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风轻云淡。 主管像赶小羊把池砚和小桃赶走。小桃偷偷跟池 砚说:“原来格格的孙女也有担心的事。” 这时老板直腰站起,和小桃不小心对视了一下,池砚看不出她们之间的氛围变化,就像他闻不出两种味道接近的香水之间的区别。然后他听到小桃说:“老板人很好,也帮助过我,还是希望她没有烦恼。” 池砚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春天来了,没有任务的时候,池砚常在外面散步,花开了他就去看,鸟叫了他就去听,过着非常简单的生活。 但是总有一些事打扰他。 一个亲戚来京旅游,池砚应该叫她姑奶奶,但是他对她的印象是,小时候逗他吓唬他,还捏红过他的脸。 他和池墨说的时候,池墨表示完全没有这些记忆,并且作为在京发展不错的小辈,池墨包了这位姑奶奶的食宿。 就住在他们家。 池砚一开始觉得他每天上学,这和他关系不大,后来就发现,池墨要在周末陪她出游。 “她儿子女儿呢?”池砚问。 “都成家了,养孩子呢。” “你周末不睡大觉会死的!”池砚很了解他哥。 “没事,”池墨神情恍惚,“难得来一趟,待不了几天。” 池砚咬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来当导游。” 说完,获得哥哥爱的拥抱。 来京旅游,首先先逛各大景点,池砚蹲着趴着,给姑奶奶拍了一堆照片。景点人挤人,很快他俩就累够呛。 池砚便提议去逛公园。 不过此时正值倒春寒,把老太太冻得发抖,花也没看成,粉色毛绒绒的桃花被风吹了一地,堆起来,形成绿色的海,粉白色的浪花。 姑奶奶说她想到黛玉葬花。 天气温暖的时候,他们又来了,公园各色花开齐全了,姑奶奶掏出手机,在著名景区都没打,现在在一普通公园给女儿打起视频:“芬,你看这花是不是和咱们家的一样?” “一样一样。”女儿乐呵呵的,“桃花在哪里都一样。” 她和女儿的声音都很大,不过公园开阔,人很少。 姑奶奶向女儿展示自己在景区买的丝巾,桃红色。女儿不大理解,但为了她高兴,支持她的新潮时尚,“你喜欢就好,别担心钱。”这是从前她上学时妈妈说的话,时间像一面有延迟的镜子,缓慢地将这句话反射回来。 池砚和姑奶奶几天看遍京城花,后来便有些无聊。而且池砚要去酒吧打工,晚上不能陪姑奶奶出去跳广场舞。 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两全之策。 miu酒吧,池砚给姑奶奶点了一杯纯鲜榨果汁,安置在最角落的卡座上。 老太太东瞅西看,一会儿说灯光太暗,一会儿说声音太吵,但池砚一提送她回家,她就闭嘴。 池砚上班去了,小桃过来,弯腰笑呵呵地说:“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给我说,我给您弄来。” “哎!”姑奶奶看了个新鲜,随后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陆书聿下班,驱车来酒吧,他尽量把见池砚的频率维持在一个有点多但不至于让他讨厌的范围。 刚进入酒吧,他便看了一场戏,大概是一对被嫉妒心折磨的情侣顾不上体面,在公共场合对峙吵架。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酒吧主管,还看到池砚也在人堆里站着,时不时低头沉思,似乎有自己的看法。 陆书聿隔着人群,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表情的微小变化看出内心的想法,就像圣徒隔着宝箱揣摩圣器的形状。
第二十一章 校园21 池砚在想,这个时候是不是不适合向主管请教恋爱问题。 其实小说对于这个时期的描述详略得当,详写氛围,略写经过,池砚只要能让祁寒山和陆言栀约会并冒出粉红泡泡就算成功。 但就是这里,难如登天。 池砚邀请他俩出去玩,学着他在网上看到的吊桥效应,把人往鬼屋、云霄飞车带,一趟下来,另外俩个没有任何反应,把自己吓死。 祁寒山说:“越菜越爱玩。” 池砚不爱玩,他只是事业心很强,“能不能……” “什么?”陆言栀看他脸上没有血色。 “……”能不能看在他快死在游乐园的份上,伪装一下情侣,池砚肯定不能这么说,绝望地离开游乐场 回忆就此打住,池砚盯着主管和主管男朋友,他仔细观察,发现情人的眼睛就像火焰,能迸发出浓烈的爱恨。对比下,祁寒山只是单纯的死鱼眼。 不经意间,池砚撞进一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也带着星光点点。 “……我不认为你来我工作的地方求和是真诚的!”主管深吸一口气,话语被手机短信打断,他打开看过后,转头朝向池砚,“我刚帮你奶奶叫了粥,现在送到门口了你去取一下。” 他脸上一半是没有消下去的怒气,一半是习惯性的关切,一时间表情很扭曲。池砚很感动,凶狠地看了让主管伤心的男人一眼,然后听话地去取粥。 人群外,陆书聿跟着他一起移动,最终在酒吧门口相遇。 “好巧。”陆书聿道。 池砚说:“我刚刚就看见你了。” 老太太喝着热粥,打量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这人气势极盛,就算是她也不敢搭话,胳膊碰碰池砚小声问:“谁呀?” “他叫陆书聿,是我的朋友。” 陆书聿耳朵微动。 “一表人才。”