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嵘很想提醒她,道士大多清修,不会与凡尘之人结婚,但看这人痴情模样,想必说了她也不会听。 无法,燕嵘只得应道:“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他心里想着,到那芋头观门前直接放在那,门不敲就走,便不用看到那张讨厌的脸了! “啊!嵘嵘!回来给你买玩具和戏本子!二丫头没有!”童掌柜高高兴兴地进后厨准备,片刻拎着一红色酒坛和纸包烧肉出来,递给燕嵘,燕嵘假笑着接过,出门去了。 可这芋头观到底在哪呢?东村,东村…… 燕嵘跑到东郊问农人,农人答:“这里是东村,那芋头观建在那边一小片没人管的荒田里,有些年头了。” 农人边答,边给燕嵘指了路:“观门前立着两棵老枣树,你往那边走,走一会就找到了。” 燕嵘谢过,按照农人说的,找到立在两棵枣树后的芋头观。 这芋头观十分的小,从外面看,只有一屋一院,墙面石砖坑坑洼洼,上面布满青黄相间的石苔。 芋头观大门禁闭,燕嵘走近,看见门前立着一木牌和功德箱。木牌上面写道: 鄙人夜观星象,七星倒悬!天下即将风云变幻,故诚收徒弟及助手一名,可教:驱鬼逐邪、算卦占星、开运桃花、秘制仙药、风水易名!要求如下:会做饭、会洗衣、胆子大、身子结实、不怕吃苦、男女不限! 呵,除了算卦,其他的都是欺骗老头老太的玩意。 燕嵘将一旁功德箱打开来看,昨夜下了场雨,里面积了雨水,雨水里泡着几枚大大小小的铜钱,铜钱不时吐了个泡泡出来。 “噗呲!魏沧行啊魏沧行,你也有今天!” 燕嵘实在憋不住,可只笑了这一声,道观的门便打开了。 魏沧行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穿了不如不穿,他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问燕嵘:“嗝~干嘛动我功德箱!捐钱还是拿钱?” 燕嵘急忙把功德箱的盖子合上,递上酒壶和烧肉,快速说道:“都不是,童掌柜担心你,让我送来酒和肉,吃完记得把酒坛子还回来!” 麻溜说完,燕嵘转身便走,哪料魏沧行喊了一声:“燕嵘!” 燕嵘下意识回头:“嗯?” …… “果真是你!还记得我吗?”魏沧行理了理穿着和头发,说道,“我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看错了,燕府的公子怎么跑这儿来做洗碗工?我几年未去燕家庄了,是出……” 燕嵘火气上来了,狠狠丢下一句:“干你屁事!”转身便跑。 “别急着走啊!燕嵘!我……”魏沧行居然追了上来,身上一走就能抖出一团灰,倒也仙气腾腾,不过这仙气呛得燕嵘直咳嗽。 “你是在煤堆里打了几个滚吗?怎么这么脏?” 魏沧行讪讪笑着,燕嵘给了他一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想不通,魏沧行这个样子,前世是怎么能在那些体面仙门帐下当军师的,可能天下英才皆被自己屠尽,只剩魏沧行一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燕家庄副本! 欧克蹦:“请问你为什么这么不修边幅?” 魏沧行:“确定不是你不会写好看的衣服吗?” 欧克蹦捂脸跑走:“才没有!后面会有华丽丽的着装!” ☆、荒村遇鬼 壹 第二天,魏沧行就把酒壶还回来了。 “我要出一趟远门,这几日都不能来了。” 二丫头哼哼道:“你说与我听做甚,我又不会留你。” “诶哟,魏道长要出远门,是要去哪啊?”童掌柜摇着扇子从楼上边走边问道。 “去拜会已经许久不得音信的故人,五年前他曾收留过我,我与他可谓忘年之交。” 燕嵘慢慢停下了手里动作,走到帘子后面听。 “嘻,说是去人家里拜会,肯定啊,是去蹭吃蹭喝的!”二丫头嬉笑道。 童掌柜朝二丫头甩了一下手帕,责怪道:“二丫头!你怎么说话呢!” “童言无忌,无妨,掌柜的……”魏沧行翻出一张纸,递给童金金,“承蒙您多日照顾,这是我昨日算好的卦,按照上面说的做,可保你平安顺遂!” “哎哟,你真是,说的好像不回来了似的。”童掌柜伤心接过这纸,又问道,“怎地,真的不回来了?” “再说吧,我本就漂泊无定之人,嗯……”魏沧行背起麻袋,准备走了,“不过我还挺喜欢那芋头观的,在那也没人赶我走,兴许会回来吧……” 童掌柜撩起袖子,做要打人状。 “谁敢赶你走,你过来知会我一声!我让他全家从长康镇消失!” 魏沧行吓得急忙与掌柜道别:“哈哈……就此别过!” “道长一路小心哪!”童掌柜正甩着帕子呢,燕嵘从后厨冲了出去,追出门外。 “唉唉唉?燕嵘!你又去哪?” 燕嵘只丢下一句:“我找那个道士去!” 他追上魏沧行,这人似乎在等他。 “我知道你会跟来。” 燕嵘跑得气喘吁吁,问道:“你是不是去燕府?” 魏沧行答道:“……正是,你不肯告诉我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只有自己去了。” “不用去了,那里已是一片废墟,都被烧没了……” 魏沧行听之大惊,直呼:“怎么会?” 燕嵘将燕府遭劫之事说出,魏沧行听着连连摇头叹气。 “那我更要去一趟了,你父亲仁厚,不该枉遭此劫!” 燕嵘沉默半晌,自伤起来。 “都已经发生了,你去又有何用?” 魏沧行垂眼思忖片刻,说道:“近年所谓劫富济贫之风盛行,可多数被劫人家都从未做过错事,那些人就是一群强盗,所以,此乱象当终结了……” 燕嵘毫不客气地问:“就凭你?” 要知道,前世他屠了灵鹤山庄三遍,也未能屠尽,只因这山庄分舵众多,成员更是数不胜数,坊间有传言,你在街上走,每遇到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灵鹤山庄的。 “就凭我!” 呵,魏沧行,你真是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自不量力。 “不过,做为燕家后人,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什么?” 魏沧行走到燕嵘面前,说道:“你要知道,枉死之人的魂魄可能会在故地徘徊不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痛苦,所以此番前去,我将问灵,还有,超度他们……” 燕嵘心中生痛,但依然嘴硬:“谁要你做这些的!自作多情!” 魏沧行只淡淡道:“我与你父亲交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给我吃住……所以,这不是为你,而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切,惺惺作态的家伙,若你真的念着他的好,前世为何那般与本座作对! 魏沧行挎起麻袋,慢慢走了,燕嵘在原地跌足长叹一声,追了上去。 要说不在意,怎么可能,故人枉死,是燕嵘心头刻得深刻的伤痕,即便入了魔也未曾抹去。 “等等!我与你同去!” 魏沧行却道:“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我走了,童掌柜定会担心,你看,她在门口看着呢!” 燕嵘回头看了一眼,果真见掌柜的在门口巴巴望着呢。 “切!真是事多!”燕嵘虽是这么说,还是转身回去,向童掌柜说明,童掌柜听完,当下把腰间花花粉粉的钱袋子摘下,递给燕嵘。 “这里面有十两银子,一定要让他回来!”她边说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 童金金的爱意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可魏沧行这小子,却不怎么在意似的,不知是装的,还是天生一副榆木脑袋。 “话说,我们没什么钱,燕家庄离这少说也有两百里地,怎么去啊?” 魏沧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各自腿脚,说道:“你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去!” 燕嵘:“…………” 很快,燕嵘就知道,魏沧行是如何四处游历的了。 他们每到一个镇上或城里,魏沧行便从他那破麻袋里翻出一张黄旗子,上面写着:魏半仙算卦,往市井里一立,半天也能挣个把铜子儿。 他还有另一面旗,上面写的是:魏半仙风水,拿着这面旗的时候,他专挑大户人家,魏半仙敲响主人家的门,待里面人出来,他总是有那一套说辞: “路过宝地,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一般人看看他的打扮,又看看那面旗子,大都恭敬地把他请进去,那这一晚就算过去了,第二天二人还能在主人家吃个早饭,临走时,魏沧行便说些高深莫测的话,主人家不管听不听得懂,都会笑脸把二人送到门口。 不过,这人不怎么收钱银,燕嵘问他为啥不收,魏沧行这样说:“拎不动,一般够用后我便不收钱两了,不过这次得多收些,回去把欠掌柜的酒钱还上……” 燕嵘:“…………” 跟了那么多日,燕嵘觉得魏沧行就一江湖骗子!他越来越好奇,一点本事也没有的魏沧行,前世到底是如何屡次算中自己行军动向的! 燕嵘心道:莫非这人真有本事,只是暂匿锋芒? 这一日,二人行到一离燕家庄不过几十里地的小镇上,最多再行两日,便能到燕家庄了,燕嵘找到镇上驿站,这驿站是南极阁开的,他们专门负责收邮信件,在各个城镇都有分部,生意做得很大。 燕嵘挑了最贵的信纸和邮标,花了三钱,认认真真在上面写下要说与元清的话: 见信如晤: 阿清,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你在苍峦山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近来天气渐热,你是最怕热的,可有轻薄衣服?若有需要的,一定要在回信中告诉我! 我最近要出趟远门,回故土看看,若你要回信,寄到昌州便可,我择日便回!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写得再情深意切,元清也看不懂…… 燕嵘先是笑了一声,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眶,沉浸到相思里去了。可这时,破坏气氛的人便凑了过来。 魏沧行看了一眼信,问道:“写给谁的?这般甜腻?” “本座媳妇……”不好!说漏了嘴,“咳咳,媳妇。” 魏沧行似是不信,惊道:“什么?你这么小,就?童养媳?” “对啊。” “燕府都……人家还跟你啊?” 燕嵘很想把沾上墨的笔塞这人嘴里去,狠狠瞟了他一眼,便寄信去了。 魏沧行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讪讪道歉:“刚刚的事对不起啊……我是实在惊讶,才脱口而出的……” “哦……” 魏沧行轻轻叹气一身,自顾自道:“那……我们继续走吧!今晚要赶到前面村子的石娘娘庙,不然就要睡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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