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说完,便见赵嵩黑沉了脸,他尴尬一笑,也不敢多待,随即脚下不停的转身离去了。 赵嵩见了这些人,也不能送回去,只交代阿右一声,便回了书房。 他想要回封地的奏折又接连被打回来,便只能一次次的看着云初给他传来的奏报,然而奏报皆是公事,他心中的思念之情却无法诉说。 他想,他这几年似乎过的太顺了,以至于他忘了自己身在皇家。 皇家可以容忍你离经叛道,但不会让名正言顺的随心所欲。 临近年关,皇帝下诏恢复了云家前朝的爵位,念及他家忠义之名,特赐云家忠义侯爵位,只领俸禄无实权。云家对外还是云流出面,这爵位便落到了他身上。 而对云家白家的商路,皇帝也很大方的免了三年的关税。 这一举措,自然促进了许多无权无势的利益集团向云白两家靠拢。 而对于受灾区,即使国库不充盈,皇帝仍然减免赋税,奖励农耕,特别是对灾情期间圈地的世族判了收缴家产的重罚。 因此,南北商路一开,仍在寒风里受冻的百姓们就着这点微弱的希望,挣扎着活了下来。一切还来的及,他们的皇帝是英明的,他们如此想着。 元和七年元宵,是赵嵩正式及冠的日子,也是他的生日。 哪怕远在北疆,远在江南的灾民们仍旧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但一点也没影响到京城的歌舞升平。 皇帝和皇贵妃为他好好的庆贺了一番。 赵嵩嘴里吃着珍馐,耳中听着流水般的礼单,心中却欢喜不起来。云初已经很久没给他来信了,他有时看着案几发呆的时候,也不由嘲笑自己没出息。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他见曹清一脸欢喜的向他跑来的时,不由急促的问道:“是否有云初的消息?” 曹清点点头,笑道:“今日王爷生辰,督军的礼正好到呢。” 赵嵩听了脚下又快走两步,没有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他径自走向殿中,见礼盒封装完好,拿过礼单,一一看去,有极珍贵的灵芝人参等物,有整张完好的虎皮褥子,还有一只灵动乖巧的火狐正朝他吱吱叫着。 赵嵩看着那只狐狸轻笑一声,随即打开一盒雪松香,闻了闻,便要阿右点上了,那是他喜欢的味道。 还有一箱不知是什么,看起来很沉的样子。 他一打开,就被里面的珠光宝气闪到了眼,皇家不缺珠玉,可是如此满满一箱财宝却让赵嵩又笑出了声。 他拿过压在上面的信,只见上面撩撩写着:“殿下安好,战利品敬献其上,任殿下随意花销,祝殿下生辰快乐!” 赵嵩看着满满一箱东西,没有触碰,反而让阿右封进库中。 他的云初不会甜言蜜语,只知道倾其所有来让他随心所欲,既是战利品,自然是用血汗拼杀得来,他又哪里能用的安心。 阿右见他收了笑,不由愣了下,心想,难道殿下不喜欢? 他接过礼单再看一遍也不由折舌,不知云初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 他见赵嵩抱着火狐闻着香躺下,道:“还有一把弯刀,殿下要看看吗?” 弯刀是凶器,因此不在礼单中。 赵嵩接过一看,是一把小臂般长的刀饰,刀身锋利,吹毛断发,刀鞘上黄金为底,其上缀满明珠宝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佩戴的。 他摸了摸刀身,随即欣然配上腰间,闻着雪松香,躺在虎皮塌上,就这么抱着火狐,慢悠悠的睡下了。 阿右见他入睡,不敢多加打扰,便悄悄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平云初,却在元宵之夜还在翻看着军机暗处的消息。 一旁的云流见他如此勤勉,不由道:“你连代表身份的弯刀都给了他了,他若负你,你待如何?” 云初却头也不抬的道:“不如何。” 云流闻言顿了顿,又道:“世人皆有所求,为名为利为情,不惜不择手段,你倒好,一个劲的付出却只为他人做嫁衣。就算是我,也不理解你。” 见云初好似没有听见般还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的,云流有些恼道:“皇家虽然给了爵位,但明显不承认你和平王的婚书,平王亦毫无动静,听说他的院子里都快装满了美人,你真不急?” 云初手中的笔顿了顿,却道:“叔父,他给了我十足的信任,我不想质疑他的心思。 至于以后...世人皆有不得已,却又总会因为各种不得已而放弃私利,放弃情爱。” “那你呢,你总得让我知道元宵了也不放松一下的缘由,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我不想再让你像大哥一样独自承担。” 云流话语真诚,语气疼惜,一副不问清楚绝不罢休的样子。 云初见他坚持,不由道:“我所求不过一个安稳,也想要他不用惧怖。你会帮我吗,叔父?” 云流一怔,他没想到云初想的如此长远,就像他的大哥一样无私。 见云初还看着他,云流不禁有些惭愧,他认真回道:“自然是要帮你的。不过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云初听话的点点头,待云流出去后,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哼笑一声,随即又收敛了神色,继续写写画画起来。 云家虽然给了他少主之位,但很多权力却在云流手中,他无意夺权,但需要云流为他所用。 