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樊玉珠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不免着急了起来:“他们好像马上要搜查所有房间,大家还是赶紧先藏起来吧。” 她的话音未落,门扉便被人拍响了:“玉珠姐,请开门,我们要查房!” 内里久久不闻动静,龟公本就烦躁,当下更是起了疑心:“玉珠,你怎么还不开门?!” “来了来了,急什么。” 女人终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然而她在挤出来后又再次将之掩上了,“不知你们是要找什么东西?” 龟公瞪了她一眼:“找人。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搜一搜就好,碰不坏你的东西。” 樊玉珠便笑道:“哟,我这房间这么小,哪里藏得下什么人呢?该不会是哪位老爷不满意自己点的姑娘吧?你把人带来,我保证让他舒爽地连自己的老娘也认不出。” 众人顿时被她逗笑了,唯有龟公横眉竖目:“少废话,把门打开!” 然而樊玉珠只是站在门口,没有丝毫准备开门的意思。打手们见状,纷纷上前一步,威胁似的堵在了她面前,只等龟公一下令就要硬闯进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道锐利剑气骤然袭来。 只听一声轻响过后,龟公的脸便已经开始缓缓渗出了血。 “......是、是谁?!” 当白发男人于楼梯口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在那瞬间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震撼到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冷厉与凛然,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刀口舔血之人,虽然暂时收敛起了身上的杀意,但只要他想,就能在顷刻间易如反掌地取人首级。 龟公的双腿略有些打颤,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咬紧了牙关,“你是谁?想怎么样?!” 应千歧只是道:“我愿意赎下所有被你们买来的孩子。” “就凭你?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龟公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才嘲讽地说:“好啊,想赎人也没问题,我乐得轻松,只要拿一万两来,如何?” 一万两!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樊玉珠担忧地望向了应千歧,生怕他当真答应。 谁知男人却道:“方才我已经在你的房间里拿到了账本,所有孩子加起来你只花了一百五十两,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也给你挣了不少钱,我顶多给你一千两。” 说罢,那张轻飘飘的银票就飘到了龟公脚下。 “你说多少就多少的话,那这春晓院干脆给你来经营算了!”龟公当场就变了脸色,“来人,把他打出去!”
第6章 龟公话音落下,所有打手们便都蜂拥而上,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尽数挥向了应千歧。 见那白发男人只是站着不动,且又手无寸铁,众人不免暗中为他担忧了起来:这么十几拳打下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 谁知,当那些勇猛大汉扑上去之后,却完全触碰不到他的衣角,皆在离男人不到三寸的范围内被一股力道骤然扫在地上。他们惨叫着倒地,有几个甚至还滚下了楼梯。 “你...!”龟公虽然也露出了惧怕的神色,但还是咬咬牙继续尖着喉咙命令道:“抄家伙啊!你们的饭难道都是白吃的么?这么多人也打不过他一个?!” 打手们便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有人随手捡起了把木椅砸去,只见应千歧随手一拂袖,木椅顿时在半空中碎裂开来。 围观众人在此时便都看出来了,是男人并不愿真正出手对付他们。 应千歧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在我还能好言相劝的时候就停手吧。若是报官,你觉得吃亏的会是谁呢? 长生国例律禁止人口贩卖,若有违者,轻则入狱,重则发配充军。 龟公的脸刷一下就白了,浑身抖如筛糠。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事违法,但却舍不得贩卖人口带来的暴利。那些买来的漂亮少年少女在没有客人继续点后,如果四肢还健全,那么就会被再次转卖;如果已经被玩坏了,他就会直接联络武林上专修邪道的门派把人拖走,以实现他们人生最后的价值。 见他们双方僵持着,樊玉珠便悄悄回到房内,压低声音对沙如雪道:“你们不如就趁现在赶快逃走吧。” “我知道,我已经告诉了他们待会儿出去后在哪里见面。但是现在我要下去引开注意力,不然这么多人没办法一起走。” 闻言,樊玉珠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那怎么行?!你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少年只是朝她笑了笑:“放心吧。” 门外,龟公嫌一千两太少,仍是咬牙不肯放松,“一口价五千两,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应千歧眉心微皱,没有答话,将对他贪婪嘴脸的厌恶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你若不要,到时候就连一千两也没有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那矮小的男人,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余光见自己的那几个亲信终于手执武器从楼梯下面轻手轻脚地包抄上来,他这才稍微放下了心,继续用语言拖延时间:“春晓院是我们的地盘,你一个外人来这里惹事,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吧?!” 还未等应千歧开口,他便突然怒吼道:“上!”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杀气腾腾的木棍砍刀便都在顷刻间朝着白发男人的背后袭来。 