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不来,偏偏是侯爷定了世子便来,定是杨氏打发他前来,不安好心。”如今见着戚映雪年岁已大,冯嬷嬷说话再不避讳。 戚映雪听了却想起去年,戚寒君便同他说过今岁戚梅君会来南燕这事,他一转头问道:“嬷嬷我们手中银钱可是所剩无几?”
第30章 民间高人 早些想从闵凤那里得知燕非凌头疼之事,他便把手中银钱都拿出来,如今几月过去却没听着冯嬷嬷与他说,若非今日说起二哥这事,恐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冯嬷嬷却摇头道:“早些时间我便把这事教给清寒打理,她不曾与我说过这事。” 戚映雪一听便知清寒报了燕非凌,如今他受了庇佑,便是燕非凌离了京都,他这里一切都依旧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他操心半分。 他拿了桌上的水车看了一会儿,叹道:“二哥应与大哥有话说,我今日便不过去,改日再去。”说完便拿出小刀开始切割材料忙活最新制作的东西。 之后戚映雪又开始忙活去国子监学习,如今学堂后面放着一个博古架,上面全是今年由奇巧先生带着制作农具,精致又实用。 他心中颇为满意这次北燕任务进度。 休沐那日,戚映雪前去寻戚梅君。 戚梅君与他并不热络,两人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待要离去时戚梅君还问:“这个院子在京都地界应是不便宜花了多少银钱?” 戚映雪不愿作答只是含糊:“租的。” 戚梅君又问:“府中下人规制,哪里买的?” 见戚映雪却是淡淡道:“王爷送来的,想来四哥应是从夫人那边知道其中缘由。” 戚梅君当即变了脸色,开口有些不耻道:“我原以为你是读书人,自有读书人风骨,如今我却是高看了你。” 戚映雪却冷笑一声道:“我以为二哥不远千里来看我,缘来也是这等小人行径。” 接着又是讥讽道:“既是要打听我与王爷之事何必遮遮掩掩,如今便是祸国妖姬,我也是做得。” 听他这话,又见他这般神色,戚梅君心中却是有两分畏惧,且他行商向来识时务便又缓和神色道:“四弟这话严重了,我只以为你被逼迫,心中不忿罢了。” 戚映雪却不想在与他应付,开口冷道:“今日事忙,二哥自便,恕不奉陪了。”说完转身上楼。 戚梅君看着这人离去,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他只以为,昔日是戚侯爷把戚映雪送人,才换来家中爵位延续。 戚映雪知戚侯爷所作所为定会拼死反对,却没料到戚映雪竟然如此自甘下贱,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七月里燕非凌收到戚映雪的来信,那时他正带着五千精兵行至齐国边境接壤黄沙之地,一眼望去满漫无尽头。 齐国边境驻军在南面城池中,城中派人摸底发现有近一万人。 他派人一面从南面城池寻衅滋事,另一面带人绕过东南地界从后方突围,声东击西打进城中。 为了寻求突围时机,他带人在黄沙中躲了两天,嘴唇干涸皲裂,脸上晒出红痕。然这些都是见惯了的,他不曾一动不动,目光锐利见着城池后方人群。 人群开始骚乱,有人道:“不买便不买,为何要砸了我的瓜。” 那守门的侍卫却是不耐烦道:“今日戒严,城门重地,起开起开。” 那老农虽是害怕却也不忿道:“官商勾结,害苦我等。”说完呜咽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燕非凌伸手拇指与食指做出一个圆圈,后面士兵得令一同起身冲去城门,千人齐声大喝道:“杀,杀,杀!” 那守门侍卫这才发现城门外那片树林中竟是藏了数千人,吓得连忙回身叫人关后城门,然大军冲来,只把守门侍卫一刀人头落地,大开后城门。 燕非凌带人冲进城中,先是斩杀近千人,所到之处鲜血满地,悲惨哀嚎。 之后又去到城中府衙,寻到粮草差一队人把手,又吩咐道若是齐军杀回此处便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吩咐完后这才继续向大门进军。 行至城中人来人往仓皇逃窜,燕非凌便下令降者不杀,大批百姓纷纷回家躲避。 待走到正门,前方大军与齐国驻军厮杀之声不绝于耳,燕非凌却带人从后方包抄,站在城楼高喊:“你已被我等包围,粮草皆是化为飞灰,如今降者不杀!” 身边精兵皆是拿着长矛,顿地高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齐军一见才知已是被人欺骗,又见对方声势浩大,士气去了大半,听得粮草被烧心中已是绝望之极。不少士兵纷纷扔下武器,下跪投降。 驻守小将见此连续杀了身边几个投降士兵大骂道:“起来别被这厮所骗,我等杀回去。” 虽又有士兵拿起武器,终究是失了军心,燕非凌里应外合很快生擒那小将,在城头之上将人头斩落剑下。 他提起那小将头颅道:“齐国多次犯我南燕,杀我手足同胞,今日我便拿这齐人祭旗!一鼓作气,还我南燕太平!” 说完身边一士兵拿来一坛子酒,燕非凌端着粗瓷大碗,一饮而尽将碗摔向地面。 众将士跟着一饮而尽摔了酒碗大喊:“一鼓作气,还我太平!一鼓作气,还我太平!” 齐人大旗被人扯下,南燕大旗升上去,城头还挂上那小将头颅。