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华君觉得眼睛热乎,便把手拢在袖中挨近他的衣袖,伸出小手指偷偷勾住对他小手指。 崔云鹤反手拉住他四根手指头,转头对他道:“你且看他身后。” 柴华君这才看向屋中,见着世子身后有一根长长的狐狸尾巴,左右摇晃甚是惬意。他不禁愕然问道:“你待如何?” “先捉住细问。” 里头六王爷见着世子自然大喜,只以为这是崔云鹤的后招,便打发下人撤去棺木,拉着世子就像细问,然世子却问道:“父亲,今日可是我大喜之日?” 六王爷这才发现那孙家娘子,黑着脸道也是承认了。只是心中嘀咕这孩子醒来怎的还惦记这那点事儿。 见六王爷带着下人出屋,屋里头也放上龙凤喜烛一派喜庆模样,崔云鹤却突然进屋,出手将世子拿住,然对方身手了得,躲闪之间便将崔云鹤甩开。 崔云鹤神色冷肃,拍手道:“王爷留步。” 六王爷早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在抬头却见世子躲闪之间却钻入崔云鹤所布剑阵之中,这些年崔云鹤从闵凤那里学来不少关于阵法的知识,又融入他的武器便有了新的阵法。 世子眼神阴鸷,死死的盯着崔云鹤,一字一句问道:“臭道士,为何非要坏我好事?” 孙娘子吓得双腿打颤,跌倒在地。柴华君便叫身边宫人将人扶出来,那两个宫人却是有些害怕最后在六王爷示意下才一同将人带出。 崔云鹤只这狐妖与六王爷府上关系不浅,只道:“躲了两个月,今日终是显形,我不管之前你与王府有何仇怨,如今你占了世子的身子便要了解这恩怨。” 世子听后却桀桀怪笑道:“昔日老祖与我说莫在京都,以防遇着你。我便是在他出游跟上的,为何你还寻来?他六王爷昔日为求一子,听信邪术挖我一族百口性命,如今一人如何了解?” 听得这话六王爷却是脸色一白,原来家中真是遭了邪祟,上门报仇来了。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如今又被折了进去,一时间气血上涌晕过去。 身边下人立刻扶住,掐人中大喊:“王爷。” 世子却不管,看着六王爷神色怨毒,连连冷笑。 崔云鹤收紧剑阵开口淡淡道:“要么今日便离去京都,从此不再回来。要么此时便魂断阵中,二选一。” 柴华君见崔云鹤淡然又成竹在胸的神色,只觉着迷无比,却又怕让对方分心,便小心翼翼一下一下看过去。 听得这话世子却是挣扎起来,很快身上出现几道血痕,他这才停下动作,咬嘴道:“算你狠,我走。” 这边六王爷悠悠醒来,却见着崔云鹤放走世子,大声喊道:“道长勿要放了那妖孽,还我儿子性命。” 崔云鹤不理,最后只问道:“你口中老祖是谁?” 世子忽而狡猾一笑道:“道长见过,日后还会有缘的。”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崔云鹤默然走到孙家娘子身边道:“受惊了,回去吧。”原来昨日得知六王爷与秦相所作所为后,他便将一枚平安符送到孙母手中,防止牵连他人多出因果。 六王爷见着崔云鹤却是气急,便招来侍卫将人围住,按着胸口冷笑道:“道长如此眼睁睁放走妖孽,害死我儿,如今道长要么抓回那妖物为我儿偿命,要么就留下来陪葬!” 柴华君不禁翻了个白眼道:“你个老糊涂,若非我二人看顾,这两月你府中不知死去多少人,今夜又要留下多少命来,如今还不知足,只怕你受不起!” 六王爷哪里能听这话,一声冷笑:“我管你是张天师的什么人,来人给我杀!” 柴华君回头便见崔云鹤耸肩摇头,他知云鹤这人看着虽是一本正经,实则最是促狭,便也跟着摇摇头道:“那行吧。” 第二日戚映雪便又听人说起六王爷府上的事情,只说是府中厮杀一夜,哭声震天,早上送菜的过去看到里面一片狼藉,侍卫杀红了眼,将府内假山廊柱砍得横七竖八,侍卫也有不少受伤,好在没多严重。 戚映雪还奇怪这事儿怎么传得这般邪乎,然而午间吃完饭准备回国子监的时间却见着一个比这更邪乎的人,是那个上辈子突然跑来非要当自己师傅,教他唱戏,之后突然消失的人。 柴华君见着他便招手:“乖徒儿快过来。” 戚映雪不禁四下看了看,确定是自己,心中第一反应便是:他竟然记得自己?为什么? 见人迟疑,柴华君却是一把将人拉到旁边茶楼,进了雅间后就关了窗户,点了一壶巴山雀舌叫小二快快送上来。 这些年他在外行走,嘴却是被崔云鹤惯得更加挑剔了。如今是非明前毛尖不喝。 戚映雪却是一脸不可思议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半天才问道:“为何你能记得?” 柴华君“啊哈”笑了一声,指着自己鼻子道:“不止我,还有好些人都记得,你就不好奇为何你可以重来?” 这话问得戚映雪心头一震,不知对方找上门究竟是为了什么,索性便垂眸不语。 这时候小二端上茶,又上了两盘点心。 柴华君见他这模样不禁感慨道:“怎的便是再来一回你还是这性子?我都要被你二人急死了。” 戚映雪倏然抬头问道:“我和谁?” 柴华君捏起点心放在嘴里,又喝了口茶评论道:“太嫩了,就是这个味道。”转脸见他着急便笑问道:“你想和谁?可别在说秦时贤,晦气。” 