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约挥挥手:“去罢。” 众人便领命而去。 纪衡约自己也拿了种子。 伯楹站在后面,见他拿着种子,笑:“纪将军也要种么?” 纪衡约:“试试。伯总管找我何事?” “菜的事。”伯楹接过他手中的一部分菜种,示意他进去旁边的客厅说,“府中菜金不足,我想问问你,能否带领侍卫们出去打猎,据我所知,我们邑涞郡山里颇多鸟兽。” 纪衡约思忖片刻:“就是府里的弓箭还需修整一番,得花一笔银子。” 伯楹:“这个好说,你们要多少银子,我回禀殿下,殿下必不会拒绝。” 纪衡约立刻道:“用不了多少,马蹄铁、弓弦、箭矢……我们自己都能做,花个百八十两买材料便成。” “百八十两也不少。”伯楹闻言苦笑,瞧见纪衡约的神情,伯楹又改口,“成,我先去问问殿下,看殿下的意思。” 纪衡约一拱手:“那便拜托伯总管。” 伯楹也未敷衍纪衡约,知晓他想整理府中的兵器马具后,晚间与郁徵说了。 郁徵听他说时正在种菜,知晓要修整器具,略想了想:“这花费也省不下来,你给衡约支取吧,该多少就多少,别为省几个银钱弄出事来。” 伯楹点头:“都听殿下的。” 这个是没办法省的钱,郁徵略微心疼了一下,倒没太放在心上。 他所住的主院最大,前后院加起来足足有一亩多。 主院荒废已久,除某些树外,娇贵的花草都死得差不多了。 现在正好清空花盆花池,种些菜。 郁徵带着伯楹将窗根下那些空了的花盆清出来,把上面的杂草拔掉,又将里面早已板结的土倒出来。 他们把这些泥土一块块捣碎,铺在院子里狠狠晒了一番,捡出里头的虫卵、草籽、石子,再和了灰肥填进去。 新装好的泥土柔软蓬松,颜色乌黑,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土。 郁徵将菜籽种在院子里高低错落的大小陶盆中。 大陶盆种瓜,小陶盆种菜,种完,他拿着水壶浇了一遍定根水。 植物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尤其此时正值春天,气温非常合适,浇的水量也很充足。 种子种下去后,第二天就萌发出了微微泛黄的嫩芽。 刚长出来的嫩芽又嫩又胖,碰一下郁徵都担心碰坏。 他精细地照看着,哪怕看书,都搬一张椅子,坐在植物边上,不让野鸟害虫吃虫,看见野草,也及时拔掉。 此时的菜还用不着施肥,只需勤加看管,菜便能长得很好。 等再过几日,就要开始施肥了。 这年头,只能用有机肥,郁徵受不了大粪,便让伯楹去马厩提了两担马粪出来,和灰一起烧,烧好了也是不错的肥料。 这肥虽比不上现代肥料,但比一般的肥料好一些,起码不臭。 接下来一段时日,郁徵仍赏景、看书、种菜、养病。 主院里几十盆菜都是他在照料,松土、浇水、拔草、施肥……养得比花还精心。 菜也给了他良好回报,一盆盆长得又绿又嫩,尤其菘菜,长得极快,十日不到,便蹿到了两寸有余。 这日,郁徵拿着特制的竹夹子给菘菜捉虫,伯楹在旁边帮忙:“殿下做什么都比别人做得好些。” “只是照料得比较精细。” 郁徵心情非常不错,观察着整盆肥嫩的菘菜,把挤在一起的菜拔下来,简单梳苗,给这些菜继续长大的空间。 拔下来的菜,郁徵交给伯楹:“这些菘菜送去厨房,傍晚做个菘菜肉丸汤,阖府一起吃。” “是。”伯楹笑道,“殿下种出来的菜,滋味定会非同一般。” 伯楹抱着一把刚长出来的菘菜领命而去。 傍晚用饭时,饭桌上果然有菘菜汤。 那是配了肉做的汤。 白瓷碗里装着三个柔嫩的肉丸子,里面放着几根菘菜丝。 菜汤绿莹莹,好似山下的湖水,一看就带着别样的清爽。 郁徵观察了一下,用白羹匙舀了一根菘菜,送进口中一尝,瞬间一股极清爽的菜味在嘴里爆发出来,带着春天的清气。 他知道自己种的蔬菜会好吃些,没想到好吃到这个地步。 果然还是有机蔬菜好吃。 郁徵喝了两口,抬眼问:“这菜你们可尝了?” 伯楹嘿嘿笑:“待殿下用完后,属下便回院子里吃。” 郁徵摆手:“你再取一份菜来,陪我一道吃。” 伯楹听了吩咐,也不多说,笑着出去,很快端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菜进来,坐在郁徵侧面,陪郁徵一道用饭。 做大灶饭的厨子手艺一般,不过菜很新鲜,煮出来并不算难吃。 起码对前世吃惯了食堂而言的郁徵来说并不算难吃。 两人吃完,郁徵放下碗,问:“别的院子的菜也长得差不多了吧?” “是,比殿下的菜矮些,不过都长出来了。” “我们吃完饭看看去。” 郁徵他们晚饭吃得早,吃完后,天色还很亮。 一出门,山风飒飒,霞光万里,在山风与晚霞的映衬下,连坍颓的王府都显得不那么破败。 郁徵穿上一件夹衣,带着笑意和伯楹出了主院。 没想到一出院子,郁徵便见带侍卫巡视的纪衡约。 郁徵朝自己的侍卫长招手:“衡约过来,带我们在府里走走,看大伙种的菜如何了。” 纪衡约行完礼,小跑着过来:“殿下要走,我们可得走快些,府里还闹狐狸,入夜了怕狐狸会出来。” 郁徵问:“可报了镇邪司?” 镇邪司是大夏朝廷设置的管理非人类生物的机构。 这个世界中,术士们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狐仙们交游广阔,魅惑众生。 郁徵所在的郡是偏远小郡,却也有镇邪司坐镇。 这些郁徵都只是听说,他还从未见过。 