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没想到对方纠结了好久,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微微一愣,随后面上的笑容带了些寒意:“看到了,放心,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虞意白眸色微动:“对了,那只笛子……” 他刚想解释对方送他的笛子被弄坏了的时候,忽而想到殷时已经看过他的记忆,是知道这一切的,便没说下去。 “那是骨笛,是我的骨头做的。” 虞意白啊了一声,却也没感到太意外,对上殷时盛着笑意的眼睛,听他道:“你若想要,我便再做个几十只给你。” 他想象了一下,觉得身上的骨头有点痛,刚想拒绝,想想殷时的性格,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一只吧,一只就够了。” 殷时久久注视着身前的人,忽然道:“小白,有件事想向你确认一下。你靠近点。” 对方堪称直勾勾的视线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想着明明两人已经很近了,怎么还能再靠近,但虞意白还是依言往前倾了倾身子:“这样?” 呼吸已在咫尺。 殷时的眸光一寸寸描摹过青年清俊的面容,由柔和的眉眼至形状姣好的唇,忽地擒过对方的腕,将他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轻声问道:“你消失的时候,我觉得这里突然缺了一块,那是什么?” 虞意白微微一愣。 殷时没有说谎,那个时候,是真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悄无声息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以至于理智在一瞬间顷刻崩塌,那种竭力试图抓住却触碰不到的感觉,他已然不想体验第二次。 他撇开视线,轻轻地:“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殷时却捏过他的下颌,转向自己:“所以不要离开,好不好。” 他已经弄丢了对方两次,没有一次不是搞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失去的代价太沉重,他承受不起。 殷时将下巴虚抵在他的肩头,微哑的嗓音落在虞意白的耳畔:“如果你再消失,我会疯掉……” 他或许可以忍受虞意白与那些不相干的人讲话、接触,甚至微笑,但对方不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心中烦躁而阴暗的情绪便会宛如疯长的藤蔓般从胸口漫出,将他给彻底淹没。 他也很想挖出对方的血肉,一点一点宛如品味珍馐般地吃下去,这样他的小白便能完完全全地属于他,成为他的一部分,再也不可能被夺走,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但殷时终究还是想要一个鲜活的虞意白。 为了这个,他可以暂时压下/体内翻涌的杀欲与破坏欲,披好人类的皮囊,宛如狩猎猎物一般,他很有耐心,直到将人彻彻底底地骗到手里。 从身到心,都是他的。
第114章 半晌,虞意白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我不走。” 殷时扣着他肩头的手指无声收紧,却又不敢用力,注视着面前的人,内心躁动的渴求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在他的胸腔里翻沸着。 他暗红的眼眸愈加晦暗,托着虞意白下颌的指尖往上,浅浅抹过对方柔软的下唇,留下微陷的印痕。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青年吞吃入腹,瞳孔因此而兴奋地微微战栗,但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还不行,至少不是现在。 不。 你会吓到他。 得一步步来才行。 殷时眸色暗沉,强行按捺下那股翻腾的欲望,嗓音轻柔。 “……可以么?” 他冰凉的指腹在虞意白的唇珠上滑过,暗示性地摩挲过他细腻的唇纹,青年的那双杏眸望着他,唇瓣微动,指尖漾开一抹湿痕。 “什、什么……” 殷时凑近他,气息交缠,薄唇几近相贴,眼眸在某一瞬间变作鲜红。 “我问……可以吻你吗?小白。” 最后两个字自他的齿缝间缓缓吐出,携着暧昧旖旎的的色泽,虞意白耳根发麻,心脏一时间跳得厉害,下意识地便想后退,却被殷时笑着逼到墙角。 “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唔——” 对方的唇瓣在一瞬间欺压上来,冰凉阴冷的气息与舌一并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唇缝,长驱直入,口腔里的温度几乎被全部掠走,被殷时拥着的时候,寒凉的体温挤压得他几近难以呼吸。 虞意白白皙的脸颊因窒息泛起红潮,破碎的温热的吐息被对方掠夺殆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短暂喘息的瞬间,想闭上眼,却听殷时在耳边哑声道:“看着我。” 那人阴凉而浅的呼吸挠过他的颈窝,带来骨髓都发麻的痒,锁骨下方的印记却又烫得厉害,仿佛要烧起来一样,热意一圈圈地在他的皮肤上荡漾开来。 虞意白忍不住往后重重一靠,后腰贴上冷硬的墙体,殷时的手撑在他的颈侧,俯身加深这个吻。 