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聊什么?”顾思绪是真的好奇,自家弟弟从来不是什么热衷交际的人。 谢如溪也一样。 “晚会。” 顾思绪:? “哈?春节联欢晚会?” “嗯。” 顾思绪问,“介意我看看吗?” 顾勉把手机屏幕转了个面。 “哦哦,春节晚会二次创造啊。”顾思绪了然,忍不住问,“你爱看这个?”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还行。” 顾思绪感慨,“阿勉,感觉我错过了你的成长,居然不知道你的爱好,唉……” 他既是感春伤秋,又是倍感欣慰,反正很复杂。 顾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哥,多吃点菜。” 言外之意就是,别说醉话。 顾思绪大笑,“真是够了,煽情不过一刻,吃饭吃饭。” - 十点半。 顾勉和顾思绪坐到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上的春节晚会。 刚好播到某个戏剧节目,咿咿呀呀个不停。 顾思绪忙着和芽芽聊天,一心三用,看电视、聊天,还和顾勉说话。 嗡嗡嗡——旁边的人忽然站起。 “你去哪?”顾思绪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顾勉手臂搭着外套,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顾勉想了想,回答,“加餐。” 顾思绪:? 什么东西? 没等他细细探究,人干脆利落地离开。 不対劲,真的不対劲! 顾思绪面色严肃,沉思良久,拿起手机,给徐雯雅发消息—— 【芽芽!!!大事不好,阿勉是不是谈恋爱了???】 - “你居然真来了……”谢如溪心情复杂,看着旁边的顾勉,迟疑地问,“你还行吗?如果太辣的话,可以不吃……” 顾勉咬了一口沾满辣椒粉的牛肉串,面无表情地咀嚼,“还行,不算太——” “咳咳咳、咳咳……”他呛了几口,眉头蹙起。 谢如溪连忙把糖水递过去,“别着急,慢慢来。” 顾勉眼眶红,额角冒汗,辣意在味蕾乱蹿,面色还算平静。 “你也吃,如溪哥。”他侧过头,认真地说,“这家是你小时候常吃的那家,没错吧?” “没错。” “味道确实好,和如溪哥说的一样。”顾勉点头,吃一口羊肉串,又灌了一大口糖水。 他全凭本能说“好”话,什么技巧抛之脑后。 ——没办法,太辣了。 “哦哦,好。”谢如溪夹了海带,铺满红彤彤的辣椒,随便一口,舌头火辣辣的,鼻子呛得发痒。 他时不时用余光瞄顾勉,有点恍惚。 怎么就大年三十出来吃烧烤了?还是半夜。 好像是他说—— 【好奇怪,是今天吃得太清淡了吗?我居然有点想吃辣,如果是烧烤就更好了……】 【说到这个,我刚刚看朋友圈,小学门口的烧烤店老板居然在加班,赚钱不容易啊。】 顾勉当时消息回得很快,也很简略。 【好巧,我也是。】 谢如溪出神,这句话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出在顾勉身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怪在…… 哦,他知道了。 谢如溪古怪地想,顾勉吃辣吗?好像不吃。 那是—— 为了陪他吗?
第24章 谢如溪什么想法,顾勉不得而知,他吃了几串牛肉串和莲藕片就停手,专注碗里的绿豆糖水。 “小勉喜欢喝糖水?”谢如溪微微张开嘴巴,吸一口凉气,好缓解从胃烧到喉咙的辣意。 “一般。”顾勉诚实地回答,“今晚可能是最喜欢的时候。” “不过这家绿豆沙挺好吃的。” 谢如溪被逗笑,辣椒刺激得眼眶湿润,鼻尖也有一抹红。 “这样啊。”他心里悄悄记下这件事。 糖水是冰的,舌头是麻的,两者相撞,组成奇异的味蕾感受。 顾勉静静地看着谢如溪,对方因为辣意脸庞染上绯色,唇瓣红得滴血。在冬日的深夜里,呼吸间是寥寥的白气,模糊了面容。 “太辣的话换一盘?”他说,“我记得如溪哥比较能接受微辣。” 谢如溪笑了笑,“能接受微辣,但喜欢尝试变态辣。” “不难受?” “心甘情愿去尝试怎么会难受?”谢如溪柔柔地说道。 “哦,好的。”顾勉收回目光,没有再劝,“但还是要注意,吃得太辣刺激胃黏膜,容易发展成胃炎。” 谢如溪莞尔,“谢谢关心,我会的。” …… “有人放烟花啊。”谢如溪撑在江边的石栏上,稍微仰头,米黄色的围巾松垮地绑在脖颈,遮掩着下巴。 “我记得市区禁烟花。” “嗯,在对面,小广场那边。”顾勉微微眯起眼睛,“可能都是些小孩吧,放了就跑,觉得自己不会被巡逻车发现,哪怕发现了,也可以撒腿就跑。” 话音刚落,对面忽然传来警笛声,车辆闪着红灯,疾驰在幽幽的黑暗里。 谢如溪哭笑不得,“小勉,你嘴巴开过光。” 顾勉平静地说:“我只是阐述一种可能性,刚好撞上了。” 谢如溪踩上石栏的边缘,十指紧紧攥住扶手,手臂舒展,头往后仰。 “今晚有风啊……”他闭着眼,夜风拂过脸庞,吹起额前细碎的发丝,迎风摇曳。 “很快就是新的一年了。” 顾勉说:“嗯,还有半小时。”他点开屏幕的时钟,补充一句,“加一分钟二十六秒。” “我又老一岁了。”谢如溪开玩笑地说。 “是长大一岁。”顾勉纠正道。 谢如溪眼尾弯弯,“好吧。” 河堤口砌得不高,横在两岸的桥墩是经典造型,上面刻着“江阳”两个大字。 