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怀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处理公事,两人同处一帐,账内安静异常,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郁徵困得很,原本应当很快睡着,奈何脑子转来转去,一个想法接一个想法闪过,搅得他根本没法休息。 他闭着眼睛想东想西,不知道想了多久,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轻轻一睁眼,却见左行怀不知何时从案边走了过来,正站在床前看他。 郁徵吓了一跳,抓着被子给他让位置:“左兄怎么站着?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左行怀:“今日的公事已经处理完了。” 郁徵:“那你赶快休息。这几日你好好歇歇,千万莫太过劳累。” 左行怀应下:“知晓了。” 两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还是左行怀先开口:“殿下昨日听到消息连夜赶来,辛苦了。” 郁徵察觉到这话里的不同寻常,耳根又热了热,说道:“我们来时,天还没有黑,也不算连夜。” 左行怀:“终究是赶了路,换一个人,殿下难道会这么大老远赶过去?” 左行怀说这话时,双目专注地盯着郁徵,眼里含着笑意。 两人一对视,气氛便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郁徵知道他的意思,承认道:“换个人,如何有左兄与我的交情?” 左行怀喉头动了动:“说来,经此一事,我方知人生苦短,想做之事,当做则做,方能不留遗憾。” 郁徵知他话里有话,一时思绪又飞往了别处,想起刚与左行怀结交的时候。 那时候,他可想不到,两人的关系有一日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左行怀蹲下来,平视郁徵道:“殿下,我还是心悦于你,无论你是何身份,在何处境,我都心悦于你。” 郁徵手指动了动,定定地看着他。 左行怀:“殿下对我当真一丝感觉也无么?” 自然不是,要是没感觉,他就不会听到左行怀受伤的消息后,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 郁徵抿了抿嘴唇:“我们若在一起,会带来很多变数与麻烦。” 左行怀一只手搭在床上,认真道:“人生本就充满着变数与麻烦,在一起也不会加倍,殿下若信我,交与我便好。” 郁徵道:“两个人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顶?” 左行怀立刻追问:“殿下答应了?!” 郁徵看他:“左兄若不嫌弃,我们试试。” 左行怀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期盼已久?怎么会嫌弃?”
第93章 上折 郁徵回到郡王府中时, 气息非常不对劲,脸上的神情也不大对劲。 他带人去夏南军的营帐中本就令人担心,现在又是这个表现, 底下人都疑心发生了什么。 伯楹找纪衡约打听:“殿下在左将军那里,可发生了什么事?” 纪衡约想了片刻, 摇了摇头。 伯楹端详着他的脸色,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真没有?可是殿下下了封口令, 不许你说?” 纪衡约再次摇头, 表示真的没有。 伯楹嘟囔:“那便奇怪了。” 伯楹在纪衡约这里实在问不出什么, 转头亲自在郁徵这里旁敲侧击。 郁徵见他一副操心的老母亲模样,犹豫片刻,含糊着说了实话:“也没什么。先前左兄不是说过联姻之事么?我答应了。” “什么?!”伯楹瞪大了眼睛, 一时竟顾不上身份之差,“殿下您就这么答应了?!!” 郁徵竭力装得若无其事,耳根却还是红了:“你们先前不是还催我成家么?” 伯楹:“可,可左将军终究是男子……” 郁徵:“我喜欢的便是男子。左右有阿苞在, 我与男子成亲又有什么打紧?好了, 先别在意这些,府里这两日可有什么事?” 伯楹:“殿下才出去一日, 能有什么事?与左将军联姻事关重大, 殿下当真考虑好了么?” 话题转移失败, 郁徵只好重新将话题拉回来,严肃地对待此事:“自然, 我考虑了许久, 最终决定选左兄。” 伯楹虽是郡王府的总管, 但他从京都一直跟着郁徵,从无到有拉起了郡王府这套班子, 两人的感情早已从主仆转向兄弟。 郁徵并不糊弄他:“我先前顾虑良多,与左兄的感情又没倒那份上,故拒绝了他联姻的提议。现下想来,人生苦短,错过了一人,未必能再碰上另一个。” 郁徵眼睛里泛着温暖的神采,脸上不知不觉也带上了笑意:“再者,左兄如何对我,你们也看在眼里。他无论才学还是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很难不令人心动。这话有点令人难以启齿,不过我确实心悦与他。” 这些话郁徵并没有同左行怀说过,面对伯楹的时候,他却没有掩饰。 伯楹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微叹了口气说道:“左将军确实是好人,属下只怕京都那边会平生事端。” 郁徵:“这点倒不必担心,就如我们先前分析的那样,我与左兄没有亲生的孩子,京都那边高兴还来不及。” 伯楹见郁徵这样,也不多劝。 郁徵反而对伯楹说道:“此事我不好多说,衡约他们那边,劳烦你帮我透露一下。也不必多说,稍微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就行。” 伯楹:“知晓了,我会与他们说。” 郁徵拍了拍伯楹的肩膀:“幸好有你在,不然我此时恐怕要麻烦许多。” 伯楹:“为殿下分忧乃是属下分内之事。” 郁徵不知道伯楹怎么朝其他人透露这个消息。 