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量减少对祁棠休息的打扰,洪田方和医生很快离开套房,祁棠重新躺进被窝里,翻了一下讯息栏。 宴任昨晚还和他发过消息,在商量过纪念日的事情。去年他们都非常忙,8.23那天没有见面,今年宴任向洪田方确认过祁棠的工作安排,在U国腾出一段空闲时间,打算回来和祁棠一起过。 祁棠把手机放回床头,天光淡淡转亮,三面俯瞰的巨大落地窗被洪田方遥控着关上窗帘,只能从下方波浪般的缝隙里捕捉到些许光亮。 祁棠闭上眼睛,没有迫使自己快速回忆,而是慢慢回想之前的事情。 他对这段时间的印象不深,是看到了宴任的讯息后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宴任在U国开发市场的时候他们见面时间很少,基本上除了匆忙会面的易感期外,根本没有额外的时间呆在一起。 祁棠在对待工作方面不会懈怠,而且也不觉得一次纪念日有什么值得宴任腾出一段时间,然后还要求他也腾出一段时间的。 他们不过结婚纪念日,宴任清楚祁棠对他们婚姻一开始的态度,8.23是他们初次见面的纪念日,这天对祁棠而言不会引起什么糟糕的回忆。 他拒绝了宴任的邀请,带病坚持工作。宴任的母亲顾凝要给工作暂时告一小段落的宴任接风洗尘,因为很久没一起见面了,打电话让祁棠回去两家吃一顿饭。 祁棠从不抗拒工作,也不否认工作的重要性,但相比于工作,长辈对他而言的分量一直更重,他把工作留给洪田方,买了机票直接回到星市。 见面之后宴任就确知他带病工作又回来的事,祁棠清晰地觉察到宴任相当不快的态度,但依然平静地和长辈吃了饭。 祁棠微微蜷了一下,感觉到被被窝带走的热量像是恒温一样覆在体表,发热时酸软乏力又略微泛冷的感觉仍旧鲜明。 宴任那时候是怎么样呢? 他们起冲突的次数其实不多,宴任似乎一直顾忌着错误的开始,但那天离开宴宅的时候宴任忍无可忍发了火。 纪念日祁棠回不来,因为要工作,生病了也不照顾自己,再不重要的工作也一定要亲力完成。他和祁棠商量半天毫无效果,他母亲一通电话就能千里迢迢把祁棠叫回来—— 祁棠记不清楚宴任当时是怎么说的,只是脑海里隐约还能浮现出宴任当时的神色,怒火让他的脸色冷沉,失望和种种复杂的情绪不断汇聚,似乎还有着难辨的无力。 他是怎么回答宴任的“为什么?”? 他们的婚姻错误似乎难以随着时间消弭,祁棠对宴任的情绪不算理解,也很难过分在乎。 为什么? 因为重要性不一样。 宴任让司机停车,甩上车门的动静格外明显,豪车在闭门时的减缓效果似乎毫无用处,他下车后重新上了后面保镖的车。 祁棠看着宴任下车,当夜宴任没有回来,隔天宴任就回了U国。 闭目片刻的祁棠微微睁开眼睛,疏淡的视线里一切都非常清晰。 腺体微弱不适地刺痛着,浑身上下的疲倦昭示着他为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对自己有多么严格。 聚焦定在半空,隐约的疑虑让祁棠微微抿唇,吊灯垂下,稍微折射着窗帘下细弱的碎光。 ——导致他们的婚姻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只是宴任而已? 他呼吸着浅凉的温度,发烧让太阳穴亏虚地胀痛着,祁棠把手伸出被窝,空气的冷意沁入指下。 祁棠把手机拿过来,点开和宴任的讯息栏。 上面还是昨晚的记录:“有工作,纪念日以后还能过,这次算了。” 宴任回复他:“嗯”。 没有跌宕的情绪,只是在经常性的拒绝中,流露出星星点点,还没有被拼凑和汇集的失望。 祁棠看着屏幕,眼睫微微眨动,拇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抵摁。 思忖的时间不长,几秒后祁棠编辑道:“我行程改了,晚上回星市,一起吃饭吧。” - 除却中午起来了一次,祁棠一直都补眠一样被药效逼着休息。 中午洪田方提醒祁棠吃药,祁棠交代洪田方买机票。他起来的时候看了一下讯息,发觉宴任在他发完没过多久就给他回道“好”。 门是什么时候开的祁棠根本不知道,他很少生病,不舒服也基本都是因为过劳。身体似乎对过劳的情况有了较强的免疫力,所以因此引发的发热情况也不多。 祁棠听到放轻了的脚步声,以为是洪田方来送文件,但这个人径直走到床边,然后就感觉有人在他的额头上试温。 他的眉头蹙起,睡意也剥离般短短退去了片刻。祁棠睁开眼镜,看到宴任站在床边,嗓音微弱发涩道,“宴任?” “嗯。”宴任又伸手在祁棠的颊侧缓缓抚了一下,“退烧了,还冷吗?” 他掌底的温度比祁棠的面颊要高,祁棠重新闭上眼睛,微微喑哑地应了一声,“几点了?” “五点多。”宴任低声道,“饿了吗?” 祁棠在被窝里稍一摇头。 衣料摩擦的声响不大,祁棠瞥见宴任脱了外衣,“你怎么突然过来?” “你过去还是我过来都一样。”宴任动作不重地上了床,沉缓小心地掀开被子,没让太多空气进去,从祁棠身后把他抱紧,“冷怎么没调一下温度?” “困。”祁棠任由宴任贴紧自己,周身的温度仿佛提升了一些,他再度放松下来,闭着眼睛问道,“不去吃饭?” 宴任在他的耳后厮磨着吻了两下,潮热的气息暧昧地余留在祁棠颈边,像是在沙滩渗下的海水。鼻尖抵靠在祁棠颈侧,宴任呢喃般对祁棠低声问道,“你怎么出得去?” “退烧就好差不多了……” 宴任低缓地笑了一声,稍微把祁棠抱得更紧了一些。