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安在旁边看得眼馋,但他只会念“小兔子乖乖”,没有见过真正的兔子,两只小胖手伸出来又缩回去,愣是不敢碰。 “弟弟别怕,”唐笑笑抓起一把草叶塞到兔子嘴边,“你看,它在吃东西,不会咬你的。” 唐笑安看看小灰兔,又看看小白兔,鼓起勇气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碰了碰看起来更柔弱的小白兔。 小白兔很给面子,耳朵都没动一下,继续蠕动着三瓣嘴吃草。 唐笑安松了口气,胆子渐渐大起来,学着唐笑笑的动作从兔子脑袋一路摸到尾巴,甚至跃跃欲试地想捏兔子脚爪。 “行了行了,别光顾着玩。”姜冬月担心小兔子受惊吓,急忙拦住唐笑安,把小兔拎起来重新放回提篮,“小兔子也要睡觉的,咱们先给它搭个窝,好不好?” 唐笑笑和唐笑安异口同声:“好~” 为了照顾心爱的小兔,俩人比赛似的跟在姜冬月身边跑来跑去,一会儿找树枝,一会儿递竹竿,累得满头大汗,很快在鸡窝旁边搭建了简陋却结实的兔子窝。 姜冬月将半路薅的草叶扔进去,兔子也放进去,然后带俩孩子去河边割了半筐沙沙蔓。 这东西从茎到叶遍布小刺,稍不注意就能在手上划出血痕,但兔子特别喜欢吃,三瓣嘴动个不停,像变魔术似的吞了一片又一片。 唐笑笑蹲在窝前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发现了新大陆,惊奇道:“妈,兔子眼睛真是红的哎,而且都是双眼皮!” 扭头瞅瞅同样捧着脸看得入迷的唐笑安,“弟弟也是双眼皮。” 唐笑安扭了扭小屁股:“我没有尾巴,我不是小兔。” “哈哈哈哈哈哈!”姜冬月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都是妈妈的孩子,当然不是小兔啦。” 趁一双儿女都盯着兔子窝没空淘气,她利索地舀水和面,然后将上午摘的豆角切成段,倒热水中焯烫。 两分钟后,豆角的绿色由浅变深,姜冬月便用笊篱将其捞出过凉水,再切碎了调馅儿。 夏天地里蔬菜多,但采摘不及时容易老。黄瓜和西红柿多在枝头挂几天照样能吃,长豆角却会打蔫结籽,炒熟后又干又柴。 为了不浪费,最近姜冬月隔几天就用豆角做一次包子或饺子,还用小坛子腌了酸辣豆角。 今天要做的,则是个头介于包子和饺子之间的水煎包。 “刺啦刺啦”、“咕噜咕噜”……烙饼的铛锅里不断发出响动,很快把唐笑笑和唐笑安从兔子窝旁边吸引过来,一个低头一个踮脚,伸着小脑袋看热闹。 “往后些,当心油溅到身上。”姜冬月估算着时间,垫着毛巾掀开盖子,发现锅底水分已经收干,原本间隔两指宽的水煎包也膨胀起来紧紧挨着,便用炝锅铲把它们转移到盘子上,“刚出锅太烫,晾一会儿再给你们吃。” 话音未落,唐墨踢踢踏踏地进了家门:“今天做啥好吃的了?刚在巷子口就闻见味儿了。” 唐笑安字正腔圆地回答道:“豆角包子。” 唐笑笑急忙纠正弟弟:“是水煎包。我妈用面糊水煎出来的包子。” “嘿,这个好吃!”唐墨说着,将喷雾器和塑料桶放到梯子下面的角落,然后拉起帘子,换下打药穿的衣裳和鞋,又用肥皂仔细擦洗两遍,愣是把五分钟的战斗澡洗了快二十分钟。 出来发现家里添了两只兔子,随口问道:“公的母的?能下小兔吗?” “那卖兔子的说灰兔是母的,白兔是公的,我也看不出来,先养着吧。”说话间,姜冬月把最后一锅水煎包铲出来,又拍蒜拌黄瓜西红柿,“香油见底了,改天得去镇上打二斤。” 唐墨:“成,我磨面的时候一块儿打了。” 一家四口摆开桌子吃饭,水煎包面皮暄软,底部金黄,一口咬下去滋味儿鲜美,加上清爽的凉拌菜,醇厚的棒子面粥,每个人都吃得鼓了肚皮。 饭后,唐笑安非常勤快地挥着自己的专用扫帚扫院子,唐笑笑则擦桌子、压水,然后将下午捣碎凤仙花的三个小瓶子搬出来,兴致勃勃地开始包指甲。 她早上出去玩,在王燕燕家看过怎么包,还摘了几朵和自家颜色不同的花骨朵回来,这会儿屏住呼吸,用筷子夹起黄豆大的一团碎花汁,放到嫩麻叶正中央,小心翼翼扣到姜冬月的大拇指甲盖上,用红毛线紧紧捆住。 “成功啦~”打上死结,唐笑笑大人似的吁了口气,叮嘱姜冬月晚上睡觉不要乱动。 姜冬月悄悄转了转麻叶,让碎花汁回到指甲盖儿,嘴里应道:“行,不乱动。” 唐笑笑满意地拍拍手,给她包完无名指和小指,又将唐笑安十根指头包得严严实实,最后瞄准了唐墨的手。 “爹,你手指粗,指甲盖也大,染成红色肯定好看!” 唐墨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大男人咋能包指甲?当年你妈……” 姜冬月:“咳咳!” “哎呀你看看你,敢做不敢当,啧。”唐墨憋着笑转过话头,说什么也不让唐笑笑给自己包。 结果姜冬月给唐笑安冲了个澡的功夫,他左右脚大拇指都裹上了厚厚的麻叶,差点穿不进鞋。 姜冬月:“……” 唐墨挠挠头:“没事儿,穿着布鞋呢,看不见。” 唐笑安有样学样,要求唐笑笑给自己脚趾头也包两片。