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清楚了。”二柱点点头,还不忘拍马屁,“东家真是心善。” 周长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者回来了。 “今天还要多谢东家了。”老者冲东家拱拱手。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哥哥不必放在心上。”周长风摆摆手,客气道。 “承了东家一饭之恩,我吴承无以为报,送东家一卦吧。” 嗯? 周长风楞了。 什么?要送他一卦? 这是什么神转斩? 送---一---卦? 你是来道谢的,我也客气的说不用谢,以后大家可能会相忘于江湖,这才是合理的走向啊,怎么,你道谢居然还要送一卦的? 周长风对老者的话并不怎么太相信。你真要是会算卦,连亲戚搬走了都没算出来,以至于千里迢迢地扑了个空?还被人抢了全部的盘缠? 本来就是一碗面,不值什么,你吃完了,道了谢就走就是了。我也不指着你回报什么,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难不成,这是个套儿? 想到这里,周长风的眼神不禁有些凌厉起来。 可能老者从眼神里看出了周长风的意思,苦笑了一下,“东家应该听说过,医者不自医。我们这一门也是一样,算不了自己的卦啊。” 老者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过东家放心,我这卦本来就是为了报答这一饭之恩的,不会收银子,也不会卖给东家什么东西,更不会让东家大兴土木。我就一句话,你的小儿子,没有死,十天之内,可能就会归家。” “你说什么?”周长风一听,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眼发光,“你说,我的木儿没有死,他还活着?” “是啊,从面相看,东家你的儿子没有死,十天之内就会归家。他应该是身体遇上了磕碰,失去了记忆,不久前,他记忆找回来了,自然会第一时间回家看望爹娘。” 老者说完,走出了铺子。 “哎,老哥哥,留步,留步。”周长风追出了门口,他有好多问题想问的好不好。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至于令郎会不会回来,等十天就知道了。”老者背着手,没有回头,竟是径直走了。 周长风踉踉跄跄地回到铺子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的木儿,他还活着?”说完竟老泪纵横。十年前,他小儿子出门进货,竟一直杳无音信,多半是遭了不测,只是,没有见到尸体,他们哪愿意相信儿子死了,花钱雇了不少人手,前去寻找,只是,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这些年他们也逐渐地接受了小儿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没想到,有人居然告诉他说,儿子没有死,还活着。更重要的是,十天内就能回来。 “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我家老婆子这个好消息。”想到这里,周长风又腾地站了起来,准备往家赶。 “东家,东家。”张贵叫住了东家。“这老者很是面生,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夫人这 些年,因为思念三少爷,已经是有些承受不住打击了。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也就罢了,如果是假的,到时候对夫人来说,岂不是又要再承受一次失子之痛?” 张贵也是好心,怕东家被骗了。这些年,因为三少爷的事,东家两口子没少明里暗里地掉眼泪。十年过去了,这心里的创伤好不容易能抹平一点了,没想到,刚才那家伙又来这么一出。 “不妨事,不妨事。”周长风摆摆手,他也明白,张贵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你看我这样子,像能瞒得住她的吗?既然这样,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看到东家远去的背影,张贵和二柱对视一眼,不禁目瞪狗呆。 没想到,东家以五十岁知天命的年纪,走起路来居然健步如飞,腰也不疼腿也不抽筋的。 铺子里的顾客也是面面相觑。 “我还以为这周家老三………”死在外面了呢,铺子里的一个顾客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话有点不太好听,连忙打住话口。 主要是,在人家的铺子里说主家这种话,也确实不太合适。 另一个顾客会意,点点头,“真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周家老三的消息。这周东家也算是苦等甘来啊,这些年,我听说他家夫人为了小儿子,眼泪都快哭干了。” 也有人心里怀疑这个算命的是不是在骗人的,不过都有眼色地没说出来。人家东家就盼着儿子回来盼得都望眼欲穿了,他们在人家地盘上说算命的说的话不准,那不是找晦气嘛。保不齐还要得个店里的伙计免费赠送的大白眼儿,甚至还可能被呛上几句,何苦来呢。 能到杂货铺买东西的,大多也都是住在附近。不一会儿,街坊四邻的就都知道了,有个算命的,说周长风家那老三,要回来啦。 周家在当地是大族,周氏一族好多家都是做盐商的,可以说是非常富庶。周长风家,也是有几个盐铺子的。当年周家老三失踪后,不只周长风,就是周氏一族,也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着寻找,弄得动静不小。因此,这事儿几乎当地的人都听说过。 一个传俩俩传仨,很快,好多吃瓜群众都开始议论,周长风家小儿子能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甚至还有些赌坊开了盘口,下注的人也不少。 