然而,同一时间,樊玉珠的房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应千歧瞥见那猛然冲出来的少年,心下一惊,抬起的手不由自主就偏了几分,险些被明晃晃的刀锋擦过。 “有本事来抓我啊!”沙如雪对着目瞪口呆的龟公做了个鬼脸,随即便身手敏捷地从那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里穿梭而过。趁着骚乱,躲在房内的其他少男少女就偷偷夹杂在其间溜出去了。 应千歧被那几个带着武器的打手缠住了,他又不想真的伤人见血,故而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略有些吃力。 龟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便怒火万丈地一路追着少年。 “臭小子,我让你跑!” 为了应付那些可能吃白食的客人,春晓院内也装有些许机关以防万一。在沙如雪即将跑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龟公狞笑着伸出手,摁住墙面的开关转了一下。 随着机关的开启,一道大网骤然从天而降,少年抬起头来时发现无法闪避,情急之下只能迅速扑向旁边的栏杆。在一阵木头断裂的脆响过后,他就已经朝楼下摔了下去! 一直分心关注着他动向的应千歧也看到了,登时释出剑气将那些人全部震退,然后便同样翻身跃下。 在落入那个怀抱里之后,失重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沙如雪愣愣地望着眉头紧锁的男人,突然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抚平眉间褶痕。 但是应千歧很快就将他重新放回地上,冷冷抬眼望向了满头大汗的龟公。 最终,是应千歧一手掐着龟公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他才哆哆嗦嗦地收下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 “应大哥,你刚才没受伤吧?” 离开春晓院的路上,沙如雪担忧地问他。 男人摇了摇头,语气严肃地说:“你之前为何要做那样危险的举动?” 少年笑嘻嘻道:“我只是想把他们引开,好让其他孩子趁机逃跑而已。应大哥,你别生气,你看我这不也没事么......” 应千歧看着他半晌,忽然叹了一声。 他的眼神中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沙如雪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此时此刻的男人,似乎正在透过他看着谁。 “那些孩子们呢?” 听他这么问,沙如雪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哦,我让他们先到城东茶馆后面的竹林里躲一躲了。” 于是,在找到了其他少年少女们后,应千歧才带着一行人回了客栈。那流红仍未睡下,在看见他们回来的时候,嘴巴都差点惊讶地合不拢。 “应大哥,有些认路的已经自己回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家在较远地方的孩子,他们如今要怎么办?”沙如雪问道。 听他这么说,流红才反应过来:“我家就在琳琅城,我是云岳派门主的儿子。你们带我回去,我就能让父亲把其他人都安全送到家乡。” 应千歧怔了怔:“云岳派?你爹是刘明山?” 在他诧异眼神的注视下,流红毫不含糊地点点头。 前往云岳派的路上,沙如雪与流红并肩同行,忍不住转头问他:“既然你说你爹是什么大门派的门主,那你怎么还会被拐卖啊?” 提到这点,流红就有些懊恼:“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一个人出来玩的时候,稍微没注意就被人贩子给迷晕了,等我醒来后也已经被关在了房间里。曾经试过几次逃跑,但是武功太弱,很快就被他们重新捉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挺倒霉的。” 走在前方的应千歧听见他们的谈话,忽然出声问道:“流红,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少年歪了歪头,“自然是我爹。我大哥叫刘鹤,我就叫刘鸿了,取鸿鹄之志的涵义。” “什么?你的名字是叫刘鸿?”沙如雪呆住了,“不是流红吗?流水的流,红色的红......” 刘鸿也奇怪地看着他:“不是啊,我从来都不叫流红。” 闻言,男人虽然顿了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等来到云岳派的时候,天际都已经亮了起来。 得到下人通知的门主与其夫人在第一时间就将他们迎了进去,在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后,一家人都泣不成声。 “多谢应侠士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刘某永世难忘啊!” 应千歧眼疾手快地扶起了准备朝他屈膝的刘明山,神色仍是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力所能及而已,门主不必挂怀。应某倒是有一事相求,望门主同意。” 刘明山道:“不论何求,只要在刘某能力范围内,我定会竭尽所能完成。” “那便麻烦门主送其余孩子回到他们的家乡。” 见刘明山点头后,男人又道:“应某还有一事想请教门主。云岳派是以锻造闻名武林,不知门主是否曾听过一种名为流红的异铁?” 沉吟片刻,刘明山犹豫地说:“十分陌生的名字。不过若应侠士愿意等待,我倒是可以去查阅一些书籍。”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应千歧便点头答应:“如此,还要麻烦门主了。” 和男人一起来到云岳派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里后,沙如雪立刻就倒在了床上。 “好累啊,应大哥,你也一晚上没休息了吧?要不要睡一会儿?” 应千歧只是坐在桌边喝茶:“不必了,你累就睡吧。” 沙如雪闻言就撇了撇嘴。房内并没有两张床,他本想借机同男人睡在一处的,谁知对方竟然还是那么一板一眼。 隔了半晌,应千歧才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一丝难得的紧张:“你......你在与刘鸿交换之时,没有被春晓院那帮人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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