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憬迷茫地站起身,眼睁睁地看着燕荷同先前一样,看了看他的手脚,检查了一下他的小臂小腿,愈发困惑,“乌乌没有摔。” 以前为了装傻子,他就经常假装跑快的时候绊倒自己,偶尔会失手磕到一片红。 他以为燕荷姐姐是担心他跑出去玩又摔了。 燕荷踌躇着什么,慢慢下定决心,她看了看四周,周围空无一人,宫人都被她打发走了。 不过一眨眼,乌憬手里被迅速塞进一个什么东西,小巧精致,他还没看,就听见燕荷语气严厉,“身上要是有哪疼,就用它自己给自己涂上,知道吗?”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乌憬只会重复她的话,“不告诉别人?” 燕荷点头,“秘密。” 乌憬一脸他知道了的神情,用力点头。 燕荷松下一口气,眼底仿佛有几分愧疚,得到了乌憬的保证,转身逃似的,匆匆离去。 乌憬这才低下头,认认真真瞧手心里被塞进来的小盒子,很朴素的一个小木盒,看上去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垫着一层油纸,上面是一坨白色的脂膏,还能闻到药香味。 这是什么? 乌憬用手沾了一点,药膏很容易就被温度划开,成了有些油的透明胶质。 应该是外用的? 他被这个药膏吸引了注意力,不知道燕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给他塞药。 还一直强调他身上哪里疼一定要抹上去。 他趴在案桌上,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个名堂,反而天都要黑了。 他也并不嫌弃它朴素,只是用帕子把手擦干净,准备将小木盒放好,他知道以前燕荷在养心殿做事,恐怕日子也不比过去的皇帝好过。 先前他抓到一条鱼,燕荷虽然答应帮他弄熟,自己却吃了半条就能看出来了。 宫里头的人只会伺候人,没几个识字的,也没存到过什么好东西,更不用说燕荷这种没跟对好主子,本身手里头就没什么积蓄的。 这个药膏对燕荷来说一定很珍贵。 他听燕荷的话,珍惜地把这个木盒藏进了袖子里,谁也没告诉。 虽然也不晓得它有什么用。 用了晚膳,乌憬洗漱完,没多久就准备睡觉,等寝殿的宫人全都走了,他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榻,准备把这个木盒藏进床底下。 弯身一看,两个盘子上除了堆着几颗碎石头,还有一个连在一起的九个铁环。 乌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藏得这东西,片刻,才想起这玩意儿是什么,霎时把木盒塞进去后,立刻爬起来,慌里慌张地开始翻自己的整张床。 他都忘记了,还有个杆子藏在床上。 但是帮他收拾床榻的宫人就算找到了,应当也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吧?九连环虽然在现代被破解出了很多种跟魔方一样有规律的解法,但在现下,不是谁都能玩得到,会玩的。 最大可能,宫人只会帮他把那个玩意儿跟宁轻鸿给他送的小玩具一起收起来。 乌憬现下有空了,也不用提心吊胆会有人进来,把床榻都快翻了个底朝天。 没找到他的布老虎、拨浪鼓、小泥人……倒是翻出了一个用木头雕制的小鸭子? 圆鼓鼓胖乎乎的,上了漆油,木头也做得很是光滑。 乌憬方才一头乱翻,把宫人堆好的玩物都弄得七零八落,这里找了个木雕,那里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瓷釉做的小羊,还有个类似于不倒翁的东西。 又名黄胖,也是小孩子们最爱玩的。 只是乌憬不知晓。 甚至还换了个新的布老虎,不同的样式,却更加柔软。 九千岁言而有信,当真寻了新的玩具,早就送进了宫,让宫人堆在乌憬的榻间。 旧的玩具都被收走了。 外头熄了灯,乌憬借着月光看一圈,也没看见宫人收到了殿里哪里,只能安慰自己应该都被毁尸灭迹了。 他这个正主想玩都找不到,其他人怎么可能还会看见? 乌憬又把床榻铺好,抱着新的布老虎蜷缩进被窝里睡下,他才掀了床,精力十足,怎么翻身也睡不着,闭上眼就满脑子胡思乱想。 布老虎就被他用手抱在颈间。 鼻尖似乎还能闻见指尖的药香,乌憬思绪乱飞,又想到燕荷那副检查他身体有没有伤痕的样式。 隐隐约约想到什么, 又隔着层雾怎么也瞧不清。 为什么要烧衣服? 什么见不得光? 做什么突然给他塞药? 是怕宁轻鸿欺负他,打他了吗? 那乌憬早就喊疼了,怎么可能还憋着不出声,打个人哪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乌憬胡思乱想,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又吞吞口水,慢吞吞地躺回去,把脸埋进新的布老虎里。 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他想错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 *傻子可是犯法的。 乌憬在心里自动消音,想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燕荷:遭了,是助攻(
