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你不对我小心点?” “可是我已经到家了呀。” 安之停下脚步,蓦地看向前方,他的眼瞳里似有一丛灯影。 山顶现代风格大庄园! 他有点难以置信。以前做为软装设计师他见过不少国内别墅,某某湾,某某一品的大平层,也见过某人的家就是四A级景区,但没见过霸占一整个山顶的庄园,就好比洛杉矶的山顶别墅。 “到家啦!”董权抓起安之的手,雀跃地往庄园里跑,脸上是夜色也难以抹去的喜悦。 然而,长到离谱的路程终究是消耗完了这份欢悦。 安之气喘吁吁,心想:果然有钱人车啊、房啊,都得配置齐全了,不然明天头条就是——因豪宅占地面积过大,某富豪累死家中 两人走在别墅中,空间过于宽敞,他们的脚步荡出回声。氛围很是凝重,好在别墅内亮如白昼,降低了压抑感。 住这里大概会抑郁吧,房屋面积还是恰到好处,才会温馨而精致。 安之这样想着,忽然眼前出现一套家具,“那!那是!”他的双眼忽然变得异常地亮,既欣又羡,“那可是Jeff Koons和Damien Hirst现代艺术大家的作品啊……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它们。” 当人犯职业病的时候,往往不能控制自己以及行为,就在他即将失控时,董权稚嫩的声音在别墅中幽幽地响起:“叔叔,我知道你是魔神才带你进家的哦。” 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指出安之就是六千年前的沈渊,董权一个小孩子也不太可能认识他。 全当小孩子游戏玩多了,安之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董权头发浓密的头顶,“权权,游戏不能多玩哦,小心近视眼儿。” 董权自顾自地说:“付游叔叔家画上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样。” 闻言,安之的微笑僵在脸上,心道:难怪付游清醒后看见我会是那种反应。 “权权,你去过付叔叔家,看过那幅画?” “嗯。因为最近爸爸很晚才来接我回家,我就隔着幼儿园栅栏跟付叔叔玩,有一次我偷偷跟付叔叔跑出去了,就去了他家。” “你爸也真是,工作再忙也不能不接小孩啊。” “我爸爸是镇长。” 居然是董天逸! 安之抬眼看向别墅落地窗外的天,灰蒙蒙一片,浓云攒动,仿佛酝酿着什么。 董权的声音自下而上地再次传入耳朵,“前几天,爸爸和妈妈吵架,我都听到了,容姐姐和曹文的爸爸,还有镇上好多人都被爸爸关起来了,妈妈也是那天吵架后才生病的。爸爸还说什么:不能让这些中招的人出去,要都关起来。” 说着,他的声音染上哭腔。他抱住安之的腿,“……爸爸以前不是那样……你既然是神族,那你把我爸爸和妈妈变回原来的,好不好?” 他看着安之,抽抽噎噎的,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叔……叔叔,我会帮你的……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安之低低叹息一声,心道:原来真的与董天逸有关。可权权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是需要爸爸妈妈陪伴的时候。 他伸手,柔软的掌心抚上董权哭得红扑扑的脸蛋,他轻柔地拭去眼泪,道:“权权,我不能保证不伤害你的家人。就算这样,你也会选择帮助叔叔吗?” 董权点点头,神情里有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坚定。 “为什么?”安之问道。 董权天真地说:“老师说,让别人受伤流血的事是不能做的,做了要受到惩罚,还说我爸爸是那个惩罚别人的人,是好人。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爸爸也做了那些不好的事。” 安之蹲下身,正好与董权一样高。他道:“你现在还小,不懂事,他是你爸爸,你现在帮了我,长大后你可会后悔的。” 董权歪了歪脑袋,双眸纯净,如两颗白水晶,两粒小水晶挂在眼角,在白炽灯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他伸出又肉又胖的小手将它抹去,顺便用衣袖擦了把鼻涕,“所以他也要受到惩罚不是吗?很简单的道理啊。他是我爸爸,和我爸爸做了坏事,完全是两回事,爸爸接受完惩罚还可以做我爸爸,为什么长大后要后悔?我不理解。” 简单的人眼里的正义也简单。甚至苛刻到有些不近人情。 安之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咽口口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叔叔,爸爸每天早上出去,很晚才回来,我先带你看个东西。”说着,董权拉着安之往别墅外走去。 穿过庄园里的幽静小道,他们停步在一栋小屋前,窗户里没有灯光露出,看来应该没有人住。 “权权,这是杂货间?” 按照安之多年做设计的经验来看,这种大庄园里除了保姆,司机等等房间外,大概还有一间专门存放杂物的房子。 “是的。”说着,董权推开杂货房大门,拉着安之进入房间。 粉尘味扑面而来,安之挥手扇了扇面前灰尘。 房间是昏暗的,可他的白发却生出柔和的白光,借庭院的路灯,隐隐约约看到堆积如山的杂物,“叔叔开个灯。” 董权拉住安之,“不能,它们见光会跑。”他撒开安之的手,跑到一只半人高的木箱子前静立着,“它们就在这个箱子里面。” 咚! 那木箱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声音穿过幽幽的黑暗瘆得安之肩膀一阵抖动。 