他的脑海里好似有无数道声音在疯狂躁动着,尖叫着,它们让他得到他,占有他,把他从里到外都变成你的人,让他再也离不开你,吃掉他,吃掉…… 殷时的双眸红得淬血,几乎快被这些声音折磨得发疯,他的神色温柔而晦暗,按着墙上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收紧又张开。 虞意白感到唇瓣刺痛。 对方的牙齿轻轻咬破他的唇肉,寒凉的舌尖舔舐过那里,啃咬,吮吸,细微的痛感很快就变作头皮发麻的痒,他自喉间发出闷哼,这似乎取悦到了殷时,换来的是更加绵长细致的吻。 殷时冰凉的薄唇循着他的唇往下,滑过下颌,游离至温热的颈窝,凹陷的锁骨在他的唇下微微颤抖着,耳畔是对方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纸薄的皮肤被犬齿刺破,虞意白往后仰起脖颈,喉结艰难滚动,向下垂落的眼尾洇晕开淡淡的红痕,脱力地喘息。 血液在流失,与殷时唇瓣相触的那片肌肤很冷,血管里流淌的却像滚烫的岩浆,刺激之下,青年的脊背颤抖着,自耳根爬上羞耻的红,嗓音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哑。 “够了……” 殷时微微抬头,淡色的唇瓣上粘连着一抹殷殷的红,探出舌尖轻扫,便尽数吃去,吞咽入腹,他触过对方锁骨上的伤口,笑问:“想尝尝自己的味道吗?” 下一刻,尚未喘过气的虞意白被再度吻上,新鲜的血腥气在口腔中炸开,粘腻,寒凉,腥咸,呼吸间都是血的味道,他喉结颤动,袒露瓷白的脖颈衬着两点妖异的红。 他被吻得脱力,只能在间隙间艰难喘息,唇舌被吸吮,阴凉的鬼气侵入他的身体,血液流失的感觉令他的大脑有些发晕,面颊因缺氧而泛红,宛如一尾缺水的鱼。 末了,殷时轻碰了碰他的唇角,虞意白捂着微湿发烫的眼睛,过了半晌才缓过来,唇瓣已然变得红肿,留下一道不再渗血的伤口。 他和殷时一后一前走了出去,也幸亏这酆宫内没有活人,虞意白不必担心自己现在凌乱的模样被谁看见,殷时自然也不想让他被别人看。 他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水,才堪堪平息下唇瓣上发烫的肿痛,抬眼便发觉殷时正在看自己。 虞意白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仿佛惨遭凌虐一般,红肿的唇带着血,头发也乱了,锁骨处印出一道道惹人遐想的红痕。 对方呢喃道:“我明明已经很克制了。” 虞意白没搭理,继续喝着杯中的凉水。 又过了片刻,殷时支着下巴道:“打算什么时候去?” 他口中说的去,自然指的是去虞家。 闻言,虞意白眸色微微一动,清俊的眉眼间罕见地掠过冷色,又转瞬即逝:“等你伤养好了吧。” 殷时挑了下眉,笑道:“那就依你。” - 殷时很快就新制了一只骨笛给他,和虞意白记忆里的那根分毫不差,修长雪白的笛身,入手冰凉似玉。 刚送出去,殷时便让人给他吹了一曲,吹着吹着,虞意白突然想到过往同对方相处的那些细节,那个压在心底的疑惑再一次浮了上来,于是他忍不住放下笛子,问殷时当年他是不是故意的。 殷时脸上带着笑,承认得很爽快。 虞意白心道果然如此,想着自己居然被对方捉弄了那么久,白费了那么多心思,便将笛子丢到一边,垂着眼生闷气。 殷时坐到他身边,解释道:“那时我想和你呆久一点,所以才骗你,要不是这样,你早就走了。” 虞意白:“真的?” 殷时:“绝无虚假。” 他又轻声哄了几句,虞意白的脸色才重新好了起来,问他:“你到底会不会吹笛子?” 殷时半真半假道:“会一点,不如你。”所以以后你得继续吹给我听。 见他说话的神色不像说谎,虞意白到底还是信了。 “好吧,那你以后不许骗我。” 殷时满心满口地同意了。 于是骨笛这事到此就算轻轻揭过。 - 虞意白说这酆宫太过阴森,尤其是晚上,几十盏血红的灯笼一挂,阴风阵阵,鬼影憧憧,更是瘆人,他有时晚上想四处走走,都不敢出去。 殷时听完了对方的不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仿佛当初亲手布置这一切的人不是他似的,然后凑近问他该怎么办。 虞意白眨眨眼道:“可以从市集上买几百盏各种颜色的彩灯,把这里装点起来,再将旧的建筑重新修缮一番,画上好看的壁画,那就不吓人了。” 殷时对此表示十分赞许,又提了几条自己的意见,两人连夜敲定一番细节之后,便去了集镇上采买,顺带捎了一大堆甜口的零嘴与做饭的食材。 鬼奴笨拙,只能做一些去除杂草、擦拭清理这类机械性的活,至于其他事,只能让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譬如换灯笼,虞意白在下面仰着头让人左挪或又挪,殷时在木梁上举着新买的彩灯配合他,有时虞意白总觉得对方挂得不甚满意,便只能自己亲身上阵。 木梁很高,但殷时托起他轻而易举,虞意白则努力伸长手臂用指尖将灯笼勾上去,垂落的柔软流苏抚过殷时的发,他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青年仰起的修长脖颈和带着薄汗的下颌线。 他们花了整整一个白天才勉强挂了半座宫殿的灯笼,虞意白累得腰酸脖子痛,殷时则十分惬意的模样,放慢脚步跟在对方的身边。 在往常,他从不会做这种装点宫殿之类的琐事,只是因为虞意白想,他便陪着对方,一日忙下来,倒感到了几分兴味。 但这丝兴味也是由对方给他带来的。 可以说,曾经的他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及一切人都没有兴趣,也从不会去在意什么,但现在有了虞意白,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殷时都愿意和他一起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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