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魏沧行,魏沧行的手脚皆是被束着,两个粗汉子正押着他。 “师兄……我……” “陈大人,这是为何?”姜霖问道。 “哼哼,姜宗主,你与我不必多言,只需速速交出那小子即可,我们还要赶回去交差。” 姜霖压着怒火,只道:“善恶使大人,这不合适吧?一句交代都没有便要从我这把人抓走,未免也太不给我青龙庄面子。” 陈旦微微俯身道:“是我草率了些,那我便明说了。姜宗主,想必你也看见了,那恶魂与那小子合魂……” 没等陈旦继续说下去,姜霖又道:“万一只是封印在其体内呢,合魂……这不能说明什么!” “呵,宗主可别装糊涂,一小子之躯怎可能容下如此强力恶魄,现只能说明,他们本就为一体,这恶魄便是此子放出,扰乱青龙山!妄夺青龙剑!姜宗主,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会不知道吗?” 魏沧行在一旁忙道:“你放屁!我徒弟就一小屁孩!他哪有这般能耐?!” “哼,魏沧行,本官劝你安分些,你是他师父,一切未察明前,你也是有作恶之嫌!” “你!” 姜霖不语,确实,如果只是把燕嵘当做容器,他根本不可能载的下那般恶魂,现在定已是神形俱灭。可刘三花手上的燕嵘现却平安无事,只能说明他与那恶魂本为一体。 善恶使径直走到刘三花面前,笑道: “夫人手中抱着的,便是那小子了吧?” 刘三花俯视着善恶使,又看了看姜霖,姜霖轻轻摇着头,又开口道: “陈大人,此事我们青龙山庄会查清并处置,就不劳烦烈阳殿了……” 姜霖还没说完,陈旦便喝道:“事关天下,岂是你青龙庄一手能担,速速将此子交出,否则难保你青龙庄有包庇之嫌!来人,将此子用捆仙锁绑好!” 刘三话怎会轻易将燕嵘交出,善恶使陈旦只缓缓转身,语气冰冷。 “三花夫人,您乃女中豪杰,侠之大者,为何这般不明事理,”陈旦招了招手,两侧侍卫拿出捆仙索朝刘三花走来,“我已那般说了,且去了烈阳殿也不会直接问罪,二人带过去是要上那天问台的,届时问出了罪便罚,无罪即放,天下人也再不会议论他们分毫……事关苍生,不得不慎之又慎,重之又重啊……” 句句在理,刘三花虽然莽了些,但也知善恶使并未说错,怀中小子身份不明却能让那恶魄入体,魏沧行又是他师父,自然也是要一并审问。 这时魏沧行开口了:“师兄,嫂嫂,莫再为难了,沧行跟他们去,只是,我还有个问题。” “且说无妨。” “你们管饭吗?”魏沧行认真地问道。 “哈哈哈,自然不会饿着你,时辰不早了,陈某这便带人走了?”陈旦又转身拜过,只道,“姜宗主,待二人天问台问罪之日,还得劳烦您来一趟。” 陈旦上的是一辆马车,侍卫们将师徒二人扔进马车后面的笼子里,笼子周围贴了些符咒,他们现在是嫌犯又是危险人物,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侍卫们走在笼子两侧,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南面去了。 “夫人,我们作何打算?” 刘三花气道:“打的时候不见人,捉人去倒是勤快,烈阳殿也就剩下这点本事了!那善恶使看着也无甚修为,早知一拳轰死便是。” “夫人万万不可,惹怒烈阳殿我们也无甚好果子吃。” 刘三花轻哼一声,只翻身上马道:“回庄子去了,你先派几个人过去照应着,咱们歇上几日便动身去金陵罢!” 姜霖应下,带着众人先去山上处理那阴阳钟与七宝灯,这灯定是要归还凤凰阁,得好好保管着。 那善恶使的队伍不过行了两日,已是将师徒二人押至金陵城中,队伍不知是从那面小门进去的,进了城便直接去了穷途狱,师徒二人脖子上被戴了个黑圈,随后便下了大牢。 魏沧行知道此黑圈的效用,将其箍在人脖子上,可抑制其周身能流,封其修为使之不能越狱,此圈会一直戴到天问台问罪结束,无罪便开,若是罪大恶极,黑圈便会直接收紧将此人勒死,顾又被称为夺命箍。 魏沧行再看他徒弟,已经过了两天了,燕嵘神志还未清醒,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如根木头一般趴在魏沧行腿上。 “唉,你算是害惨了我,自己倒睡得如死猪一般。” 魏沧行看着燕嵘黑暗空洞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他这徒弟说与自己听的,句句都是真话!那恶魄竟真是他的一缕残魂,而且还是来自前世。 “可是……这有可能吗?这怎么让人理解呢?毁三观啊!怎么想都觉得是故事啊……”魏沧行抓头挠腮道。 ☆、烈阳殿 魏沧行抓狂着,又想起那青衣仙人,是他将那恶魄封印于燕嵘体内,这仙人又是什么来历。 思来想去,魏沧行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又觉得自己渺小得很,看不透发生的种种。 “啊啊啊!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我什么也没做,到时候问罪,看这小子能答出什么。”魏沧行嘀咕着,一头倒在破席子上睡了。 千百年来,烈阳殿都是做为修真界判官般的存在,其下设立善恶堂、天问台、穷途狱等,修真界若有人犯了大恶,或是哪边有大事发生,烈阳殿便会派去善恶使,将事件中的关键人或物带回烈阳殿,只因他们自诩为修真界的天平,是上界赋予的权利,无比神圣与公正。 