上行了大半天,临近夜晚的时候,才远远瞧见了一处荒废的村子。
这处村子的屋顶大多都已倒塌,有好些门板窗板都不见了踪影。
钱厚钱来四处看过,最后寻了间屋顶的茅草尚能挡风的来落脚。
骡车上的东西都被钱来俩人搬进了破屋里,只有俞旼珏的那个大竹背篓是景赪亲自拎进去的。
这破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连件家具都没有,只在墙角处还散着些干草和木柴,大概是外乡人路过这里,进来歇脚的时候将家里的木家具拆了烤火取暖。
地面是常见的泥地,显得有点脏,墙角还有一个隆起的蚂蚁窝和几个老鼠洞。
钱来手脚并用着,打扫出一处干净的地方让两位公子歇着,钱厚则找了些干草干柴点了火堆准备烤干饼。
钱来俩人一路风餐露宿赶来,路上歇马喝水的时候,他们就啃干粮,但在半道多绕了些时日,还专挑没人家的荒山绕,干粮早就吃完了,这两日都是喝水充饥。
今日寻到自家主子,自然是要蹭吃蹭喝的。
景赪见他们那饿鬼投胎的样子,也懒得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先去看了看俞旼珏的面色,像是怕俞旼珏会嫌弃自己这两手下饭量大。
俞旼珏知道带着多少饼子,三山屏的乡邻生怕他们在路上吃不饱,给他们备了不少干粮,大概够吃上整整一个月。
虽然是好几户人家一起凑的这些饼子,但每家每户都要出不少的粮食,平日舍不得吃穿的穷人家,给他们的贵人备干粮倒是非常舍得。
只一个月的口粮自然不够吃到太昌城,不过吉州比其它几州相对要太平些,只要不在官道上遇见伏匪抢劫,待到了镇上,也可以买些干粮补上。
俞旼珏手中银两虽然不多,但也够路上吃喝的,就是一路上太荒凉了,这都走了好几天,别说没看到有城镇,连有百姓集中活动的村庄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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