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所钦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颜如玉索性往后一躺,大喇喇地摊开手,像大鹅一样梗着脖子:“你打吧,朝肚子打!狠狠打!” 旁边铺了一床他的“罪状”,每一个价值不菲的“定情信物”都在向展所钦作着呈堂证供。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罄竹难书! 颜如玉自知无可狡辩,干脆耍起无赖。反正他有“人质”在身上,谅展所钦也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展所钦看了他一会儿,把腰带扔一边,默默走到窗边坐下。月光洒在他孤寂的脸上,他的身体一半处在阴影里,像是永远也不能被照亮了似的。 凄惨得像个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却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的单亲妈妈。 颜如玉凑过来,顽强地挤进他和窗户的缝隙里,坐在展所钦腿上:“我不就是和一个朋友出去逛逛,他心情不好就乱花钱,给我买了好多礼物,还要我做他夫郎嘛。你这么想,我这算是出去挣钱了。” 展所钦掀起眼皮,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颜如玉一根手指轻轻地在他胸口画圈:“我们俩都是哥儿,他开玩笑的,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们还能真在一块儿做什么坏事吗?” 展所钦:“嗤。” 唔,理论上好像也不是不行。 颜如玉琢磨了一下,赶紧往回找补:“就算做了也不快乐,还是你好。” 展所钦:“呵。” 这话还是不对劲,颜如玉绞尽脑汁呕心沥血:“我都拒绝了的!当时我就跟他说,我可是有郎君的人,我和他生同衾死同穴,下辈子我都要找到他的!你都不知道,他被我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流得比他喝的酒都多!说起喝酒,还是你好,你都不爱喝酒,我可不喜欢那个味道!” 展所钦:“哈。” “我错了嘛,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再也不收他的东西,也不让他摸小手了。”颜如玉边说边拿了个橘子剥开,喂一瓣到展所钦嘴边,“啊——” “摸小手?”展所钦凉飕飕地看着他,“你刚才可没提这个。” “……” 眼见没法收场,颜如玉沉默片刻,当机立断把橘子咬了一半在嘴里,凑过去拿那一头蹭蹭展所钦的嘴唇,抛去个让人丧魄销魂的媚眼。 展所钦倔强地扭过头:“少来这套。” 颜如玉扭头关了窗户,随即强势地捏着展所钦的下巴,硬是把他的牙关抵开。橘子的清甜在两人唇齿间弥漫,颜如玉的手慢慢从展所钦的喉结摸向腰带。 展所钦吓了一跳,像个被山贼强掳的少女,慌张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颜如玉舔舔嘴唇,趴在展所钦耳边,呼吸均匀地拂过展所钦的脖颈:“我遇上你,这叫做久旱逢甘霖。你常莳弄花草,我见你为月季授粉时,把花瓣剥掉,手指沾上一点花粉,轻轻地在花蕊上揉捻。花蕊随着你的手一颤一颤的,有时候花蜜还会打湿你的指尖。如果我说当时我就想让你也这样对我,会不会显得轻浮?那不如换我来这样对你,我看你本来也不端庄。” 他说罢,拿过窗台边的蜡烛吹熄,房中陷入一片黑暗。展所钦早已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视觉被剥夺之后,颜如玉的每一个动作都放大了无数倍。展所钦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后背像有温泉一勺一勺地泼上来,激得他身上的肌肉时不时地颤抖。 颜如玉解开他的腰带,缓缓俯身向下。 …… 男人其实很好对付,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展所钦再追究就不礼貌了。颜如玉去漱了口回来,展所钦还捂着脸瘫在椅子上,颜如玉去拉他的手,展所钦和他僵持着,坚决不让颜如玉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弄得我都愧疚了。”颜如玉叹了口气,“心里身上都舒坦了吧?舒坦了早点睡,明天……” 明天他还要把万俟宗极的事告诉展所钦,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希望不要太难过,不然颜如玉的嘴也挺酸的。 第二天清早,颜如玉按照惯例吐得天昏地暗,好歹喝了碗豆浆就算吃饱了,再吃又要吐。这会儿就连蘑菇也没太大用了,蘑菇味儿也只能让颜如玉不那么想吐。 他缩在床上,死死咬着牙关忍住恶心,把牙都咬酸了。展所钦在旁边看得也难受,嘀嘀咕咕说生一个就行了,不要再生了。 颜如玉没空理他了,闭着眼睛扒拉展所钦,让他赶紧去干活,干完了好早点回家。 但展所钦没动,而是拉过他的手,左手托着他的手腕,右手摸到颜如玉腕横纹上两寸的位置,打着圈按揉。 展所钦道:“昨儿看着工人种柳树,休息时和其中一个说话,他家夫郎也怀着孩子,害喜得厉害。听他说揉揉这里的内关穴会缓解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 颜如玉正难受着,一句话也不想说,就用一根指头蹭蹭展所钦的手背。 过了一会儿,颜如玉气若游丝道:“我好点了,想睡会儿。你去干活吧,不要太晚了。” “好。”展所钦给他盖好被子,开门出去。 他也没买过奴仆,不太确定是不是大家都这样,但是元溪未免太殷勤了些,在外面捧着给颜如玉洗脸的热水也不知等了多久,估计是一听见这边的动静就马上准备好了。 “他还没起来,不过你可以给他擦擦脸。”展所钦伸出自己的手给他比划,“还有,这个位置叫内关穴,你给他打圈揉揉,两边轮流揉。