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你说你爱他,却来找我说复合,把我当试验品吗?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你说出口的喜欢怎么这么廉价——宋西川,”我嗤笑道,“你贱不贱啊。” 亲耳听到这般难听的话,宋西川居然丝毫不意外,也丝毫不生气,甚至有点变态般的开心。 宋西川看上去变得很轻松,还嘟嚷了句:“还是这么能骂。” 他把处理干净的鲫鱼放在水龙头下进行最后一遍的冲洗,看得出刀功尚好,处理步骤也都井井有条。 刚刚那番话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叫我很不爽,但我也没必要和这种人置气,眼不见心为净,我抬脚往厨房外走去。 “何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宋西川叫住我,我不耐烦地回过头,他手里还抓着鱼,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这六年多一直单身,前男友就你一个。” “......” 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啊。 “这样,还觉得我贱?”宋西川嘴角上挑,似是觉得捉弄我很有意思。 我收起笑,良久才开口:“你还是贱。”
第09章 谁会更需要 没再开口。 我坐在饭桌边装模作样拿着手机,实则心里把宋西川说的话重新过了一遍。 厨房里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就有阵阵飘香传来。 宋西川将碟子往桌上一摆,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鲫鱼就出现在我面前,我脑袋干巴,一瞬间只能想出色香味俱全这个词来。 “尝尝。”宋西川说。 我没先动筷,起身想去厨房给他添一副碗筷,谁知宋西川围裙都没脱,动作倒是比我快了一步。 他也许是想自己去装饭,但我恰巧横在了他面前。 宋西川顿了顿,说:“我自己装就好,你坐下吃。” 其实我只煮了我一个人的量,除去我先前装的,剩下的其实不多。 宋西川几乎把电饭煲都掏空了,摆到桌上的仍只有半碗多一点。 宋西川的饭量要比我大,这么点吃的,估计吃不饱。按他的性子,我以为他至少会问我两句,为什么饭煮这么少。 我连回话都想好了,结果宋西川只字不提这饭,只问我:“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我真心实意,“你这厨艺不错,看样子没少练。” “情况需要,所以不止鱼,”宋西川补充道,“别的菜也多多少少学了一点,做了好一阵。” 我点点头,“你很有耐心。” 宋西川对所有上心的事情都很有耐心和毅力,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样子很帅,这也是他最初吸引我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也正因如此,我能很准确分辨出他某阵子对什么爱好或工作上心了,也能很明显看出,他什么时候对我不上心了。 “嗯,”宋西川看着我,和我对视,“因为我想照顾好他。” 他? 谁? 我张了张嘴,“我?” “嗯。”他还是盯着我。 既然说的是我,那为什么要用“他”? 不知怎的,我心中凭空生出一抹焦躁,而这抹焦躁似乎只有猛烈揉搓双手才可以缓解,而我右手拿着筷子,故而只能将左手放在裤子上狠狠摩擦两下。 这个话题显然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和宋西川都没再开口,一顿饭吃得相顾无言。 吃完饭后,宋西川和六年前一样,包揽下洗碗刷锅擦桌的活,我没有开口拒绝,我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我没有坐在客厅,还是坐在之前吃饭坐的椅子上,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厨房中忙碌的宋西川。 他挽起袖子,稍侧着头,劲瘦的腰被贴身的衣物勾勒,臀部挺翘得优秀,让人不免回忆起很早很早之前,他在我身上挥汗如雨的模样。 厨房里传来碟碗碰撞的清脆声,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宋西川洗碗了,而今一瞧,竟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坐了一会儿,我觉得肚子有点撑,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两圈,而宋西川从厨房中出来,边擦桌子边提议道。 “等下出门走走。” 脑中一下就联想到往年过年时我一个人冷清的模样,而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全都拖家带口,其乐融融。 我摇头,“我不想去。” “外面很热闹,”宋西川说,“我陪你逛。” “不去。” “何知——” 我抬眼,见他眼里波动着显而易见的无奈的情绪,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 “好吧。”我妥协。 说要去逛,其实这周边压根没什么好逛的地方。 宋西川收拾完厨房后,就带着我出了门,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不远处有人点着鞭炮,正往那铁桶里扔,随即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震耳欲聋,连带起零星的蹦跳的火花。 而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耳上一热。 是宋西川飞快捂住了我的耳朵。 这做法着实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我扭头疑惑地看向他,而他那双平日里敏锐的眼眸也出现了刹时的空白,外界的鞭炮声随着手掌的松动稀稀拉拉传入我耳内。 