董权却抚上木箱,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你别急,我马上把你救出去。你回家后告诉曹文,叫他别不和我玩儿。” 咚!咚! 又是一阵撞击声,好似在回复董权的话。 眼前景象看得安之头皮发麻,“权权,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董权回答道:“箱子里是曹文爸爸,曹文就是刚才和我吵架的男孩子。” 安之明了,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他是此事的证人。” 他松口气,快步走到木箱前,对木箱好一番探究,摸索…… 一刻钟时间过去,仍在摸索…… 奇了怪了,这木箱严丝合缝,像块实心木头。 【赤将子所造简松箱,只需找到箱体上栓木,将它抽出,便能打开木箱。】 “栓木……我连一个凹凸点都没找到。”安之觉得系统在为难他。 【是否付款,由系统打开简松箱?】 安之卖惨,“你忍心向我要钱吗?” 【设计难过关卡,向玩家售卖游戏物品,是每个游戏的正常设置。】 安之思忖一会儿。他觉得系统说得也挺有道理,现在,哪个游戏不要氪金?他问:“多少钱?贵不贵?” 【一顿饭而已。】 先有霸王条款,后有只有一顿饭钱的游戏道具,打工人安之谨慎起来,“你的一顿饭是米其林?还是路边摊?” “叔叔,还没好吗?我爸爸快回来了。”董权催促道。 “快了快了。”安之咬了咬牙,低声嘀咕着,“买买买,命比钱重要。我买!” 吧嗒—— 猝然间,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原木在安之手边弹出。 原来就在我手边,早知道在找一下,就不用买了。安之开始后悔。 但事已至此,他叮嘱董权,“权权,小心木板倒下砸到你,离远点。” “哦。”董权跑到一边,“叔叔,我好了。” 安之凝视着栓木,绽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这是收敛的,代表胜利意义的微笑。 他握住栓木,迅速拔出,眼里简松箱正缓慢解体,他暗笑:我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完成了,也太简单了吧。 然而,木箱解体的瞬间,一股浑浊而又腥气的气味迅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离木箱最近的安之被熏得眼睛发胀。 是肉体腐烂发出的恶臭! 安之想都没想,一手抱起董权,一手捂住董权眼睛,往杂货间外跑。 董权不明所以地问:“叔叔,怎么了?” 小时候,每每电视播放到血腥场面,母亲都会捂起安之的眼睛。他也会问母亲为什么不让他看? 母亲总是回答道:“这种画面小朋友不能看,晚上会做噩梦的。” 如今,安之用母亲告诉他的话对董权说道:“小朋友不能看,会发噩梦的。”
第06章 夏欢把谖竹绑来,便等着居狼前来救他的“心上人”,可迟迟不见来,他等着都睡着了。 好几个小时后,他再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残阳如血,天空在夕阳余光下呈现出金黄到橙红到殷红的完美过渡,窗户漏下暮光,勾勒夏欢轮廓分明的侧脸,窗外杂草半人高,荒无人烟。 “居狼对那人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夏欢凝视天边,冷笑一声。 “哼……”谖竹也轻笑出声。 那声“哼”里,夏欢听出股嘲讽意思。他斜眼看向谖竹,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抓错了人,我与居狼不过一面之缘。” “我进门只看见你与他面对面,不是你是谁?”说着,夏欢乍地想起那位白毛小鬼,走廊上看见端坐的他像高山雪莲,白皙无暇,却又寒气逼人,确实让人一眼惊艳,“原来是他……呵,居狼眼光不咋地嘛。” 谖竹道:“审美很私人化,不可说。” 夏欢自顾自地喃喃念道:“那白毛小鬼不会狐狸变的吧?……就算你与居狼不相熟,按照他的性子,也不会放着这种事不管……” “你觉得居狼会知道地址吗?离开前你与他说过了?”谖竹一如既往地温柔道。 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咳!咳!”夏欢作势低头咳嗽两下,以掩饰面上窘态。他呛白到谖竹:“我跟居狼说没说地址你又知道了?你管得着?” “笨。” “嘶……” 往往能保持如一的东西,最具有杀伤力。 比如,谖竹江南酥雨般优柔而迷蒙的语声,因为情绪不掺杂其中,难以琢磨,所以更让人发憷。 现在被绑的人是他,他却不点也不害怕,倒是弄得夏欢浑身发毛。 暮色苍茫,暗潮涌入这座不知名地方,酝酿起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你让居狼把偷的东西还回去,他是偷了什么?”谖竹目光凝视着夏欢问道。 夏欢斜觑他一眼,没有回话。 “实不相瞒,我是蓬莱岛岛主楚云的弟子。”谖竹似是洞悉出那一眼的含义,主动宣明道:“前不久一贼子潜入岛中,偷走镇岛之宝——息壤,为避免蓬莱沉于海底,我这才出岛寻找。而息壤与封灵玉同为女娲补天后遗落人间之物,它们同本同源,互相感应,又因封灵玉在ODBP组织保管,所以我才会出言询问,绝无他意。” 谖竹细说始末,温声柔语的,可夏欢风风火火的人,最听不得这种语调,像极和尚念经,他耐着性子听完,道:“东海五岛是雷泽之外又一处神仙居地,我很乐意帮忙,但是封灵玉现在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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