他吐得厉害,据说能有些用。” 元溪眼睛一亮,很期待似的:“是!” 展所钦人还没走出去两步,元溪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屋,步伐非常欢快。展所钦不禁回头看他一眼。 相处的时间长了,展所钦渐渐觉得元溪哪里奇奇怪怪的,就感觉他对颜如玉有种说不上来的劲头。 但这样有什么错吗?似乎也没有。也许仆人对待主子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自己这个现代人不太习惯? 展所钦没再多想,去梁家干活了。 梁砺锋要出征的消息他已经听说了,不过这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园子该装修还是装修,该给他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柳树还没种完,梁砺锋闲来无事,溜达到这边看他们种树。 “柔条拂水,弄绿搓黄。”梁砺锋扒拉着秋天柳树黄色的枝条,“也不知等我回来时,它们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展所钦道:“自然会被杜公子照顾得很好。” 梁砺锋勾了勾嘴角,却没有多少笑意:“你是旁观者,我问你一句公道话,我不想因为出征而耽误了他,真的是我错了吗?” 展所钦道:“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我不能对你们之间的事妄下断语。但若换做是我和玉奴儿,我不会因为要出征就推迟和他的婚期。你是不想耽误了他,而我是不想浪费能和玉奴儿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并不自私,你也不无私,只能说是各有各的选择吧,难分对错。” 梁砺锋听后轻轻点头,望着这一池静水默默良久。 但就像展所钦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直到园子修葺一新,展所钦拿了钱准备回家了,也没听说梁、杜两家准备如期举办昏礼的消息。 再过一个月就立冬了,气温越来越低,马车在路上跑着呼呼吹风就更冷了。杜若望送的狐狸皮大氅倒是派上了用场,颜如玉裹着它,缩在展所钦怀里啃甘蔗。 “这天气你就用上皮毛的大氅了,寒冬腊月可怎么好。”展所钦把他往上抱抱,用手接着颜如玉吐出来的甘蔗渣。 “就是啊,怎么好。”颜如玉懒洋洋道,“我这么怕冷,真是太麻烦了,你快把我从马车里丢出去,找个不怕冷的小宝贝吧。最好是肚脐上贴个纱布就能带出去的那种,你甚至都不用给他买衣服。” 展所钦笑道:“矫情玩意儿,牙尖嘴利的,我说一句你回我十句。这回挣了不少钱,都存着,冬天给你买最好的炭火用,保管把屋里烘得温暖如春。” 颜如玉很满意,把展所钦拉下来香了他一口。 乜老丈收到展所钦的书信,已经把店里的百合花都低价处理完了。展所钦还托他问了好几个大夫,把可能对颜如玉不好的花都给撤了。 颜如玉这阵子暂时就不去花坊了,他现在是害喜最严重的时候,店里的花香味儿他闻着难受。 在家闲来无事,除了和丑丑玩儿,颜如玉偶尔也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这天他把院子里晾干的衣服收起来时,一件衣服里头“啪”地掉出来个什么东西。 颜如玉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被脚下的丑丑叼走了。颜如玉赶紧去追,把东西从狗嘴里抢回来一看,是个很漂亮的香囊。 香囊是空的,应该是刚刚做好,还没放东西进去。不过最要紧的是香囊上绣的图案: 一块白色玉佩旁边飞舞着一只漂亮的蝴蝶。 这个绣法挺古怪的,按理说应该是蝴蝶围着花飞,叫做“蝶恋花”,表达情爱相思的。蝴蝶围着玉佩飞,却是前所未见,应该是绣香囊的人独创的。 玉佩…… 颜如玉自己的名字里,不就带个“玉”字? 他后知后觉地拿起手里的衣服一看,是元溪常穿的那件。 颜如玉一头雾水地看看右手的衣服,再看看左手的香囊,片刻后,他的心咯噔一下,隐约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感谢在2023-08-31 18:03:03~2023-09-01 17: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样儿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婉拒与做朋友 好消息,元溪对展所钦的确没有非分之想。 坏消息…… 颜如玉看着手里的香囊都头疼。他迅速把香囊塞回衣服内兜,再把衣服挂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展所钦呢? 颜如玉着实犹豫了一会儿。 元溪也是哥儿,照理说他的这种感情应该不至于对展所钦产生威胁。但颜如玉很清楚,之前杜若望开玩笑的事展所钦是真的介意,如果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允许元溪继续留在这里。 那元溪还能去哪儿呢?如果他离开了这里,会不会再遇上坏人,把他卖去馆子里?那岂不是毁了他的一生? 思来想去,颜如玉决定先和元溪谈谈。 当时的颜如玉并没有太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说来说去,元溪也只是哥儿而已,况且他年纪小,说不定是把感激和喜欢混淆了。 可颜如玉也没有想到,这件小事后来竟会成为他和展所钦感情中最大的一次危机。 今天一大早,展所钦去送万俟宗极出征了。虽然在城外率领集合完毕的大军离开时,皇上会亲自站在城楼上送别,展所钦不能参加,但他可以在万俟宗极离开家门的时候与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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