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嘴,转而道:“好疼。” 叶梨想起药是能祛痛的,赶紧起身,唤人送药来。 喝了药,两位大夫又检查了一番,李茂已经又渐渐昏睡。 大夫说,那个药里有催眠的。叶梨方松了口气。 李茂又睡了一小会,醒来却道,他要起身准备上朝。 叶梨皱眉问:“这样还要上朝吗?” 李茂解释:“正是这样,才要上朝,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耽搁太久。。” 叶梨有些怏怏不乐,他就又道:“别担心,这一次,倒是好机会。我想办法将碍事的钉子挖一挖,宫里也再弄干净些,省的老担心你在宫里不安全,不敢让你随意走动。” 李茂终究是去上朝了,叶梨等他走了,捂着眼睛哭。哭完之后,又匆匆忙忙洗漱更衣,终于赶在李茂回来时,仍是好好的,只是眼圈发了红。 要撑着面色自然上朝议事,并不容易,李茂一回来,就先睡了一觉。 醒来时,发现叶梨乖顺躺他怀里,仰头望着他发呆。 李茂笑:“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知道我无赖,说不准会趁机做你不愿意的事。” 叶梨愣了一下,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她有些想不到这时候,李茂能趁机向她索取什么。她其实一无所有的,做这个皇后,无非仗着李茂喜欢他。
第66章 李茂望着她, 惨白的脸忽而有些泛红,嗫喏道:“我们,还没做真的夫妻呢。” 叶梨万万想不到他这时候会想到这个, 愣了下, 坐起来, 结结巴巴道:“你现, 现在这样……” 李茂看着叶梨低头红脸,状甚为难,就又道:“你若……肯与我做夫妻,我必然能忘了疼。” 叶梨抬头时, 他忙敛去脸上笑意, 一副皱眉蹙脸, 疼痛难忍的样子。 叶梨瞧着, 又低下头,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又想着李茂行动不便, 手指攥起来又张开,纠结是否该自己解了衣服, 又是否也该为他解……可是这也太羞臊了。 李茂却哈哈大笑,只是他一大笑,伤口处又抽痛,因而笑两下又得咬牙。 他用好的那只胳膊, 抓住叶梨的手, 贴到自己脸上,道:“我只是想着,现在这个样子, 再胡说八道, 你应当不会打我骂我。” 叶梨方知他只是逗她, 却仍低着头不敢看他,嘴里喃喃,“我哪里……我很久,没有打过你骂过你的。” 手贴在李茂脸上,才发觉他只怕仍不舒服,脸上忽而热忽而冰凉。 叶梨抬头,将手去抚他因着疼痛紧蹙的额头,摸到他额上隐隐仍有些冷汗渗出。 凤眸灼灼,盯着她,道:“我希望你仍是会打我骂我的那个叶梨。你若是生我的气,无需去忍耐,想要如何就如何。” 叶梨想说她没有生气,可是她确实是生气,且是无法消解的。于是敷衍道:“你又胡说。” 李茂将额头的手抓住,郑重道:“你忘了我上次说的话,我上次才是胡说。” 叶梨才想,他说的是哪次。李茂捏了捏她的手,继续道,“我如何待你,是我的事。你如何待我,是你的事。这并没法交换,所以,忘掉我那日所说,做你自己就可以。” 叶梨不想哭,可以眼泪滴答答又往下落。 李茂想伸手给她擦拭,但是因着一边胳膊没法支撑,起身不便,就有些够不着。他试着用胳膊肘起身,伤处立时痛得他倒吸一口气,头上汗又冒了出来。 叶梨忙又扶他躺好,重新躺到他身侧,紧紧贴着他,道:“你莫乱动。” 在他肩上蹭了下眼泪,又道:“我,若是能止疼,我……愿意陪你,做夫妻。” 李茂又哈哈笑,笑两声又痛到咬牙,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陪在这里,我就觉得不疼了。” 话虽这么说,头些日子,只看他的表情,叶梨就知他有多痛。特别是前几次换药时,为免伤处有隐患,都要打开包裹,重新细细刮去药粉和脓液,看着就比第一次还要更痛些。 但即便是这样,稍有缓解,李茂仍要忙于朝务,加上调查这次的刺杀。其实没有抓到人,并无证据,但是却又“抓到了”人和证据,有人便遭了殃。 因着李茂的伤,这些和心腹们商议的事,又挪回了庆阳宫。叶梨因着随侍在他身边,倒是听了很多。 两人闲聊时,她忧心地问:“既然怀疑背后是太后,却对她无可奈何吗?那为何又能让那些人遭殃?” 李茂道:“因着其实没证据,若是直接伪造给太后,她必不能忍下。但是那些人,都是太后和辅国将军手下的爪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若是保,倒是自我暴露。不保,可用的人便愈少。” 叶梨问这些,不过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忘了疼痛。但是听了多了,心里就愈发觉得内疚。李茂登基后遇到的麻烦颇多,她并没帮到他任何不说,还令他心有烦忧。 她在这里陪着,他们议事时,她就去书房随意翻阅书籍打发时间,有日,正好看到一本关于大葪始皇帝的,其中提到他的后宫妃嫔们。正宫皇后乃是与始皇帝一起创下江山改朝换代的女将军,另有六妃,也皆是个个很有能耐。其中一个,才华卓绝,被赞誉为始皇帝的内相;另有一个,乃是别国公主,因了这门姻缘,免了大葪初初建朝,就又被大国铁蹄踩踏…… 她看过之后,就有些心情郁郁。待见了李茂,虽刻意掩饰,仍是被他问:“怎么了?” 