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用穿特别多,但宴任仍旧给祁棠加了件外套。祁棠坐进车里,不是保镖给他开的门,是宴任。 天光浑亮,在宴任背后泛出浪尖的靓蓝色泽,宴任微微垂眸,嘴角的弧度在祁棠心上悄悄一挠。 门被关了起来,夏日的和风被阻绝在外,宴任从另一侧上车,尤其自然地盖住了祁棠的手掌。 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旅游过,结婚以来这是第一次。 多数伴侣的第一次旅行都在婚前,在热恋的浓情蜜意时,但他们没有,毕竟婚前本来就不是情侣。 婚后的焦头烂额让他们根本抽不出一点空余去度蜜月培养感情,更何况这场婚姻对祁棠而言也完全没有蜜月的必要。 直至结婚七年,情感在婚姻里的地位也没有压过工作,如果没有意外,没有重生,他们在婚姻彻底崩溃前都不可能有一起旅行的机会。 但现在,宴任硬韧的手指穿进祁棠在退烧后,略显绵软的颀长手指中,把指尖扣抵在祁棠的掌心,细微地稍一摩挲。 “在想什么?”宴任盯着祁棠问,目光里似乎有种不明显,但又相当显见的情绪,一种介于满足和不满足间的吞咽,仿佛在婚后也仍旧渴望更完整、更亲密地占有—— 祁棠微微伸直手指,但又放松下来,他在宴任的目光下只觉得坦然,甚至连眼底都隐隐泄露出不符平时的轻松惬意。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和宴任单独旅行。 祁棠的浪漫细胞着实有限,最多的时候尤其可见于国外时的生活和辅修的专业上。但自从祁氏出事,他再也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艺术,对仪式感、感情里细水长流的亲密培育,和宴任很难感同身受。 他很忙,忙碌中对伴侣又很信任,信任之下就不会有情趣般的查岗吃醋,更不会想用一张机票创造一次惊喜。 祁棠想到宴任独自在阿尼的别墅,想到宴任想要重新装修的打算,透彻平静的目光稍稍软化,宴任清晰地从祁棠的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祁棠的语调漫不经心,听起来却有种淡漠的旖丽感。 “很早。” “多早?” 宴任微微笑了起来,加深的笑意下他的面庞尤其深邃吸睛,“暂时不能告诉你。” 祁棠静静看了宴任一会,好像被宴任感染,笑影如同碎石跌入水里,漾开极为浅轻的涟漪。 他不怎么笑,一直如此,但宴任不是。 他从结婚七年倒逆回流,如果不是来到现在,根本已经不太记得宴任发自内心的愉快笑意。 虽然结婚一两年时所有的事情都很艰难,不过那时候宴任和他都非常年轻,一夜的亲密就可以让他的Alpha倍感满足。 但随着结婚的时间变长,身体的亲昵偎依已经不再能够全然弥补错误和缺憾,一点的撕裂都会制造难以愈合的创伤,血痂堆叠,婚姻里的伤痕让宴任的笑意越来越少见。 就好像刀刻一样,在宴任的唇角凿出了平直的硬线,沉稳变成繁冗情绪的表面,再没有什么真心的笑容是源于他们彼此。 “祁棠。” 祁棠看着宴任,等待他的下文。宴任笑起来的时候,即便气质已经完全变得成熟又强势,但还是能捕捉到他大学时代面对祁棠时,在深浅中变换,但对象却从来不变的笑意。 “嗯?” 宴任握紧了祁棠的手,另一手轻缓地在祁棠的颌边慢慢摩挲。 “你笑起来很好看。” - 旅游需要宴任操心的事情不多,陈志强作为贴身秘书基本上能够完美地安排一切,公司里下分的各种事务还有另外几个秘书一同解决。 他们在贵宾区办理手续,因为起得晚了所以也没有多做停留,准备直接登机。 祁棠环顾了一下空旷的贵宾区,宴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直接摁断。 “谁给你打?” 宴任眸光含笑,略略讶异地挑眉道,“闹钟。” 陈志强跟着走,洪田方留下来,倒是私人医生在今天上午被宴任要求随行,紧赶慢赶收拾好行李被保镖迅速送到机场。 随行的保镖全部进行安全检查后开始登机,笑容满面的机场服务人员欠身邀请他们上飞机。 “把空调温度升一升。”宴任进机舱前说道,“倒杯温水过来。” 落座后祁棠透过机舱窗户向外打量,宴任则是转身去找医生,没多久就拿着药和温水回来,“有点超时,刚才在办手续。” “还要吃?”祁棠接过宴任试了一下温度的水,又拿过宴任手里的药。 “嗯,巩固一下。” 宴任撑在座椅边,手掌从椅背边随意垂下,昂贵的腕表上滴落一线微芒。他的身材高大,把身后的舱内光遮挡,一语不发看着祁棠把药吃下去,才接过祁棠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冷不冷?”宴任坐下来问道,把毯子给祁棠盖好,前前后后事无巨细,比秘书还认真。 “不冷。”祁棠看了一眼宴任,宴任似乎对于能照顾他这件事极其乐在其中,“你是不是很期待?” 宴任凑过来,在祁棠的颊边闻了一下,又吻了吻祁棠的鬓角,“我一直都很期待。” 祁棠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以前没看出来你喜欢旅游。” “一般。”