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昱:“……” 荆寒章抄着他腿弯打横抱在怀里,垂眸对上晏行昱隐隐有了怒气的眼睛,颇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感。 “公子。”荆寒章似笑非笑,“你可要管好手腕上的弩箭,要是伤到了我,整个相府可都要遭罪了。” 晏行昱:“……” 晏行昱终于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漂亮的眼睛瞪着他,泪痣鲜红欲滴。 荆寒章对上他的眼睛,这才发现这小美人的眼底朱红泪痣竟是有两颗,只是下方那颗太小,针尖似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荆寒章晃了一下神,才挑眉问:“你生气了?” 晏行昱在别人怀里窝着,十分没有安全感,但又唯恐这坏人把自己扔出去,所以就算再排斥也还是强迫自己伸手拽住荆寒章的衣襟。 晏行昱喘了几口气,才低声道:“我马上就生气。” 听到这话,荆寒章乐了,生气还要提前告知的吗? “马上是什么时候?”荆寒章故意问,“半刻钟后吗?要不要我找个莲漏给你算算时间?” 晏行昱:“……” 晏行昱拽着他衣襟的手猛地一紧。 下一瞬,荆寒章明显地听到他那上等料子的衣衫被撕碎的声音。 荆寒章:“……” 晏行昱:“……” 晏行昱连忙将拽着荆寒章衣襟的手给松开了,两人的视线落在那褶皱处,发现衣裳已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荆寒章:“……” 他方才到底得气成什么样,才能用一只手就把衣服撕破了? 晏行昱顾不上生气了,讷讷道:“殿下恕罪,行昱……会赔您一件衣裳。” 荆寒章幽幽道:“我这衣裳的料子是御赐的,卖了你都赔不起。” 晏行昱浑身一僵。 荆寒章也没怎么生气,他成天不是在演武场就是在巡防营,衣服损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荆寒章隐约记得魂魄互换的那晚,阿满兴致勃勃地捡了两枚铜钱来给他主子看,满脸守财奴的模样,两文前都能当个宝。 荆寒章很想知道,这丞相公子是不是真的爱财如命。 这一试,果真如此。 一说这料子贵重,晏行昱一声都不吭了,将半张脸埋在大氅领子里,恨不得当成无事发生过。 荆寒章挑眉:“晏行……”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就怯怯地伸出手,在那拽出褶皱的衣襟上轻轻一抚,抚平到瞧不出那道口子后,他才继续垂下脑袋,闷头装死。 荆寒章:“……” 荆寒章凉凉地道:“藏起来我就瞧不见了?” 晏行昱讷讷说不出话。 此时阿满推着轮椅快步过来,大声道:“不、不劳烦殿下啦,这路虽然难走,但阿满还是能推动的,能的!” 他将轮椅推过来,满脸乞求地看着荆寒章,想让他把他家公子还回来。 荆寒章不乐意,他在晏行昱那吃瘪太多次,终于找到了能让这幽潭之水出现波纹的法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理也不理阿满,抱着晏行昱大步往偏院走。 晏行昱还在闷头装死,妄图躲避赔钱。 等马上走到院门口了,荆寒章才古怪地看着他,道:“你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晏行昱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打算再提赔银子的事,才小声开口:“您说什么?” “羞耻。”荆寒章不知道哪来的耐性,说,“但凡换个其他男人,被人这么横抱着走一路、下人看一路,早就发怒了。”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微微一垂眸。 荆寒章突然心底一咯噔,不知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晏行昱用一种软糯又近乎委屈的声音喃喃道:“我幼时双腿受伤,不良于行多年,早已习惯被人抱来抱去。” 荆寒章:“……” 荆寒章又开始觉得自己是坏人了。 他恨恨地闭上嘴,心想这晏行昱怎么就这么大能耐,明明知道他的话一分真九分假,但就是狠不下心来。 凭什么? 凭这张脸吗? 荆寒章气咻咻地一脚踢开了刚修好没多久的门,打算把晏行昱扔到房里捞起鹿就跑。 刚进院中,就听到一串鹿鸣声,荆寒章定睛一看,就瞧见他的小鹿正趴在院中吃草料,一只漆黑的猫懒洋洋地趴在它身上晒太阳。 一鹿一猫,相处极其和谐。 荆寒章:“……” 荆寒章面无表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那只小鹿已经脏了,他不要了。 晏行昱唤他:“殿下?” 荆寒章沉着脸问:“你哪来的癖好,养什么不好非要养猫?” 晏行昱回想起阿满所说魂魄互换时的异常,有些试探着问:“猫有什么不好吗?” 荆寒章冷冷道:“我讨厌猫,你难道不知道吗?” 晏行昱:“……”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要脸了。 晏行昱才刚归京没多久,连爹娘都没见几面,怎么可能会知道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喜好? 晏行昱小声说:“黑猫……辟邪,还招财的。” 辟邪是次要,招财才是最重要的。 荆寒章的眼神比地上的积雪还要冷:“招什么财?”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来晏行昱爱财的性子,当即冷笑一声,道:“我给你一百两,现在,立刻将那猫赶出去。” 若是下次再出意外魂魄互换,荆寒章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只猫蹲在自己床头。 晏行昱:“……” 晏行昱了然,果然怕猫。 