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往外走,可他类似于逃避的动作并没有成功,袖间一重,原是戚景行拉住了他。 “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热的唇堵住了嘴,戚景行甚至还坏心眼地在他薄薄的唇上咬了一口。 戚巳顿时老脸一红,推开眼前的人,慌慌张张逃出门去。 戚景行一脚踹开堆在床上的被子,下床追出几步,大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脸红的样子!” 戚巳脚步又快了些,他越发想不通,戚景行小小年纪,这些挑弄人的本事都是从哪儿学的。 简直就是—— 小流氓。 “欸?戚统领,昨晚睡得可还好?”兰心端着盥盆,正好迎面与戚巳撞上,眼见清俊冷酷的统领大人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揶揄。 戚巳看她一眼,从旁边挤出去了。 “唔……”兰心又去瞧屋里的戚景行,嗔怪道,“少主又欺负人!” “我哪有欺负他,本少主这病怏怏的,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戚景行拔高了声音,倒真像是冤枉了他一样。 他说着走到窗边,探出头去,正好看见戚巳慌慌张张跑出去的身影,不觉又痴痴地笑出了声。 他就是喜欢戚巳,每一点都喜欢。 “对了,这两天,阿公可来过。” 兰心摇头,“自从上次教主被您赶出雅竹轩后,就没再来过了,最多只是派戚辰大人过来问候两句,哦对!”兰心一拍脑袋,“戚大人今天还送了上等的伤药过来,还有好些冰块,这两日天气热了,他叮嘱我要时刻注意屋子里的温度,免得您伤口再发炎。” 戚景行淡淡地点了点头。 兰心打量着戚景行的神情,试探着说道,“嗯……教主最近好像也没有要出门的打算,想来也是担心您的伤势,我前日还见到他老人家了,像是瘦了不少,膳房的人也说,教主这些日子吃不下东西,少主……您看,要不要奴婢……收拾收拾,您好……去探望……” 兰心话还没说完,就被戚景行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噎了一下,不敢说了。 “他只是担心自己的继承人会又跑了。” 这话说的凉薄,兰心心头闷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而收拾了床铺,“那……奴婢先下去了。” 戚景行烦躁地摆摆手。 ****** 早膳清淡,只有两碗清粥,和几个素馅的包子,戚景行爱吃桃花酥,戚巳便也让厨子准备了些。 收拾停当,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戚景行刚一出门,就见戚巳已布好了菜,在院子里等他,唇角的弧度还没扬起来,却在下一秒看见对方手里端着的苦药时又塌下去了。 他苦哈哈地来到院子里,可怜巴巴地说,“戚统领,这药能不能不喝了?”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全。” “……,你是不知道这药有多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戚巳想了想,“我让兰心再准备一碗,我陪你一起喝?” “你喝什么!”戚景行一急,忙从他手里夺过药碗,“是药三分毒,你又没病喝什么?哼,你这侍者做的一点也不合格。” 他越说越气,忽的一拍桌子,连一旁的兰心也吓了一跳。 少主大人发了火,一众仆从也战战兢兢的,搁下饭菜,逃也似的往外走,心中暗道,少主怎的越发喜怒无常了。 戚巳眼神一黯,双膝落地,低声道,“属下知错。” 戚少主又是一哼,不情不愿地喝了药,方一指身旁的蜜饯,“喂我。” 戚巳听话地拈了一颗蜜饯,因为跪着,要把蜜饯喂进戚景行嘴里就有些困难,他只好倾身往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贴的极近,远远看去,颇为暧昧。 借着这亲密无间的动作,戚巳压低了嗓子,“今日雅竹轩又多了几双眼睛。” 从戚景行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戚景行胸口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除了偶尔做什么大动作时要喘两声。 伴随着戚景行身体渐渐恢复,雅竹轩莫名地多了几双眼睛,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戚秦穆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戚景行不同意继任教主,他和戚巳就出不了雅竹轩半步,无奈之下,两人只要一起演戏,佯装答应戚秦穆的条件,好为戚巳部署逃离路线争取时间。 戚巳已经被戚秦穆当成了威胁他的筹码,戚景行自然不敢对他过于亲密,只能如此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当下,他舌尖一卷,蜜饯入口,化去嘴里苦涩的药味。 戚景行凉凉道,“阿公倒是越发看得起我了。” 他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戚巳又拿了一颗蜜饯,喂进他嘴里,“再有三天,等继位大殿开始,我们就可以乘乱离开这里。” “如此……甚好!”戚景行前半句还压着嗓子,后半句已提高了音调,“看在你找到了这么好吃的蜜饯的份上,本少主这次就饶你一回,起来吧。” “多谢少主。” 戚景行扶起戚巳,又拉着他一起入座。 吃过早饭不久,戚辰便带人捧着一大堆卷轴进了雅竹轩,彼时,戚景行正在院子里乘凉,戚巳则是谨守侍者的本分,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 “见过少主。” 