听说那善恶使不用双目,只在额前开一天眼,无人知晓这只眼睛会看到什么,也有人怀疑这只眼什么也看不了,因为这天眼就像画上去的一样。 再说那烈阳殿的天问台,据说千年之前便已存在,诸多世间大恶之人都在此受过审。 他们会把捉拿回来的罪人押上台去,审官只会问三个问题,仅仅三个,有罪便罚,无罪即放,若犯人说了假话,那台上金钟便会发出警示之音,第一次响无事发生,若第二次再响时,九天便会降下雷劫,将犯人轰成一捧黑土。 要想让烈阳殿动用天问台可不容易,最近几十年都无人上过那天问台,可知烈阳殿对此事之重视。 “嗯……就当是来游玩一遭的了~” 魏沧行只是这样惬意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昏迷着的燕嵘眼珠翻动,冷汗涔涔。 这人梦中是黑漆一片,燕嵘只觉自己处在一狭小闭塞的空间里,面前是一道无比沉重的门,那条细细的门缝中,隐隐约约透出丝丝白光。 他将手放在门上,竟觉冷得发痛,他咬了咬牙,使劲把门推开,外面果然苍茫一片白,是一种一冷又白的氛围,天地间仿佛下着大雪,伸出手却接不到一片雪花。 十分突兀的,燕嵘在满眼洁白中,看到远处有一黑点,他想不走过去都难。 燕嵘慢慢走近那黑影,走到近处,正是那黑袍男子,此时这人正背对着燕嵘,跪坐于苍白天地中,可他周身环绕着的黑红鬼火,又十分碍人眼。 恶魄周身散发着的气息,燕嵘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远远就察觉出的阴郁,环绕其身的鬼气和一身洗不净的罪业…… 燕嵘确定,他就是自己的一缕残魂,正是前世的自己,他一下便有许多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是怎么从魂魄中分出的?为何没有同我一起重生? 你不过残魂一缕,为何还有着前世修为? 燕嵘想了许多,可终是没有开口,只仔细观察起背对着他的男子。 这人头上正散着飘摇不定黑炎,时有时无,穿一身墨色长袍还能显出他壮实身材,再加上阴森气场……即使他未转面,燕嵘都觉得有一种压迫感。 我前世竟是这般可怕? “你……” 燕嵘刚刚开口,这恶魄便说道: “许久不见,我的,残魂。” “……什么意思?!!” 恶魄笑了笑,站了起来,他缓缓转身,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燕嵘便见到了无比熟悉,又久违的面孔——眉如刀削,一对深邃的眼中竟是阴冷目光,面色霜白,不知为何嘴角红了一片。 前世的小魔尊,玉面鬼头发梳得平滑,一丝不苟地用发箍绾着,双唇透着黑红,让整副俊美面容添了几分阴鹜。 燕嵘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正视着自己,一时间竟失了声,这可与照镜子大不同。 他哆嗦了一会才道:“什么意思?不应该……你是我的残魂吗?” 恶魄冷笑起来:“你不过有一副肉体,可那又如何?本座三魂六魄中留着二魂,你只一丝生魂,怎地本座……倒成了你的残魂了?” “!!!”燕嵘自是不会相信,当即吼道,“不,是谁把我们割裂的?!是谁?” “哼,不管是谁,那一点也不重要。现在,我们是时候归为一体了。” “是十色齐谜!是不是?!” 恶魄只慢慢朝燕嵘走来,与之而来的还有漫天压下的黑云,他冷冷道:“我会,一点一点的,占据这副躯体!” “呃啊!”燕嵘从昏睡中惊醒,可睁眼又是一片昏暗,他终是绷不住,绝望哭号起来。 “不!啊啊啊!不要!绝对!绝对不行……”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刚刚自己看到的面容,那样的熟悉,那般可怕。 “诶哟喂……咋了咋了?”燕嵘的嘶吼惊醒了酣睡的魏沧行,这人从席子上跳了起来,“他们来抓人了?这么快?” 可他四下望了一圈,牢房外空空荡荡,烈阳殿的人并没有来,只是燕嵘蹲在牢中角落里不住地哆嗦。 “……” 魏沧行一时竟不敢上前,只因他不知此时的燕嵘究竟是何人,只见燕嵘发着抖,哭道:“魏沧行,我好难受……” “你你你!叫我什么?” “……师父……我……我压不住他……呃……” 听到燕嵘这般说,魏沧行急忙爬到燕嵘身边,眼前人哆嗦得更厉害了,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再晕死过去。 魏沧行也是着急,不知如何是好,只道:“燕嵘,乖徒儿!别怕,你快和我说说,现在到底是何感受?” 燕嵘唇色发白,天灵处还冒着淡淡白烟,但先前那老头用匕首捅开的伤口竟已愈合……细细想来,那匕首只为打开燕嵘的灵魂通路,目的正是为了让那恶魄融进燕嵘躯体。 魏沧行想通后再看他徒儿,这人声音发着颤:“冷,师父……我又热……我怕是撑不过去了……” “……别怕,说不定只是染了风寒,师父……搂着你歇会!” 魏沧行将燕嵘搂进怀中,少年身子长得快,半年前还能完全抱进怀里的,现如今只能抱进大半了。 他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有惧,却又无法撒手。燕嵘的身子里,如今是有两个魂魄?还是一个魂魄的两缕残魂?一切都太突然,要知道他先前为了接受燕嵘的坦白就已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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