他和伯楹谈过后,其他人很快便知道了,不过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可能众人早有预料。 毕竟左行怀来郡王府来得太频繁了,对郡王府也亲近过头,且早有提议联姻的前情,两人真在一起,也顺理成章。 傍晚,郁徵刚处理完政事,回到饭厅正要用晚食,侍从来报,说胡心姝求见。 郁徵让人传。 胡心姝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个小木箱,脸上带着笑意。 郁徵抬头:“今儿怎么那么高兴,有喜事?” 胡心姝一笑:“分明是殿下有喜事才对。” 郁徵听他意有所指,禁不住耳根微红,说道:“你用饭了不曾?与我一道吃些?” 胡心姝:“多谢殿下。先前我们还担心殿下的身体,殿下若与左将军在一起,便不必太过担心了。” 郁徵没想到他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无奈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胡心姝:“两边联姻是大事,怎可不记?殿下的身体终究得依靠阴阳调和,熊大夫他们开的那些补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郁徵:“阴阳调和哪是这个说法?” 胡心姝笑:“殿□□质特殊,与左将军天生一对,亦是一种阴阳调和。” 郁徵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来找我何事?” 胡心姝亮出手中的小箱子:“殿下有喜,给殿下带了些狐族的东西。” 郁徵随着他的动作,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手提着的箱子上,而后想到了狐族最负盛名的技能,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多谢你了。” 胡心姝:“殿下不必客气。” 郁徵完全不想和他讨论这事,赶紧略过:“这两日不见你的文书,你那边最近如何,可有收到什么新消息?” 胡心姝摇头:“缪钟海那边龟缩了起来后,一切都欣欣向荣,并无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 郁徵:“好事一桩。” 两人一边用晚饭,一边聊天。 邑涞郡最近没什么新的情报值得注意,郁徵却积累了不少玄门的东西想问,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问个明白。 胡心姝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郁徵和左行怀挑明后,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变化便是信多了起来。 郡王府与夏南军军营离得这样近,十分方便信差往来。 郁徵用完晚饭后便读到了左行怀的第一封信。 左行怀的信如他的人一般,写得简短,却并不温和委婉,反而有种乘胜追击的锐气。他在信里问候过郁徵后,表达了思念,诉说分明分别不久却溢出来无处安放的情意。 信写得如此直白热烈,一点都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郁徵耳根发热地给他回信,认真而严肃地应对他心中提起的那些澎湃感情。 写信总比当面聊让人自在一些,郁徵虽不熟练,但并未逃避。 长长的一封信写完,郁徵遣人去送信。 送信的人当晚没回来,被留在军营,第二日一早回来的时候,带了新的信回来。 郁徵接到那封并不算短的信时,颇有种学生时代传纸条的感觉。 许多年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一时挺让人怀念。 郁徵用完早饭,处理完公务,带着好玩的心情再次回信。 两人一来一往,好几日过去。 左行怀终于处理完军中的事,身体也养好了些,亲自过来郡王府看郁徵。 以往他也常过来,以朋友的身份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份变了一变,还是郁徵亲自让伯楹给底下人敲边鼓的身份,再来时,郡王府从上到下,看他都带上了不大一样的感觉。 至于他心里是什么感觉,郡王府的人倒不大看得出来。 这位镇边大将军的心思向来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外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想法,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郡王府的人对上他,个个都多敬了三分便是。 传话的人一重接一重,左行怀来了的消息在郡王府上空飘荡着,带着一种轻快的气息。 好像传话的人也在打趣一般?。 又好像只是沾了他们的喜气,所以声音格外轻快。 郁徵看着窗外想着??,脑子里多少有些回避的想法。 他和左行怀天天通信,?大大小小,也称得上无话不说了。 然而一到见面,他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 左行怀从外面进来,步子迈得很大,身材又极好,一时之间,到像是从梦里走出来一样的人物。 郁徵看他,脸上情不自禁带上了些笑意。 两人对上视线,郁徵忍不住抿了抿唇。 左行怀眼睛里带着笑,先打招呼:“阿徵。”????????? 郁徵听到他换的这个称呼,耳根子又热了起来??,定了定神说道:“你们营里的事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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