臂膀坚实的力道隐约有种独占欲作祟的束缚感,体温缺少隔阂地摩挲传递,套房内没有开灯,些微的触碰都诱发着缓慢的舒适和夹糅困倦的惬意。 “我本来想跟你去旅游,但现在抱着你睡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时候去?”祁棠略略侧过脸,宴任顺势在他的颊边磨蹭着吻了吻。 “明天。” “打算去几天?” “三四天。” “是哪里?”祁棠问完没听到宴任的回答,就把手伸向宴任揽紧自己腰身的手,又被宴任扣进掌心。 “……那边太冷了。”宴任没有直接回答,他微微低头埋进被窝里,在祁棠的颈肩交接处咬了一口,“下次再去吧。” “有多冷?”脚背上被祁棠稍微摩挲了一下,宴任立刻把他压紧了不让他动,祁棠继续问道,“零下?” “嗯。” 祁棠安静片刻,“——极圈附近?” 宴任拱了他一下,紧挨着微哑道,“睡吧,迟点起来吃药。” “做好保暖都一样。”祁棠低声道,“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可以去放松几天——” 宴任像是捂着他一样把祁棠抱得严严实实,在他颈后嗅了嗅,顾及着他不舒服也没有咬他,“下次吧,你现在……” “去吧。”祁棠就是再困,被宴任多抱两下也差不多醒了。他稍微往后窝在宴任身上,看着窗帘下析入的夜景色泽,像是能听到那种静谧的川流光亮,“……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去吧。” 宴任静了片刻,稍稍起身贴在祁棠身后,嗓音低沉地问道,“真的?” “真的。”祁棠微微后仰,后脑不重不轻地顶在宴任胸口,重新闭上眼睛道,“退烧就差不多好了,给医生打个电话确认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好看 “……嗯,没事,迟就迟了。” “那祁总现……” 祁棠隐约能听见是宴任和陈志强在说话,他从侧躺稍稍翻身,退烧之后的感觉夹杂着微弱晕眩,身体轻松得近乎有点乏力。 翻身的微小动静似乎被宴任敏锐捕捉,他突然不再说话,悄声走回房内,和醒过来的祁棠视线相触。 “吵醒你了?”宴任走到床边,嗓音深沉微澜,像是不打算惊扰到祁棠。他俯身在祁棠的下颌微微摩挲,又掖紧祁棠的被子道,“再睡一会,我和陈志强去外面说。” “不用。”祁棠闭着眼睛,“睡一天差不多了,让陈秘书进来吧。” 宴任没动,祁棠稍稍掀起眼睑,浅淡而朦胧的柔絮在眼底缭绕。宴任赤着上半身,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像是在克制地欣赏着他神色薄淡的侧脸,连呼吸都稍有压抑和减缓。 “宴任。” 祁棠看到宴任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收回略深的眼神才转身对门外的陈志强道,“祁总醒了,你进来吧。” 陈志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动作很轻地放下手提袋。 “是什么?”祁棠很快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在宴任面前流露的放松姿态被完全敛藏,极佳的修养和完备的工作状态根本难以挑剔。 “宴总让我临时去买的衣物,全部都清洁过了。”陈志强看着宴任去提袋子,赶忙道,“宴总,我来就行。” 宴任微一摇头,亲手拿出来分门别类地看了看。 “几点的飞机?”祁棠从床边起身,步履平稳且带着难以言喻的贵气,根本不像是昨天刚发完烧的人。 “中午十二点。” 宴任看了陈志强一眼,视线才转向祁棠道,“不用卡那么死,等一下再预约就行。” “不是买机票去?”祁棠微微一顿,略感诧异地看着宴任。 “坐私人飞机。” 祁棠用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余光瞥见中控屏也多看了一眼,才发现宴任把温度调到三十,难怪连他也有点热,陈志强都开始出汗了。 “你开这么高?” “你起来就不会冷。”宴任对祁棠道,说完又转向陈志强,“让中餐厅现在去做早餐,尽快送过来。” 陈志强颔首出去了。 洗漱完已经十点多了,祁棠很久没有睡到这么晚的体验,也不是中规中矩在餐厅吃饭,反而是坐在床上和宴任一起吃。 “到底是去哪里?特斯克?”祁棠看着宴任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宴任把粥里熬得软烂的牛肉舀进祁棠碗里,视线看向陈志强,“医生多久到?” “很快。”陈志强不远不近地站在柜门边,“洪秘书说五六分钟就到。” 洪田方领着昨天的私人医生上来,医生和宴任恭敬地打过招呼,给祁棠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医生道,“祁总愿意休息实在是太难得了,宴总,你们是去哪里旅游?” 宴任示意陈志强去外面和医生说,片刻后两个人又走了回来。 “可以去。”医生点头,“做好保暖,主要是祁总如果留在这里,他一加班又太伤身体了。”
75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