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旼珏挠了两下,这才收拾好自己睡过的铺盖,随后去漱口洗脸。
钱厚在屋外正给马和骡子喂干草,钱来啃着干饼在一旁看,俩人都背对着屋里,像是在非礼勿视。
几人收拾一番,钱来他们给两匹马都套了板车,又将骡子拴在板车后面,钱厚于板车中坐着,神情专注。
随后钱来一抖缰绳,两匹马拉着板车拔腿就向前奔,将景赪和俞旼珏留在了原地。
景赪背着装有背包的大竹篓,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有水的水囊。
俞旼珏正捧着竹筒杯在喝水,边喝水边问:“阿九,你说他们要多久才能将马匹教会拉板车呢?”
景赪很有经验道:“用不了多久,不过初时拉人时,不敢跑快。”
确实用不了多久,景赪和俞旼珏顺着官道向前走,走出没多久,钱厚驾着马车回头来接他们了。
也确实像景赪说的,刚开始两匹马拉着四人,还真是小步跑着。但就算是小步跑,也比用两条腿走着快多了。
这一走,又走了快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俞旼珏终于看见了有人住着的小村落。
“阿九你快看,有村子!”俞旼珏惊喜道,“我们总算是看到人烟了。”
“嗯,我们已进入了吉州沂郡,再过去就是濯县,等到了镇上,同你去吃肉。”
景赪和俞旼珏此时正坐在板车车尾,俞旼珏向外探出身子,景赪在背后伸出双手圈着他,像是怕这人给颠了出去。
钱来和钱厚坐在板车前面,他俩负责轮流驾马车。
最后马车停在离村子不远的林子里,离村子还有一段路。
“阿九,我们不去借宿?”俞旼珏被景赪扶着从板车上跳下来。
“不去,不安全。”景赪摇头,像是怕俞旼珏误会,随后解释道,“现时大煦各自为政,也不知被多少敌寇混了进来,这些村子里,住的是人是鬼,我们无从得知,还需谨慎为上。”
“也对,那我们不去借宿了。”俞旼珏想到现代的不少新闻,心里有点发毛,宁愿继续露缩野外,也不去村子里借宿了。
又走了两天,这两天马匹拉着板车是越跑越快,俞旼珏被颠的屁股都快要跳蹦哒舞了。
倒是景赪他们三人,坐的竟然很稳当。尤其是景赪,臀部以下像是黏在板车上似的,整个人纹丝不动。
下盘够稳的!
俞旼珏盯着景赪看了几眼,景赪摇摇头将他连人带被子抱在了怀中。
这下终于不再蹦哒了!
但俞旼珏却也瞬间不敢动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还别说,真挺舒服的。
俞旼珏缓缓放慢呼吸,一点一点地松下僵直的脊背,直到感觉隔着被子的屁股没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感谢古代的被子,不像现代的松软精薄,即使俩人紧贴在一起,也不会有尴尬的事情发生!
钱来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下,眼睛瞬间就瞪直了。
景赪保持着低头看着俞旼珏的姿势,一个抬眸,吓得钱来唰的一下将头转了回去,差点没扭了脖子。
俞旼珏没注意到钱来的视线,正乖乖窝在景赪怀中无奈叹气,边叹还边自个儿双手互相捶了好几下手臂。
他为了不被抛出板车外,一路上双手紧紧攀着板车挡板不敢松手,生怕一个不慎,自个儿就倒栽葱给栽地上了。
好在颠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到了镇上。
进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士兵穿着和钱来俩人相同的衣履,连彼此手中拿着的大刀都一个样。
只不过守城的士兵看着钱来和钱厚的眼神很警惕。
钱来笑嘻嘻地递了些东西过去,待对方仔细查看过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和人称兄道弟地聊了几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塞到对方手中,四人这才牵着两匹马一头骡子进了城。
这是俞旼珏穿越后第一次见到各种不同颜色的衣裳。
在三山屏时,整处村子,包括他自己的衣裳,都是灰扑扑的颜色,那并不是染出来的,而是葛麻制成衣裳后原本的颜色。
染了颜色的布匹他们也不是穿不起,不过一是舍不得,二是怕招来盗贼。
村里大家都穷的只能穿葛麻粗布,却有一户人家穿着染了色的衣裳,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我家有钱欢迎来偷嘛。
俞旼珏初时确实没钱,后来有了点钱,他也不敢乱花。
钱来俩人身上穿的衣裳倒是好料子,但却是一身黑,反而没他俩随身带着的大刀颜色多彩。
外面几天看不见一个活人,但镇子的百姓却很多,男女老少都有,也不是人人都穿着色彩鲜艳的衣裳,有不少的人穿着同样是葛麻制成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裳。
整座城镇和现代景点里看到的也有所不同。
街道略显狭窄,房子大多都是砖木混合结构,两层楼已算是高楼了。
不过铺面倒是有不少,店门外还垂挂着各种不同的招牌。
“阿珏,我们去这间店吃饭?”景赪脚步停在一间食肆之前,回头同俞旼珏道,“待吃过茶饭,再去客栈歇夜。”
“好啊,我饿了,我要吃大鱼大肉。”俞旼珏赶忙点头。
景赪朝钱来递了个眼神。
钱来立即横着大刀昂首阔步带头走了进去。
店小二早已弯腰迎了上来,毕恭毕敬问候道:“军爷好,小的给军爷们问安,军爷请上座。”
又有另一个伙计小跑着过来帮忙牵马牵骡。
一行人选了靠里的位置,景赪和钱来俩人往常出门在外时,为掩人耳目会同台而坐。
景赪坐在主位,俞旼珏坐在他身旁。钱来钱厚坐在俩人对面,景赪做主点了几样清淡小菜,米饭倒是要了上好的白米。
看着摆在桌上的菜肴,俞旼珏愣了愣。
我的大鱼大肉呢?
