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他看到了朝他伸过来的手指,轻轻贴在他脸上。 晏喻之将他转了过来,“你是沈愉。”这次带了几分肯定。 沈浮光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嗯。” 晏喻之浅浅笑了,抬手替他擦了脸上的泪水,“好了,朕又没欺负你,别哭了。” 这红红的眼眶,加上这身妆扮,活像一个被欺负哭的新婚小媳妇。 晏喻之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沈浮光错愕了一瞬。 “陛下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沈浮光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承认错误,“……我破坏了你心中的幻想。” 晏喻之抱着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低低叹道:“你是沈愉,早说啊!” 沈浮光被他这样抱着,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没有了,“陛下不用安慰我的,毕竟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 晏喻之道:“朕没有怪你,你也没有错。” 沈浮光的眼睫颤了颤,今天的晏喻之为什么变得这么温柔?难道真的像小王爷说的那样,知道了沈愉是他假扮的,所以爱屋及乌? 好像这样一想,更郁闷了。 晏喻之松开他,道:“天色渐晚,你今夜不用回去了。” 沈浮光揉了揉酸涩的眼眶,“那我睡哪儿?” “就歇在上阳殿。” 前两天晏喻之也说过让他留在上阳殿这话,只不过当时他被吓住了就跑了,现在晏喻之又提起这件事,沈浮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晏喻之拉开殿门唤人进来伺候。 那些人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所有东西都准备的两份。 梨白走到沈浮光身前,捧着一件寝衣,“沈公子随奴才去将这身衣裙换下来吧!” 沈浮光木愣地点了头,“好。” 梨白等在屏风外,道:“沈公子方才可是哭过?” 沈浮光的声音从屏风里传出,“很明显吗?” 梨白道:“还好,只是奴才自小就对细微事物观察的很仔细。” 沈浮光默了须臾,怕梨白误会,还是解释道:“不是陛下将我弄哭的。” 梨白笑道:“沈公子不必解释,无论是什么原因,奴才都不会乱猜。” 沈浮光走了出来,抱着那身红色的衣裙,“这个怎么处理?” “交给奴才就行。”梨白转身就将衣裙放进了盒子里,好生地盖上了盖子。 沈浮光狐疑地想:为什么不扔了?留着做什么? 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扭曲了起来,该不会晏喻之以后还要让他穿? 他走出去时,晏喻之没在内殿,“陛下去哪儿了?” 一名太监答道:“陛下有事离开一趟,待会儿就回来了,沈公子莫要着急。” “谁着急了。”沈浮光下意识反驳,一说完就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趁着晏喻之现在不在,赶紧洗漱完,然后麻溜地爬上了床,拉过一床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也埋了进去。 晏喻之回来就看到床上隆起一团,除了落在外面的发丝,什么都瞧不见。 他轻轻挥了挥手,那些宫人便齐齐退下。 晏喻之屈膝跪了半条腿上去,道:“先别着急睡。” 沈浮光闷声道:“怎么了?” 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起来一下。” 沈浮光揣着满怀的疑惑坐了起来,由于刚刚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现在脸有些涨红。 晏喻之抬手伸到他脑后,“头发还没放下来。” 沈浮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女子发髻还未散下来,若是就这样睡一晚,第二天起来怕是头皮会疼。 墨黑的发丝游走在晏喻之的指缝中,不消顷刻,瀑布般的墨发散了下来,垂在肩头,还有几缕被晏喻之握在手中。 沈浮光就这么坐着,而晏喻之也没有要松开他头发的意思。 最终是沈浮光打破了这场僵局,“……陛下。” 晏喻之像是走神了,猛地回过神,松开了沈浮光的头发,退了下去,“朕去熄烛火。” 沈浮光瞧着他急促的脚步,狐疑地抓了下脸颊。 熄灯这种事应该是梨白他们做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帝王亲自做这种事了? 不一会儿,殿内就黑了一大半。 沈浮光缩到床里的靠墙处,皇帝的龙床本来就大,他这样一躲,两人便隔得更远了。 晏喻之笑道:“你躲什么?” 沈浮光脑子一顿乱麻,“男男授受不亲。” 说完就惩罚似的轻拍了两下嘴,这话真是没个几年的脑血栓说不出来。 晏喻之饶有兴趣地说:“男男授受不亲吗?” 沈浮光急于辩解,“不是不是,我瞎说的。” 晏喻之意味深长地叹了声,“原来是瞎说的。” 他渐渐俯下身,埋在沈浮光耳边,作恶似的笑了,“夫君。” 沈浮光窝在被子里的身子霎时绷紧,感觉身上的毛孔都要炸了。 他耳根子软,听不得这两个字,耳廓瞬间便红个彻底。 沈浮光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了半个红彤彤的耳朵,“陛下别逗我了。” 晏喻之道:“你又怎知朕是在逗你还是认真的?” 沈浮光没有说话,心里发酸。 你又不喜欢我,除了逗我还能是什么。 晏喻之见他不应声,唤了声:“沈浮光。” “陛下,我困了。” 