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与燕嵘前世见到的她比,变化不大,可能学医之人都注重保养,沈雪柔气质端丽,体态轻盈,弯弯浅黛长长眼,粉面桃花,颇有善者风范。 如果燕嵘喜欢女子,定会爱上如此佳人,可他眼里只有元清。 沈雪柔语调轻柔,不疾不徐地问道:“哪个是想入门做学徒的?” 燕嵘推了元清一把,元清疑惑看他,燕嵘只朝他点了点头。 “我?” 沈雪柔笑笑,朝元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元清怯生生的,没有走过去。 “哦呵呵~过来给我瞧瞧,好水灵的丫头……咦~怎么看着有点呆啊?” 领队弟子在一旁说道:“峰主,他是个小子,有点呆,可能是因为昨日被烟呛晕了,今天没缓过来。” “哦?来,让我看看……” 沈雪柔朝元清招了招手,可这人胆怯不安,犹豫了半天才挪步到沈雪柔跟前。 “呵,男儿怎能如此优柔?把手伸出来。” 元清乖乖伸出双手,沈雪柔牵住一只,灵光开始在他周身流转游走,又回到沈雪柔手上。 “嗯,此子颇具慧根,体内根骨也十分温和,适合修习疗愈之术。”沈雪柔赞叹不已,当即要收下元清,问他,“你愿意入我翠竹峰,随我学医吗?” 元清不知怎地,表现得不太情愿,燕嵘急忙上前拉住他。 “峰主,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讲,能否给我们点时间?” 沈雪柔点头,燕嵘便拉着元清,走出了房间。 刚走出房间,元清就问道:“燕嵘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嵘把这人带到走廊另一端的木窗那,二人依窗而立,四下寂静,少年脸上各自都带着些忧愁。 “风儿,我不忍心你再跟我受苦,你很听我话,这次,也听我的安排,好吗?” 元清终是忍不住,冷起脸来。 “你有什么安排?难道是嫌我累赘,要送走我吗?” “怎么这么说呢!”燕嵘急忙安抚这人,“翠竹峰是天下第一的疗愈门派,许多人想进还进不去,如今你被峰主看上,即使是去做学徒,也比在外流浪的好啊!” “唔……” 燕嵘接着说:“你总不能流浪一辈子,有个好去处不好吗?待你将来学成归来,我与你一起,找个地方开家医馆,可好?” 元清嘟嘟囔囔道:“你也不问问我愿不愿学医,就让人家把我带走……” 他虽是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也不要太伤心,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信……” 元清打断他道:“谁伤心了,我又不会想你……我不认字啊!” 燕嵘笑道:“所以说,慢慢学嘛!等你以后会写字了,就可以给我回信了!” “嗯!但我该往哪寄呢?我走了,你要去哪?” 燕嵘已经想好了,直接答道:“昌州城!还有一件事,记住你的名字,你叫元清!” ☆、酒肆 “元清,是哥给我取的名字?” 燕嵘眨眨眼,答道:“是啊,不喜欢吗?” 元清摇摇头,只笑道:“喜欢!我记住了!” 一名翠竹峰门人过来打断二人临别谈话。 “那个……该去换衣服了,你同我们也真是有缘,正好有一件少年身制的门服。” 元清对这人笑笑,跟着进去换好衣服,再出来时,原本杂乱的头发已被梳成一边一个发髻,一身墨绿袍子正好合身,整个人看着,更像个水灵丫头了。 “你!你笑什么?” “没有,阿清好看!” 二人惜惜作别,当日下午,元清便跟着翠竹峰门人走了,燕嵘跟着一行车队,缓缓走出了镇子,元清也是一步三回头,渐渐的,他那小小的墨绿色身影,消失在碧绿田野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燕嵘第二天也踏上去昌州的行程,由于身上没几个子儿,他只能搭上一辆驴车,驾车老者和驴子都慢悠悠的,燕嵘也不急,反正他有大把时间。 如此行了三日,燕嵘才到昌州近郊,又徒步半日,终是来到这昌州城外。 有诗云:“金楼玉阙春饶絮,大道奇楼满昌城。”,昌州城自古繁华,城中鼎盛时,听说有数万户人家。城内街衢通达,里弄近千,四面共建有数十座城门,来往游人商贩络绎不绝。 昌州现由天下第一仙宗凤凰阁管辖,经过凤凰阁近百年的增修,城内更是繁华至极。 前世凤凰阁与燕嵘为敌,燕嵘几次想屠城,但昌州城禁制森严,城池四角各设一驱魔法阵,城中央还有七宝灯坐镇,如此强大禁制,估计就是魔界的那位来了,也不能轻易将其破开。 从外面攻不破,前世燕嵘便隐去锋芒,参加了昌州春华悦神大典,在歌舞升平中放出鬼兵,又将七宝灯毁去,使鬼门洞开,昌州自此变成一座鬼城,人们都道此事为“昌州惊变”。 如今再看这座城池,繁华依旧,城外都是人声鼎沸,要入城的人排成长队,凤凰阁门人着一身火红锦缎袍子,腰侧佩刀,全副武装地在城门口站成一排,检查每一个进城的人。 燕嵘知道,定是城中出事了,不然白日不可能如此戒严!他排到队末,听前面几人交谈着: “老李,你听说了吗?城中出事了!” “啥事?” “七宝灯没了!” 燕嵘:“!!!” “王哥,你又从哪听的小道消息,七宝灯乃镇鬼门的法宝,七宝移位,鬼门洞开!可现在你看,万里无云,一切如常啊?” “那是凤凰阁压的住!不然……” “那我们还要进城吗?” “无妨!