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裕借力起来了,掸掸身上灰,随即上下打量秦见祀,忽然想起这人身上还受着伤,刚才却是一副不管不顾的姿态。他埋怨地看了眼:“秦见祀……你这一撞,伤口都裂开了吧。” “没。” “你就接着嘴硬,朕看你身上就两地方硬。” 秦见祀微微一挑眉。 贺子裕推他,半装得强硬道:“床边坐着去。” 他没吭声,倒也真听贺子裕的话去坐着了,待他在床边上,贺子裕就拿纱布与药来为他处理伤势。 衣衫解开,露出宽肩与胸膛上缠裹的纱布。 伤口果然裂开了,纱布上星星点点渗着血迹,即便如此,刚才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护住了贺子裕,秦见祀瞧见贺子裕责怪的眼神,就揽上腰去,摩挲着吻了下下巴。“无事。” “早说你非要进殿来,朕也就不拦你了。” “臣今晚不碰陛下,”纱布解开,粘连着伤口,他微蹙眉。“不必担心。” 贺子裕见状,手上又忍不住再三轻了力度。 直到重新上完药,扎上纱布。 秦见祀抬眸看着他,又揽腰让他靠近些,抓着他的手把玩,果真没有再干什么。秦见祀又不知在想着什么,开口时顿了顿。 “很像。” “像什么?” “陛下刚才的举止,”秦见祀坦然道,“像臣的王妃。” 贺子裕的面色有些发烫起来。“说什么浑话。” “王妃,来就寝。” 月色就又朦胧下来了。 贺子裕收拾好了一切,爬上了床,秦见祀往里边睡了睡,让贺子裕躺得更进来些。 贺子裕于是贴去小小地吻了下唇角。“皇叔对朕像是越发贴心了。” “自然。” “这就是摄政王妃的待遇?” 秦见祀好像笑了下。 床幔里,他们俩静静躺着,难得有在一张床上但是什么都没做的时候,秦见祀头枕着手,望着帐顶。 贺子裕就又挪了挪身子,贴更近了,抱上他手臂,唇贴着热热吐气。 秦见祀享受这难得细碎的时间。 得人垂青挂念难,能得心中人时时惦记更难。只是如今朝中波诡云谲,若不及时料理北秦和朝中其他党派的联合倾轧,恐怕也难得如此平静度日。 既然贺子裕想要权,那他便给,只要贺子裕也将他放在心尖,那么待到自己肃清朝堂之时,贺子裕一切所想,他皆会去如愿。 秦见祀正如此想着,贺子裕抬手捂上了那双眼。“快睡。”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秦见祀,晚安贺子裕,晚安玛卡巴卡,晚安唔西迪西,晚安宝贝们~
第54章 陛下选哪种一更 几日过后,朝中民间忽然流言四起。 先前贺子裕为工部尚书的事闹了一回,派人夜闯门下省,还因为一盏琉璃杯就贬谪了直臣郑庭芝,纵容秦见祀带兵入朝堂,御史弹劾说陛下如此种种失了帝王品性。 于是民间有人说当今圣人被野鬼缠身,更有不知从哪来的道士捋须说宫中阴气缭绕。 本就是流言,茶坊酒肆说说也就过去了,然而钦天监忽然上书,说观天象见紫微星黯,似有气雾遮挡,这一下如石击入水激起千层浪。 “深宫阴寂,陛下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也有可能。” “子不语怪力乱神,罗御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罗御史匆忙拱手,拽紧人拉至角落,“可听闻那位北秦国师法力通天,能辨鬼神,你瞧他生得那双重瞳,若是陛下龙体真闹出什么安危……” “北秦非我同族,其心有异也是正常。” “可那位北秦公主,毕竟入了后宫啊。” 首先是秦见祀的人开始查谣言的源头,将钦天监一帮人下在狱里,秦见祀更是雷厉风行地杖杀了监正,贺子裕在宫中也听闻了,指节不耐地叩着桌。 但谣言并非空穴来风,传得自然也是有鼻子有眼。都说陛下自那日被摄政王浸在水中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处事待人的性子不同以往,不仅收起了玩心,还开始逐步接手政务。 如此一说,众人又不禁回想从前,从前的贺子裕会强留相貌姣好的大臣在宫中,会处处顶撞摄政王,也不耐太傅的管束,踢打奴才是常有的事。 “那要真是野鬼附身,附的也是一只担忧民生的好鬼?” “呸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议完事出来的大臣三三两两,走在宫道上,贺子裕坐在书桌前看折子,瞧见了王总管暗暗打量他的眼神。 王总管身为他的身边人,看着他自幼长大,是最知小皇帝秉性的。但自贺子裕穿来之后,他如忠仆,对待贺子裕也是尽心竭力。 如今见此情景,他的一颗心沉入谷底,莫名有些许不得劲的滋味。 “王孝继。” “哎哎,老奴在。” “下去,今日便不用你当值了。” 王总管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拱手退下了,贺子裕扔了折子,起身往外走去,要去军机阁找秦见祀。 他现在有点想扑到这厮怀里,嗅嗅这厮身上的血气,秦见祀本就恶名在外,这次又因他残忍杖杀监正,如此做得过火免不了被多番弹劾。但想必这会儿都是几个大臣在那里,他去了多半只能躲在书桌底下,躲在书桌底下又能干些什么? 贺子裕正走着叹口气,撞上了景端和林容儿在亭间喝茶。 “陛下。”