两边霓虹灯管闪烁,绵延至江边的尽头,装饰着江景,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瑰丽。 江面波光粼粼,岸口黝黑,停着几艘破旧的船,不知道主人是谁。 跨年的时间点,河堤并不寂静,甚至有点喧哗,远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手里还拿着“滋滋”作响的仙女棒。 但顾勉和谢如溪这处较为偏僻,没什么人过来打扰。 谢如溪撑着脑袋,歪头看向远方,看似欣赏夜景,实则偷瞥顾勉的侧脸。 他感慨,真好看啊。 像女娲精雕细琢的杰作,又像丘比特故意选中的靶心,无一不契合他心意。 有时候,谢如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颜控。 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才莫名其妙地喜欢上。 ——当然不是啦。 谢如溪嘴角忍不住扬起,心里默念:喜欢嘛,肯定没有理由的。不知不觉间,眼里就有这个人了,稍微想想,心都是滚烫的。 也只有他喜欢上了,才会给对方处处加分,怎么看怎么完美。 谢如溪托着脸,柔软的围巾挨着唇,触感鲜明,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小小的空间里。 他眸子柔得出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颊绯红。 这里有闪烁的夜空、有簌簌的风声、有粼粼的江水…… 还有心上的人。 他唇瓣翕动,无声地说:是心上人啊。 顾勉对身旁的灼灼凝视,并非一无所觉。 他漫不经心地想,谢如溪好像很喜欢盯着他看。 ——为什么? 他以前不太在意这件事,但今天莫名好奇。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他侧过头,眼眸深邃,嗓音低沉而磁性,“以前也是,每次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你都说不是……” 他面色平静,语气不疾不徐,“所以盯着我看的理由是?” 谢如溪一怔,换作以前,他肯定脸热得说不出话,要胡乱打岔。 但今晚的夜风像一杯酒,吹得他醉醺醺的。 无边的黑夜里,他情绪翻涌,情不自禁说:“小勉,你长得好看。” 顾勉撩起眼皮,指尖缓慢摩挲虎口,“因为觉得我好看,所以盯着我看?” 谢如溪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错开目光,干脆自暴自弃了。 “对。”他抿唇,“抱歉,总盯着你看不好,我以后……” “没事,继续盯吧。”顾勉淡淡打断,“你喜欢我这种长相?” “嗯……对。”谢如溪咬了咬舌尖,嘶,他怎么就承认了? 顾勉对自己的长相其实没什么很深的认识,大概是长得不丑,也有不少人夸过,至于好看—— 他思索一下,可能见仁见智了。 毕竟也有人没夸过。 谢如溪见顾勉一直不会说话,心里有些慌张,立刻转移话题,“小勉,我、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顾勉一顿,“新年礼物?” 他有点意外,礼貌地道谢,“谢谢如溪哥。” “那什么,我没带过来,还在家家……”谢如溪说得磕磕绊绊,“我家离着挺近的,待会儿拿给你吧。” 他手脚愈发不自在,悄悄下了石栏边缘,不敢抬头。 “好。”他听到顾勉说,“带路吧,如溪哥。” - 谢如溪和外婆住在江阳的老城区,建筑泛黄陈旧,且楼式低矮,整栋楼最高也才五层,一层两户这样。 老楼的楼梯短,顶也低,最下面的铁门紧闭,锈痕累累,卡在门缝处的灯泡一闪一闪。 “叶婆婆这个点睡了……”顾勉顿了顿,“所以要从这里进?” “嗯。”谢如溪点头,压低声音,“外婆不太能熬夜,以前这个点,她都回房间睡觉了。小时候她管我严,也不许我熬夜,就把我赶回房间睡觉……” 他轻手轻脚地探头到窗外,朝顾勉招了招手。 “这种日子谁这么早睡啊。”他抱怨,“我肯定要偷跑出来啦。” “但关门、开门的声音都太重了,外婆耳朵可灵了,我只能……这样,你懂吧。”他眨眨眼,笑容狡黠。 顾勉沉默,缓缓开口,“如溪哥,我记得你家在二楼,我们爬一楼的窗……” “哦,一、二楼都是我家,已经打通了。” 顾勉:“……” “快,这边。”谢如溪拍拍顾勉的肩膀,向对方展示,“这个铁栏窗可以打开。” 顾勉扫过对方手里的铁棍子,面色古怪地问:“这个不是它的钥匙吧?” “不是。” “那你……” 谢如溪含蓄一笑,“开锁听过吗?” 顾勉再次沉默。 “听过。”他心情很微妙,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和谢如溪联系起来。 “放心,学开锁的渠道很正规,我当时还去警局备案了。”谢如溪随口说,“下次有机会和你说说我怎么学来的。” 他抓着铁杆,率先踩上阳台向外延展的瓷砖,躬身挤进去,不敢大动作,很轻地往下跳,落地基本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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