仙君们压得住!” 燕嵘正听着这些人谈话,前面队伍发出一片嘈杂,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官兵从队伍里拉了出来,他们大喊大叫着,都被扔到了一旁的驴车上锁了起来,驴车车夫猛地一抽鞭,将这群流浪者不知带去了何处。 “乞丐!流浪汉!不准进城!”一名统领模样的人物举着大铁喇叭喊道,还一连喊了三遍。 燕嵘:“…………” 进城队伍里有人抗议,抗议的人也被扔上了驴车。 “可能他们怀疑是这类人干得。” “饭都吃不上的人,要七宝灯干什么?” “谁知道呢?” …… 燕嵘只得离开队伍,跑远了,进不了这昌州城,他便改道去傍着昌州的一座小镇上——长康镇。 哼,凤凰阁那群小儿,现在定是焦头烂额的了,不过,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偷出七宝灯,又偷去干嘛?燕嵘很是好奇。 有点不一样了呢…… 长康镇因为傍着昌州,人也很多,燕嵘走到街上左看右看,小镇不新,石块路已被踩得凹凸不平,还爬满了青苔,四面建筑风化严重,木石斑斑驳驳,看着倒别有韵味。 他在小镇上转悠了会,走到南面,看到一家酒肆门前立着木牌,上面写着:招工。 “你要来做工?”酒肆的台子后面,一个小丫头正拨弄着算盘,丫头浓眉大眼,长相粗糙,脑瓜两边各扎一麻花辫,嘴周一圈毛茸茸的,像是长了胡子,圆乎乎的脸上还有冬日留下的斑红,一身红花衣服格外显眼。 “嗯……我们这正好在缺个洗碗的,但我不能做主,得先问问老板娘,你坐那等一下!” 小丫头放下算盘,蹬蹬地上了二楼,敲响了一间房的门,大喊道:“童掌柜!起床啦!有人来招工啦!”喊完她就下了楼,又坐回台子后面。 “你等一下,掌柜的这会还没醒。” 燕嵘点点头,他四下看看,这家酒肆不大,屋里屋外都摆了黄木桌椅,门前立着一面酒旗,正随风招招摇摇地飘着。 可能还没到饭点,酒肆内只有三两喝酒的食客,燕嵘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人。 过了好久,二楼才传来女子嗔怒声:“二丫头!诶哟~你看看,这才什么时候,店里客人都没有,你喊醒我做甚……” 燕嵘闻声看去,只见上身披着碎花布衣,下面着一淡粉色罗裙的青年女子从二楼,拿着扇子走了下来,整个人也没打理,有一种刚睡醒的慵懒态。 “耶?店里怎么有个小乞丐?拿几个铜板打发了~” 燕嵘:“…………” 二丫头用毛笔指了指他,说:“掌柜的,人家是来做工的,不是小乞丐。” “啊?你看看,如今这世道,这么小的娃娃都要出来做工,”这姓童的掌柜在燕嵘面前坐下,笑呵呵地说道,“来做洗碗工?也是,重活你也干不了,那待会就去后面找王厨子吧,后厨他管着~” 就这么答应留下他了?这童掌柜也忒爽快。 “后……后厨在哪?” 老板娘用扇子一指,指向了台子后面的一道粗布帘子,说道:“那后面就是,你先在这坐会吧,王厨子应该还在家里睡大觉呢~等他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他。” 燕嵘点点头,不过他现在觉得很不自在,因为这童掌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来,我来介绍下,我叫童金金,外面人叫我童发财,你就叫我童掌柜。” 燕嵘点头应道:“童掌柜……” “坐台子那边的丫头叫王翠瓜,是店里算账的,在家中排老二,所以又叫二丫头。” “二……二丫头姐姐……” 二丫头笑出了声:“噗呲!” 掌柜的感叹一句:“诶呀真好,咱们这小馆子里啊,终于来了个能看的了~” 二丫头当即气呼呼地喊道:“掌柜的!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不能看是吗?” 童掌柜做疑问状,笑道:“谁说的?我可没说,你自己说的啊~” 二丫头气得丢下账本,笔也甩了,童掌柜不紧不慢,一扭一扭地走到台子前,用扇子敲了敲桌面。 “哎哟~这就生气啦,咱们二丫头没长开呢!都说女大十八变,等你长大了肯定好看,不气了哦~” 二丫头憋着笑,又重新拿起账本。 童掌柜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诶,对了!昨天那个小道士来了没有啊?” “没来……” 她好像很是惊讶,手中的扇子摇得更快了。 “哟,真是稀了奇了,他酒瘾好了?” 二丫头撅嘴道:“这穷道士赊了我们那么多酒钱,也不敢来了吧?”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要不是我看那小道长的不错,会给他赊酒?” 二丫头一下子懂了,笑道:“诶呀!老板娘,你看那道士的穷酸样,整天在街上闲荡,好看有什么用,我娘说,找男人不能看……” “停停停,你想到哪去了?”童掌柜羞红了脸,用扇子遮住脸,掩面直笑,辩解道,“我是看这道士会算卦除邪,开店的和这类人打好交道,总不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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