他小声说了句“成交”,吩咐阿满将猫抱走,荆寒章这才深吸一口气,抱着他进了房。 走着走着,荆寒章有点奇怪,他本是想用抱人来让晏行昱失态,但自己怎么好像变成了个人形轮椅,还自带暖炉的那种。 荆寒章越想越气,但又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抱着人家的,不好迁怒,只能沉着脸抬步往前走。 一脚踢开房门,荆寒章大刀阔斧地走进房里,将晏行昱放在了软榻上。 晏行昱连忙撑着手坐稳,躬身要行礼:“多谢殿下。” “省了吧。”荆寒章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一旁,哼笑着说,“你心里指不定都已经在骂我,私底下还是别做戏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得慌。”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如实说:“我不会骂人。” 荆寒章不信。 晏行昱说:“但是我可以学。” 荆寒章:“???” 荆寒章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看着晏行昱温顺地说可以学骂人的话,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单纯在呛自己。 晏行昱这话倒是没有作假,他学东西很快,这些年寺中藏书阁中的书全都倒背如流,之所以离开寒若寺归京,也和无书可读有些关系。 被困在一隅,不知天地浩瀚,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晏行昱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晏行昱见荆寒章坐得极稳,看起来好像没打算要走,只能试探着开口:“殿下已经瞧过小鹿了,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他已经是光明正大地下逐客令了,但荆寒章故意装作没听懂,翘着腿靠在椅子上,吩咐阿满给他拿酒,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阿满讷讷道:“我们公子不喝酒。” 荆寒章挑眉:“所以呢?” 你们公子不喝酒和我要喝酒,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阿满:“……” 阿满只好跑出去问赵伯要。 晏行昱又适时提醒:“殿下。” “急什么?”荆寒章道,“看这天,八成等会要下雪。我们上次魂魄互换时就是个雪夜,今日刚好再试验一下。” 晏行昱一怔:“您要留宿相府?” 荆寒章点头,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晏行昱提醒他:“殿下,这不合规矩。” 荆寒章嚣张跋扈,将腿往桌子上一翘,哐的一声。 “本殿下就是规矩。你说不合哪条规矩,指出来,我立刻让人去改。” 晏行昱:“……”
第9章 爱财 晏行昱自然说不出来不合哪条规矩,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很快,阿满拿来了酒,赵伯也跟着过来,听闻七殿下今日要留宿相府,吓得不轻,连忙让人收拾客房去了。 荆寒章自顾自喝了半杯酒,看到晏行昱坐在那心不在焉地拨动佛珠,珠子轻撞发出的声音让荆寒章听得牙疼,他蹙眉道:“晏行昱。” 晏行昱在出神,竟然没有反应。 荆寒章将酒杯一放,声音大了些:“晏行鹿!” 晏行昱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他:“殿下?” 荆寒章哼了一声,道:“当着我的面你竟然还发呆,在盘算什么呢?” 晏行昱看他一眼,又飞快将羽睫垂下,说:“行昱在想,殿下许我的一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 荆寒章:“……” 荆寒章都惊呆了,他愕然道:“一百两银子你都能想的这么出神?” 晏行昱没觉得问人要钱有什么羞耻的,他看着荆寒章,认真地点头:“殿下不是许给我了吗?” 既许了,那银子就是他的。 荆寒章自认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年也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人,但从来没见过晏行昱这一挂的。 这也太……直白了点。 荆寒章古怪地看了他半天,才将腰封上的玉佩解下,随手抛过去,没好气道:“拿着,这玉佩足够抵一百两银子还有余了。” 晏行昱抬手一接,玉牌穗子绕着他的手指轻轻转了一圈落在掌心,他当着荆寒章的面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才眸子一弯,说:“好,我这就让阿满去当铺换银子。” 荆寒章:“……” 荆寒章本来已经将玉佩送出去了,没想到此人连遮掩都不遮掩,当着他的面就要去把玉佩当了。 虽然说玉佩到了晏行昱手中就任由他处置,但这可是皇子的玉佩,他难道就不想珍藏下来吗? 他给的玉佩难道还比不过区区一百两银子有吸引力?! 荆寒章越想越气,直接起身迈着长腿走到晏行昱面前,伸手就要去夺晏行昱手中的玉佩。 晏行昱连忙往后一靠,将玉佩藏在背后,张大眼睛看着荆寒章,满眼都是难得的惊慌:“殿下、殿下做什么,这已是我的了。” 荆寒章在国师府拆穿他时都不见晏行昱这么慌张。 荆寒章瞪着他:“还给我,我直接给你银子。” 晏行昱有些犹豫:“可是您不是说,这玉佩远远不止一百两吗?” 生平第一次被坑的七殿下觉得匪夷所思:“你到底什么意思?!本殿下拿回自己的玉佩,难道还要多给你银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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