叶梨并不想说,就胡乱找了话题与李茂闲话,过了很久,却仍压在心里,终究忍不住道:“你不该伸手为我挡箭,你是大葪国君,我却是个毫无用处的人。” 李茂本来仰躺着,闻言撑着身子转身,虽将受了伤的手搭在身上托着,仍是扯动了,疼得龇牙咧嘴。 他侧身过来,面对面与叶梨躺着,叶梨却微微低着头。他好着的手又压在下面,只得道:“你抬头看着我。” 叶梨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抬头与他相对。 凤眸郑重而严肃,道:“叶梨,我不管你对别人有何意义。但是你对于我,绝对不是毫无用处的人。” 他把伤了的胳膊轻挪,借着另一只手的相托,终于抓住叶梨的手。 “阿梨,你又聪明又勇敢。” 叶梨眨了下眼,眼里全是不信。 “你忘了你怎么哄骗老歪说出真相的,难道不是又聪明又勇敢!” 叶梨仍咬着唇——那只不过是因为她是重生而来,早就知晓。 “小骗子还骗过我呢……你若是毫无用处,我被你骗过,岂不是更蠢!” 叶梨想起那日逃走,脸上泛红,却又忽然觉得好笑,微微弯了唇——自以为天赐良机,还不是被他抓回来了么? “当日山洪时,你爬上山,难道不是勇敢?”李茂说着,却用鼻子嗤了一声,凤眸微微瞪圆了一下,似是要吓唬叶梨。 “可是我才不想说这件事——谁让你是为了别人。” 叶梨连眼睛都忍不住笑弯了。 “你能背出来小时候背过的经文呢!天下谁有你这样厉害?” 叶梨怕他的胳膊一直悬着又疼,将李茂的手送回他自己身上放着,轻轻抚着他的手指,希望能少些疼痛。 “你背出那个药方,救了几个人的命,而且花神医有了这个解药,以后那个毒药也没法再害人。” 两人的手指相错,李茂继续道,“阿梨,以前,我的毒虽不碍事,但是每过阵子,我就会痛得恨不能死去,这样很多年了。” “现在再也不会了……这箭伤能算什么呢?其实并没那么痛,我不过是故意装作很虚弱的样子,讨你的善心。” 分明叶梨在的时候,他反倒会表现的不疼。叶梨不在,他眉头蹙得更紧。 哪里有人会这般反着装? 叶梨只觉心里酸酸的,盯着他瞧了瞧,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怎么能让你看到。男子汉大丈夫,那般难看的时候,自然不能让心上人看到。” 叶梨回想了下,她以前确实并无天天与李茂在一起,无论是桃皈观,还是“造反”时,就算是进了京,亦不是随时见面。倒是最近,除非李茂去上朝,去御书房见外臣,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能与他每日相见,每夜同眠,是叶梨在桃皈观时最大的愿望。没想到,却是重生之后,才实现了。 若是他们能回到桃皈观就好了,并无后来的事。 若是压根就没有桃皈观就好了。一切都从新开始。 叶梨不想又沉溺于桃皈观的记忆,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来。又想到今日看过的那本书,道:“我什么都不懂,连辛姑和庚娘都比不得。” 别家小姐,从小到大,总归会学些人情世故,管家理事之技,兼之听说各种坊间传闻,多有见识。 叶梨却因生长在道观,除了道经,就是道经古籍里记载的传说故事。倒是寻常人懂的,对她而言皆很陌生。 她回了叶府,也没人教导这些俗世规矩,让她更觉自己蠢笨无知,很是自卑。若不是多经了一辈子,重生后又刻意与白絮、容嬷嬷多打探了些,只怕她如今仍是一个“痴儿”。 叶梨的眼睫微垂,面色怏怏,李茂趁着她垂眼,痴痴望了半天,见她睫毛飞起,忙收敛了眼神,道:“不过是没人告诉过你很多事情罢了。我才回京城,也什么都不懂。去见许太傅,他说我性情急躁,行事鲁莽,非君王之行。” 叶梨瞪大眼睛,笑道:“真的吗?” 李茂一脸哀怨,“他说我要磨练性子,竟让我抄写千字文!死老头!好似我是不识字的未启蒙稚童一般。” 叶梨忍不住开始笑。 “我当时真是气极了,假装不小心,将墨水甩到了他书房挂着的一副字画上。那个字画虽非他最珍爱的,却也是极其钟爱的一副。他气得要死,让我赶紧走,三日后再去找他。” 未曾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叶梨笑得捂嘴,李茂却因笑到抖了身子,伤口之处又很疼,没忍住龇牙咧嘴。 叶梨忙劝他:“你莫笑了!” 他皱着眉头,似乎极为痛苦,难得痛呼出声,先“唉哟”了一声,然后小声道:“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笑了。” 叶梨知道他这次应该是装痛,瞪了瞪他,他失望叹息的时候,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李茂想追过来,外面偏有人提醒:“主子,到时辰了。”
第67章 李茂叹口气, 又哑然失笑。 因为正在说着许厉唯的坏话,他便到了。李茂虽做了皇帝,仍是在做他的学生, 定了时辰要上课。原本在御书房的, 最近几日, 也挪到了庆阳宫。 叶梨扶着李茂起身, 给他整理衣帽。因着听了李茂方才说的,都有些紧张,怕弄的不好,便要害的李茂被许太傅“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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