晏喻之躺了下去,道:“睡吧。” 沈浮光睡前是缩在里面的,果然印证了晏喻之那句话,他睡觉不老实。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从里面滚到了晏喻之面前,两床被子也变成一床,而地上躺着一条孤零零的被子,也不知是谁的被丢下去了。 沈浮光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他没想到晏喻之睡觉这么浅,区区一点动静就让他醒了。 晏喻之瞧着沈浮光蹑手蹑脚的动作,道:“你做什么?” 沈浮光不动了,“我……我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就想着该起床了。” 晏喻之起身下了榻,扯过一旁的外袍套在外面,“既如此,那便起来吧!” 沈浮光跟在后面,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换的外衣,“陛下,我要不现在就回去?” 晏喻之仿佛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直接拿了自己的一套衣裳给他,“你同朕身量相近。” 他这是什么神仙待遇啊,跟皇帝同床共枕就算了,竟然还穿他的衣服。 用完早膳,沈浮光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做完,道:“陛下,我有事便先过去了。” 晏喻之瞧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对梨白说:“今晚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 “是偏殿吗?” 晏喻之道:“主殿。” 梨白愣了下,“奴才遵旨。” 沈浮光回去之后将昨日没写完的回信写好,然后便交给一名太监,麻烦他送去将军府。 没多久,沈浮光就觉得无聊了,他思前想后,在这宫里认识的人不多,除开晏喻之也就是小王爷和神官贺欹。 脑中思绪一落,晏临之便在殿外喊他,“沈浮光,快出来!” 沈浮光一笑,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小王爷。” 晏临之一眼便定格在他身上,“你这衣裳……好像有些眼熟。” 他猝然恍悟道:“这不是我皇兄的衣裳吗,怎么穿在你身上去了?” 沈浮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晏临之也不是特别纠结这个问题。 晏临之靠近他,神秘兮兮地说:“本王爷带你去看好东西。” 沈浮光浑身一僵,晏临之上次带他去看小花时就是这个表情,以这位小王爷养蛇的特殊癖好来说,这个怕不是“好”东西。 沈浮光讪笑道:“我还是不去看了吧。” “你放心,这次不是蛇。” 沈浮光:“不是蛇?”还不如是蛇呢,起码蛇还是已知的,现在这个可是个未知物。 晏临之显然是不想提早告诉他,“你跟我来吧,保证不吓你。” 沈浮光将信将疑地跟着去了。 晏临之扒开一堆草,“看吧,我没骗你。” 眼前躺着的是一只小猫,通体橘色,瞧起来也才三个月大。 沈浮光道:“大橘!” 晏临之当即一拍手,“它以后就叫大橘了,小花,大橘,不错不错。” 沈浮光牵强地笑了两下,“小王爷起名可真够草率的。” “喵~”大橘朝着两人叫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沈浮光喜欢得很,这小猫咪多好啊,比那冷冰冰的蛇强太多了。 他抬手就揉了下那颗小小的猫头。 晏临之在它后腿扒拉了两下,“它腿好像有点问题,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是躺着的,我还以为是睡觉呢。” 沈浮光问:“宫里的医正院可以治小动物吗?” “可以。”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发现对方穿着医正院的官服,而这个人沈浮光见过一面,上次梨白带他去拿药,就是这个人给他的。 晏临之乐道:“林子芗。” 林子芗道;“小王爷,沈公子。” 沈浮光道:“林大人方才说可以治吗?” “可以,先带去医正院,容我检查一番。” 沈浮光小心翼翼地把大橘抱起来。 医正院内,林子芗检查了一番,说:“腿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太饿了导致身上没力气。” 沈浮光当即看向晏临之,笑道:“小王爷。” 晏临之见他这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正常点笑。” “反正你都有小花了,不如把它给我怎么样?” 晏临之立马拒绝,“不行。” 沈浮光:“那万一小花把它吓到了怎么办?” “我也不会养的。” “那正巧,你不养的话就是我的了。” 晏临之一甩衣袖,“林子芗,你养。” 忽然被点名的林大人摆了摆手,“我这整日都忙得不行,实在是没有时间。” 晏临之道:“你明明知道他跟皇兄走得近……”他突然顿住,仿佛破罐子破摔了,“随便你,你要养就带走吧。” 沈浮光在医正院一直留到了下午,他看着大橘吃完饭逐渐变得精神了起来,感慨道:“果然说大橘好养活,才三个月就这么能吃,要是长大了岂不是成了煤气罐。” 林子芗刚好进来拿东西,闻言问道:“煤气罐是何物?” “呃……就是装气的罐子。” 林子芗看了眼正在舔手的大橘,笑说:“恢复的倒是快,沈公子可以将它带走了。” “好。”沈浮光把大橘抱在怀里,粉嫩的猫爪按在他身上。 沈浮光抱着小猫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晏喻之。 梨白站在勤政殿外,行了一礼,“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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