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狐仙真有几分神奇之处。 两人进内室坐了,互相打量。 胡心姝将酒坛子放在桌上,忽然笑道:“兄台身为龙子龙孙,身上龙气浅不可见,倒是有层功德金光,也是稀奇。” 这狐仙居然能看到这个? 郁徵心中一惊,脸上却维持着镇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胡兄请坐。” 他这具身体是原主送给他,原主说过,他接过身体,也接过了责任,两魂气脉相连,就算真有奇人异士看出不对,也没有证据。 “郁兄说得也是。”胡心姝也没追问,眼睛瞟桌子一眼,笑道:“郁兄稍等,小弟去取了菜再来。” 胡心姝说着转身往墙边走去,在刚要撞到墙上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杆白玉笔,挥毫在墙上画了门框。 在他画完的那一瞬间,图画变成了一扇真实的木门。 胡心姝直接推门而去,片刻过后,胡心姝用木托盘端着五盘小菜回来。 郁徵悄悄观察,小菜的颜色正常,闻起来也有香味,不像是假的。 胡心姝将小菜放在桌上,尤不满意,又说道:“菜有了,还差些果品干碟,小弟去去再来。” 说完,他又出去了一趟,依次端回了糕点、果脯、鲜果等共八碟。 郁徵坐在原地,脸上不露声色,内心中都快惊呆了。 狐仙原来真的存在也就算了,能力居然还那么强,轻轻松松便搬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就是不知道这位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找他喝酒? 正当郁徵胡思乱想之季,胡心姝看着面前的情景,看向窗外,说道:“繁星当空,却差了点皓月助兴。” 郁徵下意识跟他一起朝空中望去。 这几日是有月亮的,只是月出的时间比较晚。 郁徵说道:“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美酒佳肴在此,如何能等?”胡心姝摇头,说着又从怀里掏出那杆白玉笔,问郁徵:“郁兄这里可有白纸么?” 郁徵看他一眼,站起来去书桌前取了之前用来做笔记的白纸,递给他。 胡心姝伸出纤长的手接过,在白纸上画了个圆。 郁徵不知道他要弄什么,只觉得这个圆不太圆,比用圆规画出来的圆差多了。 正想着,胡心姝已经画完,不太满意地看了一眼,举着纸片,往墙的方向一抖。 瞬间,那个圆被他从纸上抖下来,轻飘飘飞墙上,瞬间变成了一轮皓月,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如在野外一样清幽。 短短几个呼吸而已,他们就已经坐在月光下了! 郁徵震惊地看着墙上的月亮。 这月光和他记忆中的月光基本没区别。 胡心姝满意地扫了眼四周,笑着反客为主地伸手一请:“郁兄,坐。” 郁徵深深看了眼他格外动人的笑脸,撩起袍子,沉默坐在他对面。 胡心姝从怀里掏出酒杯来,打开酒坛,倒出两杯酒,放了一杯在郁徵面前。 酒杯放好后,胡心姝自己拿起杯子往口中倒了一杯酒,眯着眼睛咂摸片刻,咽下后道:“好酒!” 郁徵也不知道酒里有没有毒,或者是不是什么变的。 他犹豫了一下,料这狐狸也不敢上门来暗害一方郡王,轻轻一闻,也呷了口。 酒一进入口腔,一股冰凉刺激的感觉蔓延开来。 郁徵感觉这酒不像是酒,而像深秋的露水——清、冷、甘冽。 酒倒入口中之后,像是直接溜进人的五脏六腑,冰得人一激灵,接着才升起暖意,暖意抵达后脑,便让人感觉熏熏然。 郁徵顿了片刻,也道:“好酒!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 胡心姝:“今夜白,‘露从今夜白’的今夜白。” 郁徵念了一遍,再次说道:“好酒!” 胡心姝举着酒壶给郁徵满上:“好酒难找,知音更难寻,当浮一大白!郁兄再来!” 郁徵并不拒绝,一连喝了三杯之后,他用手遮住酒杯,表示不再喝:“郁某大病初愈,不宜过度饮酒,今天只能到此了。” 胡心姝:“三杯也太少了些,此乃仙露酒,郁兄多喝些也无妨。” 郁徵摇头:“多谢胡兄盛情,郁某体弱,实在不敢再喝,还望胡兄见谅。” 胡心姝还要再劝,抬头却见郁徵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清澈,笑了笑,将点心挪到郁徵面前:“郁兄多用些小菜点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郁徵看着桌上的菜,问:“胡兄此法用的是小搬运?” 小搬运,奇门中的一种法术,听说狐仙们经常用。 擅长此道的还有黄皮子黄仙一族。 胡心姝手一顿,笑着举杯:“郁兄见多识广。” 这就是承认了。 郁徵的目光转到墙上,又道:“胡兄这轮明月莫非也是障眼法?” 胡心姝一僵,还没来得及作答,随着郁徵话音落下,墙上一轮明月忽然变回一个圆,轻轻从墙上飘落回纸上。 郁徵微微一笑。 障眼法一旦被叫破,施术人若是功法不深,便会变回原样。 若是施术人功法精深,哪怕被叫破了,人亲自上手去摸,也摸不出个所以然。 月光没了,室内只有夜明灯的光芒,一下子变得暗了起来。 胡心姝也没了那飘飘欲仙的模样,再次举杯道:“郁兄好眼力。” 