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圈找不到合适的,干脆捞起半死不活的田螺扔进鸡窝。几只鸡立马扑过来,咕咕叫着猛啄一气。 姜冬月笑她:“怎么不养田螺了?不是说要养到明年春天吗?” 唐笑笑振振有词:“等我爹回来,老蛄蛹太多,就不够地方养了,先腾出一个小盒子。” 姜冬月:“……万一你爹没抓着老蛄蛹呢?” “不可能!”唐笑笑昂起小脑袋,“我爹可厉害了,他昨天一铁锹下去就挖出来三只老蛄蛹,有一只太小放了,今天肯定能抓更多。” 姜冬月没吭声,心说你爹可能顾不上,再者现在天凉了了,老蛄蛹也比夏天少。 没想到唐墨临到中午从地里回来,真的给唐笑笑带回来七、八只老蛄蛹,各个拇指粗细,挤在一起慢动作似的地挥舞着两只钳子。 “这么多?”唐笑笑开心坏了,又是跑来跑去地给唐墨舀水洗手,又是围着他夸个不停:“爹,你真厉害!” 唐墨翘起尾巴:“这算啥?明年夏天爹带你去地里抓,起码逮它一百只。” “……” 姜冬月默默到南棚子里重新坐锅烧水,撒了盐把老蛄蛹全倒进去,想想又放了两粒花椒和半个大料一块儿煮。 趁这点功夫,她把饭和菜盛出来,招呼唐墨赶紧吃:“你都忙乎一天了,早点儿吃完饭早点儿歇着。” 唐墨“嘿嘿”笑了两声,坐到饭桌前吃饭。没等老蛄蛹煮熟,他就放下碗筷,进堂屋睡觉了。 低沉的呼噜声响起,姜冬月不禁叹了口气,一时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 浇地真心累,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最发愁浇地。因为自己挡不住桥头那道埝,每次都得提前找乡亲搭伙。只要上了闸,她便白天黑夜地一趟趟往地里跑,唯恐被别人落下,浇不了水害地里没收成。 至于俩孩子,锁家里啃个馒头,饿不着就行。 “妈~”唐笑笑哒哒哒地从屋里跑出来,小声说道,“我爹好像在打雷呀,今天晚上咱家会下雨吗?” 姜冬月心头一松,“噗嗤”笑了:“不下雨,你爹又不是雷公,他就是太累了。” 花椒大料的香味儿很快飘散开来,等个十分钟,姜冬月就把颜色变深的老蛄蛹捞出来,让唐笑笑小心剥着吃。 这东西慢虽慢,但两个钳子上面有锯齿,很容易扎到手。 “知道了妈,我会吃老蛄蛹。”唐笑笑如愿以偿,美滋滋地吃了六个,平时喜爱的炒豆角都没动几筷子。 她还挺会计划,吃完把剩下的几只给唐墨留着,然后将剥掉的壳扔进鸡窝:“给你们补补。” 几只鸡再次扑过来,猛啄一气。 注意到花公鸡速度最快,至少一半进了它的肚子,唐笑笑皱起小眉头:“你又不下蛋,为什么吃那么多?家里鸡蛋都少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两天闺女喂鸡特别积极…… 姜冬月差点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说道:“笑笑,让大公鸡吃吧,你马上开学了,大公鸡还能给你打鸣叫早呢。”
第22章 开学啦 突然发现花公鸡很有用处,唐笑笑立马抛开了家里鸡蛋变少的执念,姜冬月喂鸡时她不再拿着小木棍嘿嘿哈哈地驱赶公鸡,还专门捉了几只蚂蚱,串在狗尾巴草上喂给它吃。 刚喂两天,便到了九月一号。 这天,唐笑笑早早起床,洗手洗脸又编辫子,不到七点就催着姜冬月赶快:“妈,公鸡叫了好几次啦,我们要迟到了!” 姜冬月:“……行,妈泡上碗筷就出发。” 唐笑笑一溜烟儿跑去舀水帮忙,勤快的不得了,很快拖着姜冬月的手正式出发,第一名等在了校门口。 开学前石桥村小学进行过一次大扫除,透过两扇栅栏门,可以看到整个校园干干净净的,只有零星几片梧桐树叶被风卷落在地。 操场的标语也重新粉刷过,左边写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右边写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都是方正标准的宋体字,像印刷上去一样。 唐笑笑扒着栅栏往里看:“妈,哪个是我的教室呀?” 姜冬月指指北边最左侧的教室:“那个就是,红纸上面写着你们育红班新生的名字呢。门上俩圆圈里面的是‘欢迎’,欢迎你们今天入学。” 唐笑笑“哇”了一声,伸长脖子往里看,试图找到自己的名字。但她这几天在家热火朝天地缠着姜冬月开小灶,也就学会了“小”字怎么写,歪歪扭扭地在三个本子外皮都写了“小小”,眼下当然找不到。 唐笑笑不甘心,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数着数着,忽然小声叫起来:“妈!快救我!” 原来她扭脖子太用力,一下子连着脑袋和半个肩膀卡到栅栏中间了! 姜冬月忍住笑,蹲下身想把闺女解救出来,但唐笑笑的脚不知怎的也别住了,刚挪一点儿就喊疼,姜冬月没办法,只好先把她背上的小书包摘下来。 “胳膊动一动,摘掉书包就不卡了。” 偏偏这时候何富美带着刘少娟出现在街口,还有几个高年级生也三三两两地往学校走,唐笑笑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妈你快点呀!” 她觉得好丢脸,呜呜! “别动别动!当心把孩子卡着!” 伴随着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率先赶到校门口,还没站稳就让唐笑笑放松胳膊,然后大步上前,稍稍推了两下就把她弄出来了。 