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妙昙大师也有一个“朋友”。 展所钦笑而不语,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元溪接着道:“我听见他们在说话,妙昙大师请他的那位朋友作诗,但他的朋友说,‘品茗对弈是为人生乐事,然而这茶席却十分单调,光秃秃的桌子上一个茶壶、两个茶盏,无景可赏,也就无诗可作’。” 展所钦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做出专供茶席所用的插瓶?” 元溪点点头:“是的。我想,这样的插瓶比较特别,一般都不会太大,而且当以素雅、高贵的气质为主,还要与桌布、茶盏相匹配,最好能做成一整套的。若是我们能做出来,想必能够大大区别于别的花坊。” 这是个好主意。展所钦稍微在脑子里过了过,就觉得可行度极高。尤其是后头做出一整套的提议,若是把茶桌、桌布、茶盏、茶壶、插瓶等等搭配成和谐的一套,往店里这么一摆,效果一定很好,卖价也可以定得更高些。 展所钦十分赞许,道:“我很喜欢你的提议。我们可以先在店里试一试效果,如果不错的话,到时候交给你的分店就以这个为主要的卖点。” 建议被采纳了,元溪很开心。他正要走,展所钦忽然道:“你说的妙昙大师的那位朋友,我兴许认识他。他今天是不是穿着一身花青色的衣裳?” 展所钦是信口胡诌,但元溪没有多想,脱口而出:“不是的,他今天穿的是石青色的衣裳。” 展所钦装作一副笃定的样子,边鼓敲得不露痕迹:“不对吧,难道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头上有没有一个汉白玉做的发簪?” 元溪还是没有明白展所钦的“险恶用心”,认认真真反驳道:“掌柜的,你一定是记错了,他戴的发冠上插的是乌木的发簪,上头镶嵌了一颗青玉。” 展所钦拉长声音“哦——”了一声,笑道:“你观察得挺仔细嘛,那你有没有留意到妙昙大师今日戴的是什么发冠?” 元溪被问得愣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妙昙大师今天是什么模样了。他大脑一片混乱,隐约明白了展所钦这是在干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走了。 走出去好几步,元溪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妙昙大师哪来的发冠! 今日真是着了他的道!元溪暗自气恼,可在气恼当中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让他心乱如麻。 ---- 感谢在2023-09-27 17:24:45~2023-09-29 15: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江月、Silv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三章 猪崽与选名字 元溪和齐顺现在对花艺也有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展所钦在设计茶席插瓶套装的时候,也让他们参与进来,大家群策群力,总没有坏处。 “……虽然我对花艺掌握得还不十分纯熟,但我了解茶。从前伺候少爷的时候,常听他说茶品性温和。所以我想,像这样的茶席用花,颜色上也当温和才好,多用素色,鲜艳的花朵最多作为零星的点缀,这样才能与茶的品性相得益彰。” 展所钦和元溪都表示赞同。 元溪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花器的选择上,我想应该用相对小巧雅致一些的。颜色可以明亮,但不能过于华丽,像清淡一些的蓝色、青色之类就很好,而如红色、紫色之类,则应当避免使用。” 展所钦和齐顺也都纷纷点头。 元溪、齐顺二人都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就一块儿看着展所钦。展所钦也不甘示弱,食指点点桌上的一本书,道:“《花经》记载,花有九品九命,譬如兰、牡丹等花,就是一品九命的最上等。或者像是梅兰竹菊一类,也堪为茶席之花。我们也可以根据茶的品性来选择适合的花材,如此不但能悦目,更能赏心。” 决定好了大概的方向,展所钦就开始动笔画图了,元溪和齐顺一边一个,伸着脑袋学习。 不止他俩,门缝里这时也扒着一个人影,紧紧贴在门缝上往书房里面看。脑袋上的帽子被蹭歪了,边缘挡住眼睛,他随手把帽子一扯,帽子就松松垮垮地耷拉在他的脑袋上。 展所钦边画边说:“……像这样的一个灰绿色陶罐,与它搭配的花材最好纤细挺拔一些,如果和陶罐一样又圆又矮,整体看起来就会显得笨拙。” 展所钦给这个陶罐搭配的是文竹、火棘、马蹄莲、多头白色小菊和雪松。 “一团雪松打底,主花是一朵马蹄莲,它的侧后方插上一枝火棘和一朵小小的多头白色小菊,零星四五朵小花点缀,最上方是一枝文竹,要选叶片大且下垂的,可以看作为下面的花朵遮风挡雨。” 展所钦运笔流畅,一气呵成。又在旁边加了两个豆绿色的茶盏,花瓶和茶盏下再加上木质的杯垫,使它们看起来更加统一。 元溪指着图纸道:“可以在茶盏旁边也加上一只火棘,与插瓶更加呼应。” 展所钦点点头:“不错。” 他们正说着话,房门突然缓慢地“吱呀”一声,三人循声看去,打开的门扉上挂着个颜如玉。他的脚还在门槛外面,手扒拉着门上镂空的雕花,上半身壁虎状扒在门上。