至于赵嵩,‘啪’的一声,手中的笔被捏碎后,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再想。 而几天后,决定先不在想赵嵩的云初,使计让那些美人都染上了痘症。 当赵嵩看着忙碌的御医和对着王府除晦的下人时,曹清笑着跑进书房道:“王爷,督军的信。” 赵嵩闻言立刻接了过来,他展开一看,只见信上所言不过‘听闻王府中人染疾,特附良方助殿下除晦。’ 赵嵩看看那言语,又看看方子,不由哈哈大笑出声,见曹清一脸茫然,他将方子抖了抖,道:“快去,给御医们送去。” 赵嵩斟酌了下又道:“等等,染疾者都移出王府吧。” 曹清闻言接了方子便往外跑去。 阿右见那字句很是寻常的样子,不太明白他家殿下这是在乐什么。 赵嵩听他嘀咕,不由道:“你懂什么,云初这是吃醋了。” 阿右稍稍想想,便吃惊的道:“所以那些染了疾的美人....”见赵嵩看过来,阿右便住了嘴,但他还是不赞同的道:“他也太过霸道了些,要是误伤了殿下可怎么办。” 赵嵩摇摇头,轻笑道:“不会的。” 阿右道:“不行,殿下可要好好说说他,不能让他这么乱来了。” 赵嵩却笑道:“好了,他一向有分寸。” 阿右见赵嵩难道如此高兴,便也不再多言。
第91章 议和 半年后,眼见着大启商队在军队的护送下进了西域,南洋的商船被海盗劫掠,就连南洋使者都不得不回南洋坐镇时,北契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原没有复苏的迹象,他们的牛羊即使赶到山谷里也死伤过半。 北契可汗再一次向大启递来了停战协议,要求两国通商。 元和帝看到这样的协议自然是欣喜的。大启也需要休养生息。 北疆门户打开,北契使臣载着他们的最美丽的公主,向着雁北城缓缓而来。护送使臣的色目人被平云初拦截在雁北城。 北契使臣见了,看着平云初愤怒道:“大胆!这是我们公主的护卫,难道不能进入!” 平云初骑在高头大马上,挺拔的身姿无视使臣的叫嚣。 他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道:“使臣激动什么,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是公主车架。” “那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方将领会护送使臣和公主入京,至于北契护卫便退下吧。” 色目人听了此言,纷纷看向使臣,他们受北契雇佣,自然听使臣安排。 使臣出使各国,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要求,他刚想争辩,便见平云初一挥手,他身边的士兵们便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长枪,一步步靠近色目人。 色目人知道对方只是驱逐,并不想真的和他们打起来,见北契使臣自身难保的样子,便纷纷退出了城池。 只是当他们离开时,还是和平云初对上了眼。那一眼,仿佛如野兽在空间较量,只是双方都克制着。 大门一层层关闭,直到色目人退出了宁谷城,大启士兵才放下了长枪。 色目人相视一眼,有人对着他们的首领道:“那个为首的大人不简单,他居然有这样的权力干涉北契使臣。” 色目首领哈哈一笑:“好久没有碰到这样硬气的大启人了,有机会我们一定要让他尝尝手中的弯刀。” 色目人拍马而去后,北契使臣到了京城便先向大启皇帝告了平云初一状。 元和帝问清来龙去脉后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完后才道:“非常时期,他治军确实过激了些,不过,看起来还是有效果的嘛,使臣还是谈正事吧。” 时隔一年多,太子又听到平云初的消息,不由黑脸,他朝着赵嵩看去,却见他满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正巧此时,使臣与皇帝说了和谈的条件,又说起北契大汗愿意献出他们最美丽的公主。 使臣话音刚落,便见候在一旁的公主款款走出,行动间环佩叮当,风姿绰约。 公主带着面纱,一双眼眸深邃美丽,向大启皇帝行礼时,汉话说的尤其熟练。 皇帝看着这般美丽的女子,不由看向他的两个儿子,可惜,太子好南风,眼神都没给公主一个,平王喜欢的人也是男子,只看了公主一眼,便转过头去。 皇帝自诩正统,是不会纳异族女子为妃的,因此,言语过后,便让礼部侍郎带使臣下去休息。北契可汗想要和谈,自有中枢和礼部去谈。 可使臣明显不想就这么被打发了,他看着皇帝道:“皇帝陛下,我们可汗对这次的和谈诚意十足,连掌上明珠都愿意献给大启,还望皇帝陛下给我们公主赐婚,以表两国诚意。” 大臣们闻言,纷纷后退一步,就怕皇帝瞄上他们家的孩子。 太子听了却笑道:“父皇,儿臣心中倒有个人选,而且说不得公主与那人已经见过了呢。” 皇帝闻言,感兴趣的‘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你且说说。” 太子拱手道:“自然是咱们的北疆督军平云初了。” 平云初若与北契公主和亲,自然不能再待在大启的军政要位。 皇帝闻言不赞同的看着太子,还没发话,却听赵嵩急道:“不行!” 太子道:“怎么不行,平督军正值适龄,与公主简直郎才女貌。” 赵嵩闻言,直接朝着皇帝拱手道:“平督军乃北疆重臣,请父皇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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