第24章 事发 睡得可好 应该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有想法吧?虽然他不傻,但这事又只有乌憬自己知道。 他光是自己代入燕荷的视角脑补一下,就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进被褥中。 不是羞耻,而是感觉自己要做橘子的心虚愧疚,格外的荒谬。 光是想一想都是罪过。 而且……乌憬在被褥里翻了个身,那谁不是太监吗?就算九千岁的名头再大,也改变不了对方是个宦官的事实。 怎么可能……有能力做那种事。 乌憬想起他之前看过的宫斗剧里,那些太监都手段尽出,很喜欢折磨人。 他又想起白日里同他温声细语说话的宁轻鸿,对方其实没有对他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给他吃给他喝给他好玩的。 也跟杀人犯火的传闻一点都不一样,至少并不是无缘由地发罪人。 乌憬怕他,只是怕自己无意间做错事。 宁轻鸿瞧他的眼神也根本不像在看人的眼神,他跟对方在御花园捡到的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 似乎兴致好时,对谁都会很有耐心。 乌憬敢肯定,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们两个人之间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否则他也不会毫无排斥地去抱人家。 兴许是在脑海中造谣着别人跟自己的坏事,乌憬面上有些发烫,他觉着有些闷热,又从被褥里探出脑袋,呼了一口夜里的凉气。 抱着布老虎在床榻上打了几个滚,很快就沉沉睡去。 此时不过戌时。 乌憬已经养成了八九点就入睡的习惯。 · 宁府,后门。 拂尘将邀过来的影子戏班子送了出去,因为千岁爷今日听得高兴,还给为首年过花甲的手艺人多塞了几片金叶子。 本该是夜深人静之时,府上却五步一宫灯,宛如天明,因为宁轻鸿还未歇下,整个宁府就还在运做着。 他府上景致瞧着文雅,细看却处处奢靡,比皇宫还要金贵。 拂尘回去时,瞧见主子正站在湖边凉亭内,往池子里洒着鱼饵,炉上还温着清酒。 他上前,说着府上门房方才通传进的消息,“爷,今日有许多进京赶考的士人拿着帖子登门拜访,门房按吩咐,将这些人都赶走了。” 那些帖子是内卫府以千岁爷的名义呈到内阁大臣们手上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在朝堂上都站在宁轻鸿这边。 宁轻鸿道,“记下姓名,等过了殿试,再将留下来的人呈上来。” 拂尘应“是”。 这份帖子就像此时宁轻鸿抛的鱼饵,咬了钩,才有望上岸,谁有本事拿到这个敲门砖,日后在朝堂上才能被他看入眼。 拂尘瞧主子无所事事地抛着鱼饵,费尽心思道,“中元刚过不久,奴才听闻夜市可算又兴盛起来了,爷可要去走走?”他道,“护城河上的画舫又重新游起来了,也算热闹。” 病时跟病好的千岁爷就像两个极端,前者做什么都不起兴致,后者却像有永远都发泄不完的精力。 宁府子时才熄灯,过夜半,天不亮又重新点灯,已然成了习惯。 偏偏这病发作时也没个征兆,规律都不可寻,拂尘每日都提心吊胆地伺候着,最怕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 宁轻鸿,“是么?”他将鱼饵全部洒入池中,“那便去瞧瞧。” 拂尘便向后做了个手势。 府上的下人几乎都是从内卫府里培养出来的太监,个个谨言慎行,立即就有下人去备轿子。 宁轻鸿,“再让探子跟上。” 他还未处理今日的密报。 很快,宁轻鸿就上了去往护城河的轿子。 四个穿着短打,打扮成普通小厮的太监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拂尘走在左侧,探子跟在右侧,压低声音静静复述着今日内卫府在京中监察到的事。 宫内宫外,事无巨细。 轿子的帘子静静随着夜风晃动,始终未曾被人掀开,宁轻鸿阖着眸听着,从头至尾都没出过声,只有他手中摩挲着手把件的细微声动。 他戴了玉扳指,手中是两个象牙雕制而成的文玩核桃,摩挲间,象牙跟玉磕碰上,响声也愈发明显。 一下又一下,让人无端提起一颗心。 等落了轿子,暗卫才止住声,他们一行人极为低调,静静上了画舫,却是被画舫主人亲自奉承着迎上去的。 宁轻鸿所在的雅间包括隔壁两厢都被清了人,靠窗下是灯火连成一片的甲板,因为离得远,鼓点声并不明显。 案桌上摆着画舫新出的样式点心,并不会醉人的清酒,香炉白雾如云飘起,还有一杆填好了烟丝,如玉般的长烟斗。 墨绿色的管身细长,一头是嵌了墨银的精巧小斗,纹着花鸟鱼虫,一头是缠丝白玛瑙作的噙口。 身后探子进了门,就在说着未说完的话, 宁轻鸿正将那两颗象牙核桃放在桌上。 开口便是宫中养心殿的事,“千岁爷走后,陛下就未曾出过殿门,戌时便熄了灯。”他顿了顿,“只不过今日倒未曾问起主子的去向。” 宁轻鸿准备携起那杆烟管的手一顿,他长身玉立,淡淡笑着,“睡得可好?” 探子,“守门的宫人说歇了灯后殿内还有响动,两刻钟后没了声响。” 拂尘急忙附和道,“陛下怕是念着爷才难歇下,今日说不定是忘了问了。” 宁轻鸿瞧着在夜色掩映下的河面,视线中看不出他对这景色的兴致,只突然提起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话题,“这烟杆瞧着不错,问问画舫主人是在哪家打制的。” 拂尘正准备应是,“做一个同样式的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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