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是不死心。 说她是鬼迷心窍也罢,亦或是美色所惑都不为过。 沈茯苓至今还记得,她说出那句“玉槐安,你娶我吧”,对方仅仅是下一刻就做出了回答。 “好,我娶你。” 沈茯苓因为这几个字开心了好久,满心地等着赐婚圣旨,可是圣旨没等到,等来的却是玉槐安要去北疆抗敌的消息。 而玉槐安便因为这样,放弃了向晏喻之请求赐婚。 沈茯苓去找他,玉槐安却说:“上战场时必须全无后顾之忧。” “所以呢?”沈茯苓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你认为我是累赘了?” 就在她以为玉槐安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时,玉槐安转身道:“不是。你要明白,一旦赐婚圣旨下来,那是不可更改的,你想改嫁都不成。” 沈茯苓懵了,“改嫁?” 所以,玉槐安这是怕自己回不来,不想耽误她吗? “我明白了……” 看着眼前沉默的玉槐安,沈茯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硬逼他吗?可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她不想逼他。 就在她失望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了她。 沈茯苓愕然回头,看到的是玉槐安眸中坚定的目光,“等我。” 大概过了几个时辰,玉槐安回来了,随后便是急匆匆赶来的宫中内侍。 为首的是梨白,他手上拿着明黄的卷轴。 沈茯苓还未来得及问玉槐安,便被他带着一齐跪了下去。 听完梨白宣读圣旨,她才知道这是她和玉槐安的赐婚圣旨。 玉槐安道:“微臣叩谢陛下!” 他双手举着圣旨拜了下去,沈茯苓也将双手放于额头俯身。 她想,这是她和玉槐安的第一拜了。 两人维持这个动作好一阵,直到梨白忍不住说:“王爷,沈姑娘,起身吧!” 玉槐安将那道圣旨交给了沈茯苓,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静默不语。 这日过后,沈茯苓就再没见过玉槐安,甚至在他出征那天,她也没有去送。 沈浮光特地出来陪着她。 沈茯苓好几次看到沈浮光满脸欢喜的模样,都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正确的。可她呢?她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果说沈浮光来到这里是为了晏喻之,那她是为了玉槐安才来的吗? 耳边不是传来大军出发的号角声,一声一声地震在她心上,心底仿佛有一个恶魔破壳而出,正在不断吞噬她,令她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自从得知玉槐安要去北疆,她就时常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玉槐安离开后愈发强烈。 沈茯苓一直在等玉槐安,等到过年,等到沈浮光成亲。 某天,玉槐安身边的心腹突如其来地给了她一封信,明明从来都没联系过她的。 那封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刺激得她大脑疼。 等她看完信,心腹才说:“王爷说了,他的后事全权交由您来处理。” “我不要……”沈茯苓将信揉成一团,砸在对方身上,咆哮道:“你走!你走!!” 心腹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又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王爷生前写的,说是如果他不幸殒命,便让我把这个给您。” 说罢,他才离开沈茯苓眼前。 …… 玉槐安夜晚路过士兵营帐时,听见里面的人说:“听说王爷要娶王妃了。” “对啊,那名女子姓沈。” “可是王爷独身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娶妻,会是真心的吗?” 玉槐安脚步一顿,他是真心的吗? 沈浮光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回答的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或许他对沈茯苓是有一些不同于别人的感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喜欢。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他应该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探寻这份感情。 他不想耽误沈茯苓,可是在看到她失望那一刻,心中却又不舍。他终究是去求了那道赐婚圣旨,如果他能回得去,他就娶她,如若回不去,那么整个陵阳王府便会是她后半生的保障。 可他又凭什么认为沈茯苓会一辈子留在陵阳王府呢? 玉槐安回到营帐,提笔写下此生给沈茯苓的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信。 ——别等了,我不值得。 只有七个字。 沈茯苓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夺眶而出。 她走到窗边,任由窗外的风席卷她的身体,耳边好似环绕着连绵不绝的厮杀和欢呼声。 战场上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胜利,身处前方一身染血的陵阳王,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仅仅是一瞬间,人群中骤然射出一只弩箭,直直地从玉槐安的后背贯穿到前胸。 将士们骤然炸了,迅速将那叛徒拿住,副将疯狂地唤着大夫。 血泊中的玉槐安牵动着嘴角,释然地笑了。 ……如他所料。 只是他死了,沈茯苓肯定会伤心,希望她能走出来,不要再困囿于此了。 就在这天,他们赢得了胜利,同时也失了主帅。 …… 沈茯苓跟随玉槐安的心腹来到北疆,由于气候冰冷,玉槐安的尸体并没有怎么腐烂。 心腹拉开白布,她就看了一眼便疯狂地收回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陛下知道我可以处理玉槐安的后事吗?” “知道。” “烧了吧。” “什么?!”立马有人坐不住了,想要冲到沈茯苓面前质问她,“王爷的身躯怎可……” 副将呵斥道:“退下!” “既然王爷说了让沈姑娘处理,我们就听她的。” 沈茯苓站在城墙上,瞳孔中倒映出下方熊熊燃烧的火光。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玉槐安了,比她来到这个世界时还要早。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玉槐安这一生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是她给的。 她在构造这个世界的时候,脑海中便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人。那是一位王爷,也是一位将军,可是他死了,死在自己人手上,死前还念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难道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早知如此,她当初在陵阳王府门口时,就该直接走掉的,这结局她承受不起,太痛了。 …… …… 春意盎然的江南,柳枝低垂,倒映在湖中。鸟儿不停地筑巢,以便能够及时产蛋。 河中的鱼儿悠闲惬意地在船底打转。 船夫靠在船篷里小憩,岸上响起一道明亮的女声,“船家!” 船夫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是一位姑娘在唤他,手中还抱着个罐子。 “姑娘要过岸吗?” “是的。” 女子坐在船上,一只静静地望着河面。 船夫道:“姑娘孤身一人是要去哪儿?” 女子笑道:“趁着春日,游历一下江山,以前没看过。” “游历好啊,确实该好好看看。” 过河途中,一尾鲤鱼跃出水面,激出的水溅在了女子衣摆上,“这些鱼儿倒是活泼。” “那可不,成天比谁都高兴。” 船只靠近岸边后,女子付完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船夫叫住她,“姑娘,有时间还是要回家的,肯定有人在等着你。” 女子道:“我知道了。” 船夫叹息一声,一头钻回船篷里睡觉了。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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