戚映雪一愣,觉得有些尴尬便也端起茶杯喝茶掩饰。 自从再来南燕,唯一与秦时贤见面还是皇宫那次,之后再无交集,如今被人说出来,他为昔日那点事觉得有些尴尬又羞耻。 柴华君见他模样却笑道:“这才对嘛,我与你说,我那表弟虽是性子直了些,性格强......”说到这里又突然卡壳。 他记起不能多说,不然一会儿崔云鹤会来堵他嘴,便又生硬转弯道:“众生皆苦,为何就你一人能重来?若是让人重来,又是付出何等代价?” 戚映雪明白他的意思,便追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第19章 崔云鹤却已经推开门,脸色有些不好开口呵斥道:“我还没找着上回你天谴的解决办法,如今你又来多嘴,可是闲命太长了。” 戚映雪见两人皆是一身白衣,站在一起契合不已,因着这便宜师傅模样还和记忆中一样,他也看不出年纪,反而是对方笑嘻嘻回道:“这回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性子活泼跳脱,显然是被人宠惯了的。 无论戚映雪多渴望知道前尘往事,两人却是再不多话。 戚映雪艳羡不已,看着两人离去回忆方才那句“为何就你一人能重来?若是让人重来,又是付出何等代价?”一直愣愣发呆。 十一月温度急转直下,好在总有那么几天阳光温暖。 院中的银杏树叶都染上黄色,戚映雪坐在树下椅子上,太阳晒着挺舒适。他没理会戚侯爷那边的事儿,也没在去恩公那边来往,只想着待他回到北燕便将身上的银子送去一坐答谢。 冯嬷嬷拿着被子在二楼敲打,三个丫头在做针线。 他进屋拿了一个枕头,放在桌子上,便趴着打算小憩一会儿。 心中本还想着上周工匠们学了嫁接之术,以后回了北燕便能种些果园。不想思绪飘飞,很快却睡着了。 燕非凌今日早上刚到京都,安置了燕舒后便在家沐浴熏香,这个月胡子长了不少,让丫头细细为他打理,又梳好了发髻方才出门。 他叫古长习拿了那些图纸一同送过来。 到了御风别院,清寒开的门,见是摄政王行了礼,低声道:“公子在院中午睡。” 燕非凌便让古长习把图纸放到屋中,独自去了内院,入门便见戚映雪趴在桌上,他提步上前坐到对面才发现银杏树的漏光打在脸上,这人眼珠微动,睡的不安稳。 燕非凌对着一边的清风招手,清风放下针线上前。他低声吩咐道:“去屋里拿个薄点披风,红色的那种。再拿把扇子出来。” 清风点头进屋,放轻动作拿来东西。 燕非凌将这件崭新的红披风轻轻搭在他肩上,又坐到旁边椅子上,打开折扇为他挡住脸上那一小块光斑。仔细打量这人,嘴唇轻抿,眉毛微蹙。 燕非凌无法理解戚映雪哪里来的那么多忧思,这回沿途中也遇着个神医,自称能治心病的,他便一同带回京都。 因着没了那耀阳的光,戚映雪却睡得踏实起来,微微发出呼吸声。 冯嬷嬷收拾完二楼的被子和衣裳,又拿出针线下楼见着燕非凌心下一喜要上前行礼,燕非凌却伸手在嘴边竖起一根指头比了个嘘声。 她便点头会意,回了屋子小声沏了一壶茶,端出来。 戚映雪觉得这一觉睡了近两个小时,待他微微睁眼觉得手臂酸麻,只怕自己在这秋日里会受凉,起身抬头便见着燕非凌穿着玄色衣袍坐在对面微微摇着折扇,惬意喝茶。 他起身披风滑落,这才发现身上却是暖和,不禁一笑问道:“劳王爷费心了,王爷几时回京的?” 本想行礼,燕非凌却摆手道:“不必那些虚礼,今日便到了,你猜孤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戚映雪疑惑,古长习却已从外院进来,手里拿着紫檀木匣,待戚映雪打开便见着厚厚一叠图纸,外形轮廓。内部零件,运转方式正是清水镇那些水车。 戚映雪眼睛一亮,摸着那些图纸只道:“好细致,我甚是喜欢,甚是欢喜。”说完看着燕非凌,便要作揖,却被燕非凌拉住他的手笑道:“喜欢便好,欢喜便好。” 戚映雪感觉手背传来的温热,他便没在强求,收回手道:“单是行礼也无法报答王爷恩德,王爷可有什么想要的?若我能做出来,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燕非凌听他这话,便叫古长习退下后才道:“你今日这话,孤便记下了,来日却莫要反悔才是。” 这话让戚映雪想起之前蹭饭那事,燕非凌雁过拔毛,不禁心下一突。 但他又看了看这崭新的图纸,却也料想对方所付心血,心中感动不已,便欣然应道:“这是自然,我也会记着,绝不反悔。” 燕非凌送完图纸便离去,清风见人离去在边上笑道:“公子不知,主子来时见你睡着生怕奴婢扰着您,连杯水都没要。” 因着燕非凌嘱咐过几人,冯嬷嬷尚且不知他身份,清风便换了平日的称呼。 戚映雪听着却是不信问道:“桌上不是有茶水么,怎的这般替你主子说好话?” 清寒便接口道:“公子冤枉奴婢们了不是,那是冯嬷嬷端来的,主子见有阳光打在您脸上,便要了扇子替您遮住呢,不信您问冯嬷嬷,嬷嬷奴婢这话可是有水分?” 冯嬷嬷在一边笑道:“这倒是真的,老奴也见着了。恩公对你真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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