宋西川的这个举动只让我觉得奇怪,他触碰到我的耳朵让我颤抖。 剧烈的噪音不过一时半刻,我不会头疼,自然也不会害怕。 我站着没动,鞭炮吼叫了几秒便停歇,他放下手,我问他:“怎么了?” “没事,”宋西川撇开眼,“你过年鞭炮放了吗?” “没有,”我把双手背在身后,“前面刚做完饭你就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放,你就叫我出门。” 宋西川无所谓似的笑了笑,“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帮你放。” 早些年,这活确实都轮不到我们身上。 大学期间,就算我们租房子住在一起,过年也很少一起过。他回他父母的家,我也回去找爸妈,我确实很少亲手放过鞭炮。 更何况现在国家明令禁止在市区燃放烟花爆竹,我身为环保局的公务员,虽然没人时时刻刻监督着,但也得以身作则。 我说:“不用了,家里早就换成电子鞭炮了,按个开关就能自己放声音。” “那很方便。”宋西川点点头。 我没打算放过刚才那个问题,“为什么捂我的耳朵?” “习惯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再回避话题。 我眼睛滴溜一转,笑着问:“家里有小孩儿了?” 宋西川偏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勾,连带着面容都柔和几分。 他说:“也算,差不多。” 宋西川现在肯定是不会有小孩的,他这个性取向挂在这,估计二十来年后也膝下无子。那这么一推,很明显就是他姐姐宋文青结婚生子了。 “你姐姐什么时候结的婚?”我问。 他想了想,“好几年前,她儿子今年满三岁了,正好到了子女教育专项附加扣除的年纪。” 宋西川的笑话讲起来依然这么冷,我配合着笑了笑。 我和他说大过年的,就要一家人团团圆圆才美满,问他为什么没回家和父母一块过年。 “往年会回家陪父母一起过年,”宋西川的声音在寒风中听起来清冷得很,他顿了顿,“但今年没想回去。” 眼前跑过两个嬉闹的小孩,我的视线跟在他们身后,嘴里却问着宋西川:“为什么?” 他也顺着看去,一对年轻男女与我擦肩而过,小跑着向前,也许是那孩子的父母,紧接着,宋西川的视线又缓缓落到那对年轻男女身上。 过了几秒,他开口说:“因为觉得你更需要人陪。”
第10章 那你试试吧 我以为宋西川会拿出工作忙之类的理由,也曾荒唐地猜想过一秒——他会不会是因为我而留下。 但没想到他如此直白,这直球打得我猝不及防。 我轻撇过头去看他,他目视前方,面色如常,仍然是惯常的平静如水,寻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路灯忽地闪动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飞虫在底下乱舞,看得很清楚。 与此同时,宋西川的侧脸也被勾勒得真切。 我的心蓦地狂跳起来,如草原上的擂鼓,夹杂着锐利的风刃,伴随着长鸣的助威声,混合交织,差点迷晕了头脑。 “没必要。”我强迫自己转回视线,掐住手心。 “可是你一个人过年,”宋西川突然凑近,而他似乎觉得这还不够,用手指撑开我蜷缩的左手,轻轻捏了两下,甚至有些委屈,“你给我发的消息,难道不是在邀请我?” “......” 当然,要是真的死活不想见到眼前这个人,我大可直接说我回老家过年,以此避免我们两人尴尬的相处。 可我就是藏着心思发出那条短信,宋西川说得没错,我无法反驳。 “怎么不说话?” “......” “何知,你真是——” 感受到他语气里带着的笑意,更加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玩偶小丑,被他平放在桌面上掀开衣服揉搓着光裸的肚皮。 “好了,不逗你了,”好在宋西川不再为难我,自顾自开始说,“我一直都挺喜欢过年,这代表旧的团圆,新的开端。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有时候会忘了很多事情,又会想起许多东西。” 他呼出一口气,声音中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记忆往往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深刻,故步自封是在自欺欺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想通的要比前几个月想通的多得多,可能是环境原因,让我能松懈下来去思考很多问题。” 手心被他触碰的地方感觉很奇怪,不舒服也不习惯。 我默不作声地把手往回抽了抽,面上在问:“思考出什么了?” 宋西川察觉到我的抗拒,却没顺势松手,而是用上先前两倍的力气抓紧了,让我无处可逃。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再逛二十分钟就回去。” ......感觉宋西川真把我当狗溜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宋西川和我一并站在台阶上,眼瞪眼。 看来他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想直接在我家过夜的念头被他明晃晃打在脑门上。 现在时间还早,左右不过九点出头,我就让宋西川进门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打开电视机,调好频道,破天荒地让它播放起经典的春晚内容,其中传来的欢声笑语很快便充溢整个房间。 看了一会儿,我竟觉得这春晚节目还不错,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但宋西川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电视上。 过了好一阵,他突然开口:“那个架子上摆着的不倒翁,是你新买的?” “啊,什么,”我分出神往架子上瞟了眼,“哦,那个是我部门里的同事送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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