景端看见他来了,似笑非笑。 林容儿看见他,也没像之前那般扑上来,而是静静行了礼,许久不见她像是又长高了些,出落得越发窈窕了。 景端凑近与她说了些悄悄话,林容儿就点了点头,她慢慢走上前来,扯了扯贺子裕的衣袖,“陛下与景姐姐先议事,容儿就不打扰了。” “你是要回宫了?” “嗯。” 贺子裕笑笑,“去吧,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动走动,别总在长庆宫中。” “听陛下的。” 林容儿走后,贺子裕收起笑容来,静静看着景端。这件事终归有北秦的身影在,身为他的盟友,他倒是很好奇景端会如何表态。 “国师从来不会无端做出这样的事,这厮看人看鬼,都一向很准,”景端走近来,换上大武的服饰之后更衬得容貌几分佚丽,“但你究竟是谁,本公主也并不关心,只要你我利益不冲……” “朕是天子。” “那天子,打算如何办此事呢?” 贺子裕对上他眼,微微一挑眉。谣言既然出来了,那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若他想自证清白,却也不难,毕竟小皇帝的魂魄就在身边。 “几日过后,朕会命钦天监寻法师进宫,”贺子裕负手摩挲手指,但更多是秦见祀回来了,给他这份底气,“朕倒要看看,这帮人既然觉得朕身上沾了祟气,那所谓法师之流,敢不敢对着朕直接下手。” “陛下倒是硬气不少。” 贺子裕正与景端聊着,就看到从军机阁出来的那条宫道上,远远有人走了过来。 他随手拿起石桌上的糕点,边吃着看去,心里有种感觉,果然就看见是秦见祀身着朱红官袍,身后跟着宦官与暗卫,看样子是要去御书房寻他。 贺子裕状似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捻了捻手指上的细末等着人过来。景端瞅见他得意那样,像是越鸟开屏般抖擞着精神。 先前还以为南武小皇帝与摄政王只是权色交易,如今真这般想的人才是看不清局势。只可惜他孤零零一人来了南武,如今还要受这眉来眼去的罪。 · 待到秦见祀走近了,贺子裕就随手递给他吃剩的半块糕点,舔了舔唇角细末。 “朕尝着味道不错。” “陛下怎么在此处?” “顺道,正要去军机阁寻你,”贺子裕抬眼盯着他,“钦天监那帮人关几日就罢了,你莫要再下杀手——坏了名声。” 手指抓起糕点,隐隐地摩挲过手心,秦见祀尝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盯着贺子裕唇边的细末,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贺子裕又问他味道如何,景端拨着石桌上的茶碗,悠悠感慨了句:“臣妾亲手做的,陛下喜欢就好。”“……” “……” “景端公主,”秦见祀最终回过头,像是才注意到他,“本王与陛下要商讨政事,公主可以退下了。” 景端冷嗤一声,最终还是起身往外走去,他倒也没留在这的意思,白白做个多余人。 而景端一走,亭子里的气氛就暧昧多了,秦见祀顺势撑手靠近了,贺子裕抬起脸来由着人吻上唇角,撬开齿关,传出细碎的声响,亭子里的玄色身影逐渐被那身朱红官袍压到了柱子上。 贺子裕身一紧,又垂下眼睫仰头回应着,糕点的味道在唇腔间散开。 唇瓣重重地摩擦,指腹又摩挲着白皙的手腕,揽上玄裳下的腰身,贺子裕猛然睁开眼来,拍掉他手。 “晚点。” “……陛下,臣不是吃素的。” 自他班师回朝至今,贺子裕只在那日让他碰过,秦见祀多少有些不甘心地收敛住了,而贺子裕仍旧笑眯眯倚在柱子旁,抓着他的手。 秦见祀寻思着是否是他太过放纵,西域投降后俘获进贡了不少玩意儿,或许也该给他的这位记吃不记打的陛下好好试试。 “在想什么?” “臣在想陛下。”秦见祀淡淡扫视他一眼。 贺子裕懒散倚着,“皇叔想朕如何?” “床上。” “……” “先前在军机阁议事的时候,臣想陛下若能躲在书桌下,跪在臣腿间,一定十分好看。” “秦见祀!” “臣帮过陛下一次,陛下是不是该换回来。再不济,”秦见祀顿了顿,薄唇轻启,“先前陛下说臣不举的账,臣也未曾清算,既然如此西域进贡的勉铃,想必陛下也想一试。” “对了,想必陛下也不知勉铃的功效,听说圆球内中有水银,塞入温热处即会震动不止,陛下不妨……” 贺子裕死死捂住他嘴。“没门。” 秦见祀拽开他手,抵额低语道:“三日内,陛下总得选一件满足了臣。” “你都是从哪学的这些……” “陛下,请选。” “朕不选。” 他要是选了多没面,虽然他也有点想试试那什么铃……贺子裕别眼去,秦见祀忽然咬上他面颊,低低一用力,留了个牙印。 “嘶——朕下午还要见太傅!” “陛下不听臣,臣自然不能再让陛下见旁人。” “那朕选了。” “嗯。” “就,嗯……后者。”贺子裕嘟囔着挥挥手,推开他,搓了搓脸上牙印,“朕都是被你逼的。” “嗯,陛下绝非自愿。” 秦见祀看着贺子裕背对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愉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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