第三天的中午,在一堆人的欢呼声中,和一堆人的沮丧声中,周长风家的小儿子骑马出现在城门口。 天,神算啊! 这是全城吃瓜群众们共同的心声! 好多人不禁有些意动,想请这位神算算上一算。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寻找神算的活动就此展开。就连周长风家的那间杂货铺子,也差点被人踏破了门槛。 12 ☪ 被族人连累的盐商(四) 果然,如那位老者所说,周长风家老三当年出去进货,遇到山匪,逃跑中脑袋磕在了石头上,失去了记忆。 因为是和伙计走散了,又失了记忆,这周老三不知道自己是谁,肯定就没法回家了。不过虽然失了记忆,但骨子里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识字,看帐,骑马,什么的,所以,周老三断定自己不说家境优渥,起码家境肯定不会太差。 周老三也算能屈能伸,很快在一个铺子里找了个帐房的工作,顺便打听附近有没有人家有儿子走失的事儿。可惜他出事的地方离着家有三四百里地,也算是造化弄人,和寻找他的几波人手都错过了。 干了几年帐房之后,有了点本钱,周老三租了铺面自己做起了老板。可能是周家人都确实有些经商天分,没两年,周老三就正式买下这家铺面。然后越滚越大,如今,周老三名下已经有三家铺子,两个宅子和一百十亩地了,还娶了一房娶妇,是他原来刚开始做帐户的那家主家的小女儿,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前几天,周老三去庄子里转了转,也不知道是吃了啥了,还是时运到了,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泪流满面,他可是十年没见到父母和亲人了。 他从小在家里就很受宠爱,他是一走丢,想必家人以为他死在外面了,父母的眼泪可能流干了吧? 想到这里,周老三当下就呆不住了,匆匆给庄子人的交待了一下让人回去给家里报信儿,就赶紧骑马来看望父母。 一家人抱头痛哭自是不提。 当年周老三不见了,周氏一族几乎家家都出了人手帮忙寻找。有些甚至也在官府使了力,想通过官府的力量帮忙寻人。 当初大家愿意帮忙也不过是尽的族人的义务,并不需要周长风一家非得偿还人情。但如今周老三回来,请族人们吃顿酒是跑不了的。 一来,庆祝儿子平安归来,二来,算是答谢当初族人的援手。 周长风家本就不缺银子,儿子又是事业有成归来,还有了儿媳和孙子,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就决定这顿洒大办特办,族人们也好好乐呵乐呵。 周老三回来得比较匆忙,没带老婆孩子,于是,决定酒席定在一个月后,等周老三回去一趟,把老婆孩子带过来,借着这个机会,让三人认祖归宗,给族人们认识认识。 有族人就来找周长风打听,“风哥,摆酒那天,请了那位算命大师没有?” “咳!”周长风虽是叹气,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满脸喜色,“你以为我不想请?全族的人我都请了,福满楼的厨子我都找来了,怎么会忘记这位大师?这不是,找不到人嘛。” “当初,你该让这位大师留个地址的。”族人埋怨道。弄得他现在想找这位大师算上一卦却找不到人! 周长风也有些后悔,当初确实应该追上去找大师要地址的。只是,当时可能是因为听到小儿子的消息太过激动,也许是觉得拦着人家不太礼貌,也许是………他也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了,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想给这位高人发请帖,也不知道去哪儿发去。 虽然心里很是有些后悔,但周长风嘴上却不肯服人的,“这种高人,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哥哥我能有缘得其一卦,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这种事儿,随缘吧。“ 族人撇了撇嘴,这话说得,多不由心呐,也忒假了点儿吧,当即正色道:“我是说,这位大师言中了侄儿回来的好消息,咱们该请人家喝一顿的,也显得咱们周氏一族是礼义之族不是。”我不是为了算卦才打听他的,我是为了咱们全族的名声! 周长风当然也知道族弟的话有些水,不过当初儿子失踪,这位族弟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这情他得领,于是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放出话去了,请这位大师务必来参加酒席。只要他还在城里,想来应该能听到的。” “是这么个理儿。”族弟点点头,希望酒席当天能见到这位大师吧。 周老三在第二十五天,带着妻子儿女赶回来了。对这位能言中自己归来的大师,周老三也想见上一面,当面道谢。 虽然他只是提前三天预言,但好歹也算给家人个缓冲,避免了父母大喜大悲之下出现什么意外嘛。当然,主要是,这位高人,谁不想交好呀。 但是让人非常失望的是,这位全城人都想结识的高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踪影不见,弄得大家好生失望。 周家族人多,办酒的地点就没选在酒楼,酒楼肯定是盛不下。选的是族长家的一处园林。 周家因为祖上就是做盐商的,大多族人都很富庶,但要说最富庶的,肯定是族长家。 周家祖上最开始做盐商生意的那位老祖宗,也不是本地人,而是山西人。后来离了家,到江南定居,因缘际会,做起了盐商生意。族长家就是那位老祖宗传下来的嫡长一脉。周氏历来分家,无论是家产也好,人脉也好,都是嫡长一脉占大头。优势累积下来,自然是嫡长一脉最为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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