“姐姐,你包的好看。” 唐笑笑:“行,但是你晚上不能踢墙。” 她叮嘱得殷殷切切,奈何夜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一觉醒来自己手上的麻叶团居然蹭掉了七个,几乎每个指甲颜色深浅都不一样。 唐笑安反而只蹭掉了三个,举着手指翻来覆去看,稀罕得不行。 姜冬月安慰闺女:“凤仙花开的多,下次你放假了咱们再包。” “好吧。”唐笑笑应了声,趴到椅子上刷刷写了六页作业,就抓着豆包跑出门找同学玩。 唐笑安非常想跟着去,姜冬月不让,哄了几句带他去地里割草,扑蝴蝶逮蚂蚱的玩了半晌才回家。 “小兔子乖乖,把、把眼睛张开~”唐笑安小孩子心性,早忘了要缠着姐姐丢豆包的事,边念儿歌边抓着叶片宽大的猪耳朵草喂兔子。 姜冬月笑微微地听着,忽然发现那只小白兔的左前爪有点红,赶紧抱出来检查。 被迫离开新鲜的沙沙蔓,小兔子不满地跳了跳,姜冬月按住它的腿,才发现那点红不是受伤流血,而是染了凤仙花汁。 再看那只小灰兔,右前爪同样染了花汁,只是藏在灰毛毛里并不显眼。 用树枝一拨拉,果然,草叶里夹杂着两根熟悉的红毛线,还有几片被咬碎的麻叶。 姜冬月:“…………”
第83章 拖拉机(修) 唐笑笑对小兔子的新鲜劲儿格外持久, 节后开学仍惦记着天天喂草、喂水,还央姜冬月做了一个小笤帚,专门清理兔子粪。 “好像和山羊的粑粑一模一样, 但是更臭。”唐笑笑认真将圆溜溜的黑团子扫进簸箕,又像模像样地撒了点干土遮住,最后冲兔子窝比个“z”字型法术手势,“快快长肥,知道了吗?” 两只小兔不知道主家对它们的期望,继续懒洋洋趴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啃几口草叶。 因为最近气温迅速升高, 太阳大得仿佛能把人晒化,即使兔窝顶部搭了木板有点荫凉,它们还是整日恹恹的, 不如刚到家那会儿精神。 唐笑笑很担心:“妈, 小兔子浑身是毛, 会不会热死?要剃毛吗?” 剃成弟弟的脑袋那样, 光溜溜的看着就凉快。 姜冬月:“……不用,兔子耳朵能扇风, 它们现在是打盹呢, 到晚上就精神了。” 唐笑笑半信半疑地等到了九点多,终于发现两只小兔活跃起来, 在窝里一蹦一蹦的,顿时放下心来。 太好了,她的小兔不用剃毛了,依旧毛茸茸可爱, 耶~ 姜冬月顺利安抚了闺女,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 因为天真的太热了! 严格来说这种温度并不陌生,是往年收麦子时必会出现的那种干热,但今年提前了至少二十天,连平金河的水都蒸走大半,露出河底黑黝黝的淤泥。 地里的河渠更不用提,已经皴裂成了蜘蛛网,得用三轮车从家里运水才能浇菜。 “该不是要发旱灾吧?”入夜,姜冬月坐在灯下缝补蒲扇,用白洋线将断裂的位置重新接起来,边缘破损处也缠了一圈线,然后拿在手里不停扇风,依然止不住地心烦气躁。 唐墨皱紧两道浓眉:“你还别说,今年这年景真是不行。以前麦子打一次药就成,今年又是蚜虫又是吸浆虫,还有什么粉,也不知道从哪儿传的,差点把麦籽儿蛀空。” “听成功大哥说,上游那俩村子怕浇地水不够,死活不让拉闸,专门安插了人在河边守着,要不然咱村里也不能缺水缺成这样。” 夫妻俩低声絮语,商量着万一旱灾了怎么办。家中有水井,吃水倒是不发愁,但六亩地十有九成会减产,也不知道交完公粮后能剩下多少。 说着说着,唐墨忽然道:“冬月,拖拉机咱还买吗?” 庄稼人没有不想要拖拉机的,唐墨更是如此。打从信用社存款超过三千,他就天天掰着手指头算账,梦里都盼着攒够了钱去农机厂开一台拖拉机回家。 但这两年钱膨得太厉害,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全跟着涨价,要想买下全套的拖拉机车头和车斗,至少得花六千多。 加上柴油和种棒子的娄机…… 唐墨越想越纠结,额头浮起个浅浅的“川”字:“分开买不划算,买全了就得把家底掏空,冷不丁有啥事儿拿不出钱,唉。” “别发愁。”姜冬月呼唐墨两蒲扇,顺手将桌上的水碗递给他,“早晚都得买,还是一下买全吧,省得明年再涨价。” “现在村里种棒子一亩地五块钱,一百亩就是五百块,咱们俩挂上娄机多跑跑,怎么也能挣回来千儿八百。要是中间钱不凑手,就找我姐姐借一点儿。” 姜冬月绞尽脑汁给唐墨鼓劲儿,其实藏了点秘密没敢往外倒。她模糊记得九十年代农业机械升级换代特别快,说不清是哪一年,种地的机子就从拖拉机头+娄机,升级成了一体的大机器,下地来回一趟可以种两亩,还能顺带撒化肥。 到那时,普通拖拉机除了农忙能派上用场,平常都搁在家闲置了。 “……” 唐墨顿了顿,心说高家屯的大外甥刚生娃,二外甥也要结婚,估计大姐手头也没啥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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