戚景行掀开眼皮,忽的一声冷笑,“戚大人最近是越发得阿公的宠了,见到本少主也不跪了,知道的说我马上就要继承教主之位,这不知道的,还当本少主马上就要被废了呢,还是说,我这一介废人当不得戚大人一跪?” 这一番冷嘲热讽,戚辰如何当的起,他面无表情地跪下,“属下不敢。” 戚景行也不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乘凉。 上回戚景行在院子里踩了石头伤了脚,戚巳心疼之余便用厚厚的毯子将院子都铺了一遍,正好昨日下雨,将毯子淋得透透的,戚少主便遣人将所有的毯子都揭了去,现下,戚辰便正好跪了石子路上。 今日的石头偏生还分外的尖锐。 日头正盛,不一会儿就将戚辰后背晒得滚烫,他自知少主看自己不顺眼,半点不敢偷奸耍滑,膝盖磕在碎石头上,疼痛层层叠加,他到底已经不年轻了,比不得青衣卫里那群毛头小子,早年间雪地跪行伤了膝盖留下后遗症,实在是吃不消这番苦头。 半个时辰后,戚辰额头结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发白,两条腿更是抖如筛糠。 戚景行终于慢悠悠睁开眼睛,他先是往戚巳那看了一眼,终于开口道,“我替阿公教教你规矩,戚大人不会怪本少主吧?” 戚辰声音沙哑,“是属下有错在先,少主教训的是,属下不敢怨怼。” 戚景行往他身后瞥了一眼,“阿公让你送来的,这回又是什么?” “回少主,是破月教今年的账册,往日都是由戚巳负责的,如今他已成少主侍者,不可再插手教内事务,教主吩咐,让您提前熟悉一番,以免日后忙乱……” “知道了,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戚景行不耐烦地打断他。 “属下告退。”戚辰缓了半天,仅仅只是站起来,便疼出了一身冷汗,倒是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他躬身后退了三步转身离开。 等戚辰的身影消失,戚景行终于坐不住了,他烦躁地站起来,一甩袖子,留下一句“把东西拿进来”,当先一人进了屋。 戚巳摆手让人收拾了院子里的东西,方拿着那堆厚厚的账本进屋。 刚一进门,就有一人迎面走过来,将他手里的账本扔到一旁,拉着人坐在了软椅上,又推过来一杯果酒。 “兰心冰的葡萄酒,解解暑。” 戚巳刚要拒绝,嘴一张开,倒是杯子先怼了过来,清凉的液体流入舌尖,消去了心口的燥热,他咕嘟咽下,才逮到空档说话,囫囵道,“影卫……不得饮酒。” “你现在是我的侍者,不是影卫。”一句话说完,戚巳又被喂了一杯,戚景行见人彻底凉下来了,才搁下杯子,复又狠狠道,“若不是见你还在日头底下晒着,我非让戚辰在我院里跪到站都站不起来。” 敢欺负他的人,真当他戚景行是吃素的吗? 戚巳心知他是为自己出气,也不再说些扫人兴致的话,他换了个话题,“不过,少主继位,按照惯例,都是由青衣卫统领在旁陪同,现如今,我被撤了职,这件事就落在了戚辰头上,若是他时时刻刻盯着你,恐怕会有些麻烦。” 戚景行沉吟片刻,“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两人在屋里待了有一个半时辰,等戚景行出来的时候,日近中午,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他掸了掸袖子,往院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却被青衣的影卫拦住了去路。 戚景行冷哼一声,“怎么,我连出门去见见阿公都不行了。” 两名青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让开了路,“属下不敢。” 戚景行遂独自一人去了戚秦穆的院子,刚转过照璧,便从院子里传来“噼啪”的破空声,接着便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光是听那动静,便知打的不轻。
第64章 恩威 绕过照璧, 戚景行抬眼望去,院子里正跪着一名男子,一身黑色紧身衣, 肩膀微微颤抖, 弯曲的脊背上已经横七竖八烙上了好几条血印子,透过绽裂的衣襟, 能清楚地看见那底下被撕开的血肉。 而他身后, 正站着两名青衣卫,手上拎着鞭子, 深褐色的鞭梢一看就是饮饱了鲜血的, 他们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单手扶地的男子,其中一人又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嗖——啪” 沉重的力道将男子的脊背又压弯了些许,一阵血雾散开, 他五指猛地握紧,深吸一口气,终于慢慢挺直了脊背。 等那张汗津津的脸抬起来, 戚景行才看清,院子里跪着的人竟是戚辰。 惨白的脸早已没了血色, 戚景行目光下落, 才发现,那人膝盖底下竟还垫着一层碎瓷片, 尖锐的豁口早就扎进了膝盖里,血迹晕了一大片, 而这位曾经钢筋铁骨的影卫统领早已颤栗不止。 这倒叫戚景行有些惊讶, 自破月教创立以来, 戚辰就跟着他阿公了, 他掌管青衣卫二十余年, 一直忠心护主,任劳任怨,阿公也一向爱重他,这是犯了什么大忌,阿公竟要如此狠罚他? 需知戚辰的腿可是受过大刑,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废了。 戚景行只瞥了一眼,便径直往前走去,刚一跨过回廊,身后又传来了鞭子落在□□上的声音,以及一声压抑的□□,从牙关里挤出来。 戚秦穆正在亭子里品茶,他早年就有这个习惯,后来替戚景行寻找良药,走南闯北,也就没时间干这些风雅事了。 正好这些日子闲了下来,便从箱底翻出了早些年的紫砂壶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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