可能是一不小心推动了门,他就这样被门给带进来了。 三人一愣,很不礼貌地笑出了声。 展所钦笑着过来扶他,颜如玉自己先站了起来,咋咋呼呼道:“阿郎,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一起!” “你啊?”展所钦想了想,“可是你不太擅长这些呀,要不等会儿我忙完了去陪你玩,好不好?” 颜如玉不接受调解,直接从展所钦旁边的缝隙钻进去,跑到书桌边坐下:“我来跟你一起画!我会画的!” 展所钦哪敢惹他,只得走过去坐在颜如玉身边,把他的帽子扒拉正,然后握住他的手:“好吧好吧,我带你一起画。” 刚画了没两张,颜如玉又觉得不满意了,他挣开展所钦的手,道:“我要自己画嘛!” 展所钦灵机一动,故作委屈道:“玉奴儿,我和你说实话,其实画图意义不大的,这个谁都会画,但是要有灵感是最难的。比如说我吧,我现在就不知道该画什么好了!” 颜如玉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担忧又心疼地望着他:“那怎么办呀?” 展所钦问他:“你能不能帮帮我呢?” 颜如玉一下坐了起来:“能!” 展所钦道:“隔壁的小库房里面,存放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花瓶,你去隔壁挑一个你喜欢的过来,我用它创作出一个插瓶,这就是你给我的灵感了——但是要小心别把花瓶摔了。” 颜如玉可太喜欢这个工作了,他立刻放弃了在展所钦这里捣乱,美滋滋就往隔壁库房去了。 展所钦清清嗓子,昂头潇洒地一甩头发:“呵,手拿把掐的。” 他想想觉得不放心,又对齐顺道:“你和他一起去吧,看着他些,别让他磕了碰了。” “是。” 颜如玉最先拿来的是一个铜制的净瓶,有着圆胖的肚子和细长的脖子。 “阿郎!”颜如玉举着瓶子,“我要这个,我喜欢这个!” 还别说,颜如玉虽然不聪明,但是品味不俗,这个瓶子挑得很合展所钦的心意。 颜如玉一屁股坐在展所钦腿上,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展所钦也只能由着他,拿着瓶子端详了一会儿,问齐顺和元溪:“你们觉得这个瓶子配怎样的花合适?” 齐顺道:“我看方才的陶罐搭配的多头小菊就不错,只需要一两朵放在瓶口就好,只不过最好用橙色的,与黄铜的颜色更搭配,底下再衬上绿叶也就是了。” 元溪附和:“我也觉得多头小菊很好,齐顺说的绿叶,不如就用火棘,它的叶片大小合适,零星的几颗小红果正好也是点缀。至于后方太空荡了的话,可以荚蒾一枝,让整个插瓶变得完整。” 展所钦听完他们说的,扭头问颜如玉:“你觉得他们说得好不好?要是喜欢的话,你拍板定下,我就照做了。” 其实颜如玉哪里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既然展所钦这样问了,颜如玉小脑瓜一转,觉得自己可不能露怯,于是立刻像模像样道:“我觉得他们说得还不错,但是阿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展所钦道:“我倒是有个小想法,跟你请示一下。不过这个想法不在插瓶上,而在插瓶底下的衬布上。我想着,这样的插瓶与其用寻常的衬布,不如用个长长的竹编卷轴,所配的茶盏则可以用木质或者纯铜的。这样一来,真是再高贵雅致也没有了。你觉得呢?我们的大掌柜。” 颜如玉从第二句话开始就听不懂了,但是展所钦字多,他说的应该都对,而且展所钦还叫他大掌柜呢!颜如玉就点头:“好的,就这样做吧,本掌柜同意了!” 颜如玉的参与感很强,心里舒坦了,也就不捣乱了,老老实实在旁边看展所钦三人讨论插瓶的设计。 时间这样一天天慢悠悠地过去,一晃就到了临近办满月酒的时候。 展所钦邀请了纪咸英、万俟宗极,也给祝瑞送去了请帖,就算他不能来,曲朔也可以代他前来,还能让陶陶也看看刚出生的小弟弟。杜若望那边也回了信,还顺带送来了好消息,他也怀了身孕,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梁砺锋一起来蹭蹭孩子平安出生的喜气。 这些事都好办,但目前要紧的是,小菌子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大名。他满月了,该是取名字的时候了。 名字的事展所钦当然想过,可惜后来因为颜如玉智力的原因,他一直没能有机会和颜如玉认真商量一下孩子的名字,直到现在也还是没办法商量。 可是已经不好再拖了,谁知道颜如玉要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正常呢,小菌子总不能一直就叫小菌子。展所钦只得拿了两张红纸,把他想好的两个名字分别写了下来。 “玉奴儿。”展所钦从狗窝边上把颜如玉叫回来,“来帮我一个忙吧。” 颜如玉是个热心肠,马上抛弃了小狗崽,跟着展所钦进书房。 两个名字,“展良才”和“颜怿”。 “展良才”出自“既展良才偿素志,更于经史要专心”;“颜怿”则出自“贤哉颜氏子,饮水常怡怿”。 前一个名字寄托了望子成龙的心愿,后一个则是希望他能够胜不骄、败不馁,宠辱不惊,行稳致远。 “这是什么呀?”颜如玉拿起桌上的两张纸。 展所钦道:“这是两个名字,你觉得哪个看着顺眼些,以后孩子就叫这个名字。” 颜如玉茫然:“他不是叫小菌子吗?” “那是小名,是自己家里人叫的,大名是给别人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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