郁徵再看胡心姝:“胡兄上门,可是有什么指教?” 当美人气势不再,就像仙子落入凡尘,没了那种叫人惊心动魄的感觉。 胡心姝坐在对面,郁徵再看他时,他长相虽好,可也就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郁徵微微一笑。 胡心姝拱了拱手道:“哪里敢称指教?借助在郁兄的宝地那么久都没过来拜望主人,以酒会友罢了。” 郁徵拎起酒坛,给他倒了一杯酒:“那我倒得了一好酒友了。不知胡兄从哪里来,怎么会住在这破败的王府?” 胡心姝道:“我家人所住的地方比这里更偏僻,是在一个叫溪云山的闭塞地方,郁兄初来乍到,恐怕没有听过。” 溪云山。 郁徵在脑内飞快转了一圈,还真找到了关于这座山的传说。 他道:“胡兄过谦,溪云山盛产倪金鱼,据说鲜美无刺,很是美味,我看好几本游记都提到过。” 胡心姝似乎没料到郁徵居然知道,脸上露出几分意外:“郁兄博才,我家确实多产倪金鱼。” 郁徵:“那胡兄来这里,可是要办什么事?” 胡心姝:“非也,我在邑涞书院念书,为求学常住此地。” 郁徵不知道这位狐仙居然是一位远道而来求学的狐仙,估计还有心于仕途。 就是不知道邑涞书院是座什么样的书院,能让狐仙远道而来求学。
第4章 青粮 胡心姝来找郁徵,似乎真的只是来找他喝酒。 一壶酒喝完,胡心姝告别郁徵,挥手送走残羹冷炙,飘然而去。 第二日,郁徵刚醒来,在外面听到动静的伯楹进来伺候他穿衣。 郁徵病还没好,起床的时候尤其疲惫,见伯楹脸色也不好,有些诧异:“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莫非也未休息好?” 伯楹摇头,道:“方才去收拾书房时,我见书房内有糕点酒水,不知是否晚上闹了狐狸?殿下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原来是这事。 郁徵说道:“山下那位狐仙找我饮酒,没什么大事。” 伯楹瞪大眼睛:“狐狸还敢找上门来?属下这便去催促镇邪司。岂有此理,好好一个郡王府,居然有狐患!” 郁徵:“不妨事。那位狐仙没有恶意,你当不知便是。” 伯楹还要再说什么,郁徵制止他:“再说,镇邪司素来不拿我们当回事,我们又不能真告到宗室局去,再说吧。” 因狐仙来访,郁徵对这些山精狐怪的事情很感兴趣,主动让伯楹找了些书来看。 伯楹虽不赞同郁徵接触这些,郁徵要看,他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市面上找了些读物,都是些茶余饭后消遣的闲书。 郁徵也不在意。 随着时日滋长,郡王府的种菜大业越来越成功,好些蔬菜都吃不完,尤其一些瓜果。 郁徵看过之后,令底下将一部分老菜老果送去喂马,剩下的趁着天气好,或晒干或腌制。 卖菜倒不可能卖,郁徵虽心动,可伯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堂堂一郡王府,卖菜为生,传出去叫人笑话。 他们的菜种得好,打猎方面也成果斐然。 郡王府的侍卫虽然只有三十七位,可都是以一当百的健勇儿郎,加上弓强马壮,每日进山都能带回不少猎物。 各种野鸟自然不必说,每日都有,野鹿、野猪、野牛等大型动物隔三差五也能打到,偶尔还能打到老虎与豹子。 这些猎物郡王府消耗不完,也会送到外面去。 尽管猎物的售价不大高,郡王府的府库还是渐渐充盈了起来。 赚银子的压力缓解,郁徵的日子过得更滋润了。 他在府中看书,养病,种菜,偶尔还逗逗侄儿,悠闲又自在。 狐仙胡心姝还住在府中,不过都住在底下破败的院子。 这位狐仙在书院念书,见识很是不俗,郁徵挺爱与他聊天。 这日晚间饮酒时,郁徵顺嘴提起自己种的南瓜,还说等成熟了送胡心姝尝尝。 胡心姝笑:“郁兄的爱好竟是种菜?说来,我们书院中,草木院的先生们近来弄到一种青粮,现在正紧张地试种着。” 郁徵:“青粮?” 郁徵知道胡心姝所在的邑涞书院。 根据民间消息,那个书院貌似是教奇门术法的书院,书院也不在城里,在隔壁山里。 现在仍有乡民隔三差五便跑去山里寻找那座书院拜师,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无功而返。 传说至今仍是传说。 郁徵好奇:“青粮是哪种粮?先前没听说过?” 胡心姝:“这青粮并非人世间谷麦中的任一种,乃是书院中先生从山魈处所得,至于到底是何模样,我也不太知晓。郁兄若是感兴趣,我明日去打听打听。” 郁徵听他这么说,越发好奇:“那便有劳胡兄了。” 胡心姝笑:“好说好说,郁兄等着便是。” 胡心姝离开后,郁徵专门找书查探了一番,想找到那青粮的原型。 奈何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问伯楹几个,他们也没听说过青粮。 这日早上,郁徵起来洗漱的时候,又说起青粮,让伯楹找人去外面打听一番。 伯楹道:“属下只听说过五谷,稻、黍、稷、麦、菽,还从未听说过这奇怪的青粮,许是那狐仙与您说笑?再说,殿下想种粮,我们买些粮种回来便是,不必专门劳烦狐仙一道,听说欠狐仙因果可不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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