独自站在栅栏门里面的唐笑笑:“……?” 她就这样出来、不,是进来了?好神奇呀~ 及时赶来的中年男人正是石桥村小学的校长,名叫张益友。据说以前是城里教书的先生,后来文|革遭了迫害心灰意冷,平反之后就回老家宋村买了块宅基地,辗转调动到这里当校长,一干就是好多年。 平常走在街上,村里人人称一声张老师或张校长,很受尊重。从前姜冬月过得实在困难,他还跑动着给俩孩子免了学杂费,每年只收几十块钱的书费。 姜冬月赶忙道谢:“还是校长有办法。” “咳,都习惯了。”张校长摆摆手,把自行车靠墙支好,“每年开学卡住好几个,我老有经验了。这小孩们头大身子小,肩膀也窄,别管在哪里卡住的,记住头在哪边,身子就往哪边走,一般都没事儿。” 他打开栅栏门,推到两旁又拿砖头顶住,然后才招呼学生们进来。“都去自己教室里背书,不许说话打闹!” “知道了校长。” “快走快走!” 十来个学生呼啦啦散开,各去各班,姜冬月和其他家长就领着孩子去育红班坐好。 乡下能有学上已经很不错了,条件自然平平,高年级的桌椅都是用了十几年的,上面坑坑洼洼,历届学生留下的涂鸦、铅笔刀划的刻痕、虫子蛀出来的小洞……应有尽有。 自打孩子上学,每年姜冬月都得从赵大花的小卖部里要几个烟盒,平常有硬纸板之类的也会留着,专门给两个孩子垫桌子用,不然一笔下去就能把纸戳破。 但高年级的每人都有自己单独的桌椅,育红班则是矮矮的长桌子和长条凳子,三个小孩坐一排,全班统共不到四十个人。 空出的几套桌椅在教室后面放着,学校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搬动。偶尔村里有人家办红白喜事,也会来学校借几套。 今天开学,育红班的老师早早到了,跟家长们打过招呼,就让先到的小孩找地方坐好。 “不要乱跑,像老师这样坐,看到了吗?待会儿人到齐了再点名,按高低个儿排座次。” 姜冬月老觉得唐笑笑个子不高,没想到今天往教室里一坐,发现闺女还能占中游,正背着小书包坐在第三排,老老实实地将两条小短胳膊交叠起来放在桌面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来回转,一会儿瞟一眼老师,一会儿瞟一眼同桌,新鲜得不行。 很快其他小孩陆陆续续地到了,老师便挨个点名,叫孩子们去班门口排队。 唐笑笑站在队尾,大着胆子冲妈妈摆摆手,又赶忙扭过脸在队伍里站好。 她今天就是小学生了,要遵守纪律! 姜冬月放下心来,跟着何富美和其他几个家长一起离开学校,很快听到身后传来“铛~铛~~”的敲钟声,已经开始上课了。 “孩子没离开过大人,不知道进了学校哭不哭鼻子,唉。” “都有这么一遭,哭两天就好了,上学还能认俩字儿,怎么也比睁眼瞎强!” “谁说不是呢?咱自己进个城,捏着钱都不敢坐公交车,就怕迷半道上。” “走啦走啦,地里还得拔草……” 姜冬月回转家中,洗涮了碗筷又去菜地摘了几个茄子,然后等中午放学把唐笑笑从学校接回来,下午又接送一次,第二天就让她自己往学校走。 唐笑笑磨磨蹭蹭地不想出门:“妈,你跟我一块去嘛~” 姜冬月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你,把你远远的送到校门口行吗?” 唐笑笑揪着书包带子:“也行吧……” 她左脚挨着右脚,不情不愿地挪到大街上,两步一回头,三步一招手,还要突击扭过脸检查,看妈妈是不是偷跑回家了。 好在石桥村挺小,只有东西一条街,路上也没什么遮挡,唐笑笑只要一扭脸儿就能看到姜冬月缀在后面,走着走着就昂起了小脑袋,步子渐渐大起来。 而且她今天出门晚,路上三五不时的就能见着几个小孩儿往学校走。等快到校门口时碰见刘少娟挥舞着书包喊她过来,唐笑笑立马把姜冬月忘到脑后,撒开腿跑过去,和刘少娟结伴进了育红班。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天唐笑笑就痛痛快快地自己去学校了。等上完四天学放假,更是有模有样地在家里墙上画了“一二三四五”,教姜冬月认字。 “妈,你要仔细、认真,才能学会。” 姜冬月:“……嗯!” 教完数字,唐笑笑站在墙边背诵新学会的诗,声调拖得老长:“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背完又问姜冬月,“妈,老师说只要好好学习,过年就能领奖状,是真的吗?” 姜冬月点点头:“对,是真的,发奖状时全校开会表扬,特别光荣。” 唐笑笑取出唐墨专门给他裁的一块小砂纸,在上面把铅笔磨尖:“那我多写一遍生字,将来领奖状。” “好,等笑笑领了奖状,妈就给你贴到墙上去。” 唐笑笑原本就懂事,这回有奖状在前面诱|惑,更是攒足了劲儿,每天放学都先趴桌子上写作业,虽然点横撇捺一个个支棱着飞出田字格,瞧着也算有模有样。 上了学的孩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强……姜冬月心头感慨,看看日历发现已经过了白露,没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便约上刘香惠一块儿去平村镇订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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