传言,凡俗世人有尘根,有“术”之人与凡俗世人走得太近,容易染上浊气,术法不灵。 故有“术”之人与凡俗世人一般并无交集。 郁徵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想必对方如若聪明,也不敢惹一方藩王。 二者互相不招惹,相安无事便行。 纪衡约道:“报过两次,镇邪司的人看过后说那狐狸的气息已经很淡,追踪不到,让我们下次见到了再报一次。” 郁徵:“我们这么多人,用不着怕它,下次见了再说。” 纪衡约想跟,郁徵带着两个人慢悠悠地从主院往山下各院走。 前任藩王们修建藩王府确实用心,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各大院落已经坍颓,山上山下的石阶仍然坚实稳固。 院落与院落之间夹着大片竹林与杂树。 郁徵看着竹林,道:“不知道竹林里有没有笋?叫人进去找找,挖点笋送去厨房,正好打理一下竹林,免得竹子徒长。” 伯楹道:“若挖不倒,我明日让人买些回来。” 郁徵:“都成,挖笋的话,小心竹林里的蛇虫。” 纪衡约答道:“末将让人撒过驱蛇药粉,镇邪司的蛇药,应当不会再有蛇。” 郁徵笑:“那便小心虫罢。” 他们走过好几个院落,院落内部以及院落与院落之间都有开垦的土地,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殖质泥土,黝黑松软,看起来很是肥沃。 泥土上都种着蔬菜,蔬菜才长寸许来长,看泥土上的湿润痕迹,这些菜应该刚有人浇过水。 这些菜看着比他院子里的菜长得慢许多,郁徵转头问:“这些菜哪日种下的?” 纪衡约:“伯总管发下种子来,底下侍卫便开始种了。” 郁徵沉吟片刻,望着地里的菜,嘀咕:“怎么长得这样小?” 伯楹笑:“许是日光没那么充足,山下的菜长得就慢。” 郁徵:“也有道理。” 三人转了一圈,再回去时天已黑透。 今夜晴空万里,星辰漫天。 郁徵洗完澡后,披着衣服坐在书桌前看最近正在看的书籍。 他白天睡多了,现在精神正好,看书效率很高。 他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其中有许多记载文采斐然,足以当故事看。 郁徵看得津津有味。 伯楹点了明灯放在郁徵手侧,轻手轻脚走到外间,撑着桌子一点一点打瞌睡。 郁徵催他去歇息。 伯楹揉揉眼睛,见郁徵这里没事,点了另一盏灯,擎着出去了。 伯楹有自己的院子。 郁徵病好后,也不叫人伺候,故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主院中。 院外就有侍卫在日夜值守,他一个人也不害怕。 郁徵看着看着书,外面夜风刮进来,刮起一阵冷意。 他站起来,打算去内室披件衣服。 不料刚站起来,他就闻到了风中的一点香味。 那不是清幽的花香,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香味,勾得人心痒痒。 郁徵站在原地顿住了脚步,心里感觉到不妙。 再凝神静听,门外本该值守的侍卫,此时却舞半点动静。 夜明灯亮莹莹的灯光盈满室内,夜风将窗幔吹起,似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郁徵看向大门外面,手上拿着镇纸:“谁?” 一个声音渺渺传来:“不请自来的酒客。”
第3章 书院 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郁徵耳中,接着他才看到从院门外走进个高挑青年。 青年长发披散,穿着一袭白袍,肤如月光,见郁徵望着他,举起手中的小酒壶笑了笑:“这阵子多有打扰,小弟设酒陪罪。” 郁徵在现代社会见过那么多美人,无论视频中还是现实里,形形色.色的美人都有,可从没有哪个美人美到这个青年的地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一瞬间脑子甚至转不动。 尤其美人一笑,更是风情万种。 郁徵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过了一瞬,郁徵才勉强回过神来,手里依旧死死抓着那块镇纸,艰难地问:“你将我门口的侍卫如何了?” 青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方笑道:“兄台不必担心,睡着了而已,明早就会醒。” 郁徵:“对身体无害罢?” 青年又笑,两眼弯弯,令人心折:“自然是无碍的,我不害人。” 郁徵看他那模样,忽然问:“阁下是底下院子里住着狐仙?” “正是在下。”青年一拱手,盈盈笑道,“小弟姓胡,名心姝。” 郁徵看着胡心姝,让开门边的位置:“可惜家下都已休息,兄台有酒,我却无菜。” 胡心姝又是一笑:“这有何难?小弟搬来便是。” 胡心姝走近,那阵香味也由远及近。 两人只有一肩距离时,他身上的香味仍清幽淡雅,并不因靠近了便浓烈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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