齐人投降士兵皆是面有戚戚,难掩悲痛,更有人当场悲苦落泪,这群人被南燕士兵用绳索捆绑,低头垂手不敢言语。 当夜住进城中,燕非凌便叫人连夜绘制舆图,又将之前布阵拿来对比。直忙到第二日凌晨天蒙蒙亮,他才躺上榻上,摸出那一直没打开过的信纸。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只有两句诗,燕非凌却看了良久,最后笑笑将信纸收起,口中念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你终是懂我。” 七月末,戚映雪见到一位不速之客,他将张贵燃请入玉峰别院,一面叫人上茶一面不动声色打听:“张侍郎来我这边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张贵燃却是突然下跪行礼道:“下官见过公子。” 戚映雪嘴里含着口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才道:“侍郎这话何意?” 张贵燃将燕非凌回信奉上,开口解释道:“我乃摄政王下属,如今王爷将京中与公子联系之事交于下官。下官便不能将此事继续隐瞒下去。” 戚映雪才知原张贵燃是燕非凌北燕暗桩,难怪那日曾在燕非凌府上见到这人。 他连忙放下茶杯双手将人扶起叹道:“大人这些年辛苦了。” 说完对着张贵燃弯腰行大礼。 张贵燃不曾想到他有这反应,一时间连连避让摇头道:“王爷大恩,下官不苦。公子勿要这般。” 戚映雪心知这暗探需要多少磨难,且心中所负心事无人能说。 他拆开燕非凌那信,一目十行,嘴角扬起笑意。 “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纸上同样只有两句。 戚映雪却知这是燕非凌在给他承诺,他理解燕非凌的家国豪情,燕非凌亦是理解他的担忧等待。 燕非凌那日离别对他说过:等我回来。 八月里,朝堂连连传来捷报,摄政王势如破竹一连拿下齐国四座城池,齐国立刻派人传书给燕舒,想要求和。 然而燕舒却一律不回复,不主事,只在上朝之时露面。 他整日围着白无忧转,跑前跑后要伺候好这位大仙。 然而,白无忧在皇宫待了这些日子却是感觉无聊得紧,他心中不耐烦便要离宫。 燕舒却眼巴巴看着人,可怜兮兮问道:“仙长可否带上我?” 白无忧上下打量最后引诱道:“若你敢背着你皇叔离了宫,我便带上你。” 白无忧本是想要他知难而退,却不料燕舒竟真偷跑出宫,因不懂宫外生活遭人打了一回,皇帝不上朝,又找不着人引发朝廷一片大乱。 白无忧一审,心中有了个好主意,便将一截竹节做了个傀儡化作燕舒的模样放到宫中,带着燕舒哄道:“你定没去过外头,这外头好地方多着,如今我便带你去见见这人间极乐之地。” 燕舒听得仙人这话,无感不应,便是跟着大仙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也是愿意。 这头傀儡燕舒照常上朝听政,那头真皇帝已被白无忧拐跑还无人知晓。唯独算到这京中有事的闵凤却无心管这事。 如今南燕开放与别国通商,好些别国商人都来南燕带动经济发展,如今他这莲台聚财阵收获不可谓不丰收。 然他却是收拾了行礼打算去门,他这半生流离颠沛,却是呆不住的性子。 如今在京都住了两年已是极限,他又要开始同崔云鹤与柴华君那般走街串巷,替人相面算命,带去或喜或悲的因果牵绊。 关了门,张友良在门外站着期期艾艾道:“师叔,你何时才能回来?” 闵凤看了他一眼垂着眼皮没好气道:“怎的还管我头上来了?昔日你师傅叫你好生跟我学,你却沉不下心来,如今可别想着我还能替你拾掇一二。” 张友良苦着脸道:“师叔。” 闵凤却给了他一个板栗,骂道:“道门之人成何样子?花有重开日,人有相逢时。我已算过,你此生顺遂,日后你我还有见面之时,不必如此。” 张友良张了张嘴便又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最后只是依依不舍道:“我会经常来这边叫人收拾打理的,日后师叔想回来随时都是干净的。” 闵凤一听便吩咐道:“其他倒是无事,唯有那莲台看着些,若那东西作祟,你便再拿个金球来栓这它,它自会老实。”说完走入旁边开满繁华的巷中,黑袍在花中格外突出。 张友良看着那人背着手,口中唱着年前云琅传来的一段民间隐士传。 你道那人模样生的普通,叫人心中无影踪。 这人生在红尘长在市井,出手却是无人能懂。 有人能看清死生未来,有人能看懂今世前生。 有人能除邪去恶叫那小鬼儿心中惶恐,有人能卜算前因后果叫你心下坦诚。 你道那人事事明了,为何如此普通? 世人皆是名来利往,唯这人却又不同。 他身在民间,隐与市中。笑看人生百年,匆匆而来匆匆而往,笑话世人活在梦中,笑话自己身在局中。
第31章 崔云鹤寻父 张友良目送闵凤走远,最后低声叹了叹。 他这师叔不是个能享福的命,大抵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都没法安生在一处过日子,便如寻柱山崔云鹤一脉亦是四处游走居无定所。 然居无定所的崔云鹤并张友良所想那般艰辛苦楚,他与柴华君二人自从去年,从六王爷那里得知了崔葛生的消息便一直守着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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