宴任的嗓音起伏不大,像是真的不太感兴趣,他继续道,“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祁棠经由这句话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妈是不是要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我拒绝了。” 祁棠茫然地看着他。 “我说我要和你去补个假期,时间太难得了。”宴任低声说道,视线却叛变音量,尤其灼热而专注。 “……什么时候的事?”半晌后祁棠才反问。 “你说要回来和我吃饭的时候。” 毯子下,宴任的手臂揽过祁棠腰后,把他拢在自己臂弯内,祁棠没有挣动,额角贴靠在宴任的肩窝,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你怎么没和我说?” “说了你不会跟我走。” “……那你现在告诉我?” “现在你来不及下飞机了。”宴任低沉一笑,侧颊靠在祁棠的额边,话语吐露的时候,他胸腔内的震感在彼此的身体里共鸣,连低低的笑声也很清晰。 祁棠微微仰头,看到宴任深沉而敛藏笑影的眼眸,深缓地呼吸了一下,没和宴任计较。 “我说的话没有我妈说的话重要,不是吗?”宴任垂头挨紧了祁棠,听到祁棠难得又不太真切的嗤笑声。 “你妈就是我妈。”祁棠抚了一下宴任的掌背,又攥了攥宴任的手掌,“跟妈比什么?” 宴任在祁棠的发间亲了亲,语气轻松而愉悦,“嗯,你说的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爱人 飞机落地的震感让祁棠半眯着睁开眼睛,周身暖洋洋的温度仿佛穿入衣物中的细缓洋流,宴任把他揽抱在身侧,垂下的眸光看着手机。 “到了?”祁棠低声问。 透过机舱窗向外看去,夜色垂拢,机场内的灯光规律地亮灭着,除此之外的光源是更远处的航站楼,暖热的光晕析过玻璃,在雪地上轻巧融化。 “嗯。”宴任稍微放松了臂弯下的力道,看着祁棠靠回自己的座位上,略显怠色地抻了一下。 “晚上不用睡了。”祁棠把毯子叠合,接过陈志强递来的水。 “我也刚醒没多久。”宴任示意祁棠把杯子给他,“现在感觉怎么样?药效过了吗?” “嗯。”祁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已经自动改变时区,现在是傍晚六点多,“没什么感觉,好差不多了。” “冷吗?” 陈志强闻言立刻打开随身行李,把手套、针织帽、羽绒服种种从真空袋里拿了出来。 “不会。”祁棠把手套戴上,从座位上起身,“外面多少度?” “零下十七度。”陈志强答道,“祁总、宴总,你们换完衣服再下机吧?” 宴任颔首,把陈志强隔在帘子之外。 “要不要再升温一会再脱?” “不用。”祁棠随意把外衣放在椅背上,侧身去拿保暖的衣物。宴任从他的身后贴近过来,体重和压感牢牢附着在祁棠的脊背。 祁棠的动作一顿,就感觉到宴任埋入他微微前倾的后颈,腰部也被固定一样梏在宴任臂下。 因为顾忌着陈志强还在外面,所以祁棠保持着一声不吭,温热与微冷轮替的呼吸在颈后交错,宴任浅浅□□着他皮肉下不再胀痛的腺体,低声问道,“这里好了吗?” 宴任的触碰和衣料、或者自己的动作全然不同,腺体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够辨别谁才是这里的真正领主。 还没磨蹭够几下,宴任就被祁棠抬起的手制止了动作,他低笑着靠在祁棠后颈,把祁棠推拒的手掌摁向自己筋肉结实的侧颈,压着他的手缓缓摩挲。 那种酥痒并不浓烈,甚至只是轻微的、像是缓缓摁下琴键后绷紧而低颤的琴弦,不会鼓动血流,更不可能引起齿关下的抽气。 祁棠的视线尤其清晰,机舱内的暖色和真皮座椅上堆叠整齐的衣物,颜色的差别还有截然不同的质感,以及日期崭新的报纸和杂志——但他的注意力好像都汇聚到了大腿前侧,又沉入皮下,酸感由膝关节倒逆洄流到大腿骨,仿佛是热感的上伸—— “……宴任。” 宴任摁着他的手,在自己的颈侧缓慢揉动,祁棠经由手掌的磨蹭,可以感觉到掩藏在炙热肌理下,微弱受激而加快的搏动。 “会疼吗?”宴任吻了一下祁棠的后颈,把衣服交由祁棠,视线在祁棠的颈后反复描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祁棠深吸了口气,微微摇头。 对所有Alpha而言,Omega最为直观的就是他的脸,祁棠那张神色冷淡而又异常吸睛的面庞就是他婚前能让Alpha争相出手的原因。 但在婚后,对宴任而言,单单吸引他的就不止是祁棠的脸,还有反复熟悉,在婚姻的纵深过程中的细微发现。 无论是举手投足的修养,还是身体过分熟稔后的反应——在时间的提纯下,一经触碰就要发烫发疯的激烈感退去,化作相当浓稠的热度和燎烧余温,刺激变得绵长而烂漫,契合因此长久又无间。 尤其是祁棠的后颈。 腺体之上的皮肤愈合的比任何地方都快,Omega的颈后本能就是受创频繁的地方,但不意味着那里不会留下痕迹。 宴任非常清楚他第一次侵占腺体的时候给祁棠造成过多大的创伤,因而在那之后的每一次标记都相当温存,只是标记本就夹杂着滚烫的热和煽情的血,无论如何,那都交织着难辨的珍视和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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