他心里这样想着,口里也就问了出来。
“连日奔波,人困马乏,先吃些清淡的,待到了太昌城,随你吃喜欢的。”景赪伸手为俞旼珏斟茶。
“那太昌城有什么好吃的美食?”想着就快到太昌城了,俞旼珏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钱来听了,嘀嘀咕咕道:“太昌城所有的美食都比不过俞公子带的肉干好吃。”
俞旼珏一心想着美食,没留意钱来说了什么,景赪倒是听见了,却连眼眸都不抬一下,只给旁边的俞旼珏夹菜。
钱厚大口嚼着菜,头都不抬:“还掂记着俞公子带的肉干?咱家公子都舍不得吃,哪还轮得到你。”
钱来咂咂舌:“俞公子人好,我多问几次,总能吃到。”
若论脸皮厚,钱来当之无愧为第一。
吃过饭,又是钱来带路,几人寻了间客栈歇夜。
客栈估计有些年头了,脚踏上木梯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景赪要了两间房间,他自己和俞旼珏同住一间房,钱来钱厚同住一间。
俞旼珏平日和景赨同住早就已经习惯了,现时俩人又住一间房,他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倒是钱厚见此悄悄地打量了俞旼珏好几眼。
钱来也怔了怔,但想到大将军隐姓埋名这么久,和外乡人打成一片也很正常。出门在外的,讲不了那么多规矩,先凑合着等安全回到太昌城再说。
连日的赶路,吃不好住不好,还曾半路遇歹徒,俞旼珏这一路上的心,那是一直悬着的,好不容易今夜有了张正儿八经的床,他一躺上去,全身立马瘫软了下来。
“阿九,我动不了了。”俞旼珏半眯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疲倦。
景赪弯腰站在床边,先是伸手摸摸俞旼珏的额头,见人没发热,于是又掖了掖被子,轻声道:“阿珏累了就歇着吧。”
俞旼珏用鼻音应了声,眼一闭就睡着了。
睡前天还亮着,睁眼的时候,窗外已是漆黑。
房间里点了油灯,景赪正躺在身旁。
俞旼珏意识尚未清醒,侧头看了景赪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中。
俞旼珏睡够了,全身酥软地爬了起来。
钱来正坐着凳子抱刀守在房门口,见俞旼珏醒了,两步作一步迈了过来。
“俞公子醒了?”
俞旼珏头上包着的粗布头巾早就散落在枕边,此时他正顶着一头稻草似半长不短的头发坐在床上。
“阿来,你在啊?”因为钱来钱厚是景赪的侍从,景赪特意提了让俞旼珏喊他们两人的名字。
俞旼珏明白景赪的意思,对方怕自己像对待方五马三俩人般喊钱来他们兄弟,怕乱了辈分。
如果真喊钱来为钱来大哥,那阿九可就难办了。
自己兄弟和手下侍从称兄道弟,身为主子的阿九,在手下侍从面前,可就失了威信了。
在这奴隶社会,这方面是很重要的。
钱来应道:“诶,我家公子同阿厚出了门,我在这里护着俞公子。”
“他们出去了?”俞旼珏下床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好,连带着心情也舒坦了。
“那我先洗漱,呆会我们也出去。”俞旼珏笑道,“看看我们四个会不会在半道上遇见。”
钱来赶忙喊来店小二打水。
房间里有简单的面架,面架上放着一个圆木盆。店小二提着装有温水的木桶进来,将桶里的水倒在木盆里。
俞旼珏自己找出了洗脸巾,简单漱了口,又洗了脸,正要想出去逛逛,景赪和钱厚回来了。
“阿珏起了?”
景赪手里拿着一块青灰色的绸布,钱厚手握大刀守在门外。
“你回来了?”俞旼珏正在折腾头上的粗布头巾,闻言睁着闪亮的眼睛回头看过来,“阿九回来了啊,我饿了。”
“待收拾好,我们就去吃饭,”景赪走到俞旼珏的身边,仔细看了他好一会,见他面色红润,这才道,“睡得可好?”
“我睡得很好!”俞旼珏边说,边原地蹦了两下,充分体现了自己的精神抖擞。
“那就好,我们收拾收拾,吃过饭后又要赶路了。”景赪说着,将手中拿着的青灰色绸布递了过来。
“嗯,好。”
俞旼珏其实怕赶这么远的路,但再怎么怕,也不能拖延,早点去到太昌城就早点结束这累个半死的赶路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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