姑奶奶也不知道该说啥,转而谈起别的,她指着粥道,“你们主管人真好!怪不得是主管,人长得帅做事周到贴心……” 陆书聿微妙感觉到自己被比下去了,目光轻扫那碗粥。 “我要去当面谢谢他。”老太太站起来。 池砚眉毛一抖:“不行。”那边在打仗。 “等我一下,我来给姑奶奶带路。”小桃一个托盘端五杯饮料,来去自如穿梭在人群中,不一会跑出来,拉着老太太,“我们主管在那里!” 姑奶奶是那种很普通的老太太,在傍晚的广场上一抓一大把,但是在酒吧就变得格外特别,像是明明不可能出现,但是出现了的超自然现象,也像是某个人召唤出来的守护神。 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主管男友是舞台剧演员,有时生活中会出现让主管很头疼的表演欲,但他今天遇到了更有表演欲的姑奶奶。 于是他的手被一把攥住,被迫听着苦口婆心地劝导:“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您是?”男友这人挺有礼貌的。 “路过,看见你们年轻人吵架就伤心。”她一伸手,小桃递过去一杯香槟,她把香槟往男人手里塞,“喝两杯。”说着强行把人带到一个空着的卡座。 主管松了一口气,他和男友的感情一直很好,但也因为太好了,两个人有时跟像一个人,吵起架来就跟人格分裂一样,一个崩溃另一个也崩溃。 “什么事啊这么伤心。”老太太安抚性地问。 “他要和我分手,我知道……”男人很紧绷着,“吵架后,我向家里出柜了,一团糟。没有告诉他,今天来找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好像也不需要我。会有别人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话颠三倒四,每句话带着路走到尽头的绝望。 “人活在不同阶段里,每步入一个新阶段,就会立刻抛弃前一阶段的自己,所以我活到这个年纪也没什么积累的经验。”老太太给他倒一杯酒,“唯一能说的就是,你现在觉得没有路了,这说明你这个阶段到头了,该进入下一阶段。” “下一阶段什么时候到?我该做什么。” “没有力气做事的话,依靠地球自转和公转也能到。” “您挺幽默的。” “我们家都很幽默,”老太太又给他倒酒,“看你这么年轻健康,别的不说,至少还能快乐享受酒精五十年。” 三杯酒下肚,老太太成功放倒主管的男朋友。 主管推门进来,见状打电话叫朋友来接人。 “他出柜了。”老太太告诉主管。 “您还知道这个。”主管笑,下一秒老太太又说了别的名词,他脸色一变,“好了,再说就有点冒犯我们这个群体了。” 老太太处理完别人的家事,回来就看到自己家的宝贝疙瘩在和人贴着说话,宝贝疙瘩还一脸崇拜地看着那人。 要她说,那个叫陆书聿的绝对心怀不轨。 依誮 还是那瓶香槟,老太太慈祥地走过去,“小陆是吧,一见你就投缘,来喝一杯。” 陆书聿谦逊和善,但千杯不醉,成功把老太太喝倒。在被小桃扶着去卫生间的时候,老太太给池墨打电话:“出事啦!请求外援!” 晚上十一点,池墨赶到miu酒吧,旁边有人来接喝醉的朋友,见到是他家老太太,竖拇指:“哥们你家奶奶厉害……” 池墨:…… 当晚,池砚被揍,剥夺对姑奶奶的监护权。只是带着两人出来时,池墨在路边看到一辆很眼熟的车子。 豪车,非常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二天,宿醉醒来的姑奶奶在厨房吃早饭,池墨无奈:“您还真当自己来旅游的,一点也不爱惜身体。” 姑奶奶往池砚房间看,见没什么动静才说:“都在医院检查完了,就等结果了,是好是坏我都接受,剩下那不就跟旅游一样。”她翻看手机上的日历,“今天出结果吧。” “我已经请好假,陪您去一趟。” 池砚被猫压着起床已经到中午,家里多了一桌菜,池墨喊他洗手吃饭。 “哇,怎么了这是?” 姑奶奶道:“我家有喜。” “您升职加薪还是结婚生子?” “差不多,我成功迈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恭喜你恭喜你。” 两人隔老远一问一答,不知道为什么乐起来了,池墨打住:“吃饭!” 饭后,池砚挨个给植物浇水,逗过小猫,又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四点左右窜进房间换衣服出去。不过他一直是这样,池墨也没多问。 “你一直这么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池砚刚关上门,本来在沙发上消食的老太太走到厨房问。 池墨把剩菜放到冰箱,“他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哦,”对昨天晚上某个画面耿耿于怀的姑奶奶犹豫再三,开口问,“你知道……出柜吗?” 面朝冰箱,脸上一阵冷气,池墨:“啊?” 昨晚,池砚经过陆书聿的指点,很快制定出新计划。 首先在微信里说他有两张某歌剧的票,但是时间冲突不能去看,问祁寒山他们有没有空。 许橙意对歌剧不感兴趣,傅予觉得池砚不去他也没必要去,只有祁寒山乐呵呵答应:【这个票很难抢的。】他当时觉得可看可不看才没有出手,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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