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傅致衍的性格,根本不会听从苏知韵的安排,江宜清开始焦虑起来,他不想再继续留在酒店,却也没法回傅宅。 周绍渊的声音在耳边适时响起,“小清想去哪儿?” 江宜清怔了怔,视线垂落下来,“我想回学校。” 周绍渊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嗓音温和,“度假区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去吧。” 江宜清犹豫了下,最终没有拒绝。 A市美术学院在首都A市是地标性的学校,整体建筑都极具艺术特色,有不少游客都会慕名来参观游玩,白天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到晚上这所学校才恢复了它原有的宁静。 夜晚的校园主干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路旁走,在减速带前周绍渊为了减少颠簸刻意放缓了车速,车身微微颠动的时候,他偏头去看副驾驶上熟睡的Omega。 江宜清刚上车时和他独处在同一空间下,很明显的局促不安,但很快又因为太累在车上沉沉睡去。 车内的音乐和缓轻柔,江宜清的脑袋向周绍渊这边歪着,呼吸清浅,让人不忍心把他吵醒。 周绍渊把车在江宜清的宿舍楼门口停下,拉开副驾驶的门,俯身帮他解开安全带。 江宜清唇微微张着,睡得毫无防备,那颗泪痣嵌在眼尾,在车内朦胧的光线中显得越发精致小巧,也衬得他格外乖巧。 离得近了,周绍渊能闻到Omega本身信息素的味道,春日里淡雅高洁的白兰花香,只是在他身上留下标记的Alpha太过霸道,那股花香几乎被完全掩盖。 短袖的领口有些宽大,江宜清露出的一段脖颈白得晃眼,上面星星点点的吻痕却格外醒目,就像是光洁无暇的瓷器被别人打上了印记,勾得人心痒,想要把那些痕迹抹去,打上新的、属于自己的标记。 鬼使神差般,周绍渊的手触上他的脖颈,指尖的酥麻感一直蔓延到了心脏,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周绍渊感觉车内的温度都上升了,他又轻轻触碰了下,下一刻,江宜清的眼睫微微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似乎是还没回过神来,江宜清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周绍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适时地收回了手,眼中带着笑意,“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想把你抱出来的,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没事没事。”和Alpha的距离太近,江宜清本能地感到不安,他抬头看了看宿舍楼的大门,“我睡得太熟了,都没发现已经到了。” “谢谢绍渊哥哥,让你送我就很麻烦你了,”江宜清想下来,但周绍渊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他的背脊抵在副驾的靠背上,磕磕绊绊地说:“那、那我就先走了?” Alpha轻笑了一声,上半身前倾,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江宜清更用力地往后靠,但两人的距离还是过分近了,近到江宜清能看到他眉眼中浅淡的笑意。 周绍渊往座椅中间的扶手箱上伸手,在发现他只是俯身过去拿面的东西后江宜清才松了一口气,周绍渊很快直起身来,似乎是觉得江宜清的反应有趣,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江宜清,“看你晚饭的时候胃口不好,都没吃多少东西,刚才就在路旁给你的烘焙店里给你买了个小蛋糕。” “现在已经挺晚了,你快回宿舍吧,”周绍渊和他挥手,温温柔柔地笑着说:“下次见。” 周绍渊递给他以后就和他道别,江宜清连推辞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他低头看去,手上动物造型的蛋糕可爱精致,恰好是他最喜欢的草莓味。
第18章 “这是犯法的” 晚上十点多,接近门禁时间,A市美院的研究生宿舍依旧灯火通明,江宜清抬头往自己寝室所在的位置望去,一整层楼只有他住的那一间宿舍是暗的。 研究生宿舍是两人间,江宜清和他的师兄赵承越一起住。 怕吵到师兄,江宜清放轻动作用钥匙开门,进门时看到赵承越还坐在桌边,有些意外。 宿舍上床下桌,江宜清和他的床的位置是相对的,赵承越正在用铅笔在画纸上打草稿,桌子上摆着一台破旧的台灯,台灯的亮度很低,光线差,视物不清,赵承越又是高度近视,他的脸凑得离稿纸很近,一直在上面涂涂改改。 外边走道里是声控灯,江宜清进来后声控灯很快就暗了,赵承越床的位置离门更近一些,他的柜子旁边堆满了杂物,纸盒都快要堆到门口,光线太暗,江宜清摸黑走进去,不小心踢到了纸盒差点往前摔去,站稳身体后,江宜清下意识摸到开关,打开了宿舍的白炽灯。 灯光骤然亮起,赵承越不适应地眯起眼睛,往站在门口的江宜清看去,语气不善,“哟,江大画家怎么大半夜的回来了?” 江宜清“嗯”了一声,当没听到他话中带着的暗刺,寝室又闷又热,赵承越额头上都是汗,后背的T恤都被汗浸湿了,江宜清爬了六楼上来也觉出些热意,寝室里没有电扇,江宜清征询赵承越的意见,“我开空调可以吗?” “你开灯就算了,开空调干什么?”赵承越瞪着他,不满地拔高了声音,“电费不要钱吗?” “电费可以我来付……” “你什么意思?”江宜清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赵承越高亢的声音打断,“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就算再穷也不需要你施舍我那一两百块钱!” 江宜清小腹疼得厉害,不想和他起争执,沉默地在自己桌前坐下,用书扇风降温。 江宜清对他的话毫无回应,赵承越更觉江宜清看不起他,自尊受挫后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可惜我爸妈把我生成了个Beta,不像江大画家生来就是Omega,身边的Alpha一个接着一个,开的不是迈巴赫就是卡宴,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 赵承越对江宜清家里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江宜清平时穿衣用度都很普通,赵承越就觉得他也必定家境一般,前段时间赵承越看到江宜清在朋友圈发的照片,看着像是一家人的合照,背景是别墅庭院、豪门宴会。 赵承越出生在农村,他从小就是单亲家庭,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一分钱掰成两分花,他是他们那里唯一一个研究生,赵承越在周围人的赞誉和吹捧中长大,变得越来越骄傲,但当他来了A市才真正认识到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异有多大,哪怕他成为了艺术大家许丰阳的学生,他也永远摆脱不了骨子里的自卑。 前两年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才去定做的西装,在求人办事时被故意泼了红酒。 对方羞辱了他,但赵承越不敢发火,因为对方扔在他身上当作赔偿的西装比他自己那件,贵了十倍不止。 所以当他看到江宜清发的那张照片时,只觉得嫉妒。 那是他梦寐以求却难以挤进去的上流社会。 江宜清怎么看都不像是家境优渥的人,十有八九是攀上了哪个有钱人,江宜清开学第一天搬来宿舍的时候是一个年轻的Alpha开车送他来的,赵承越隐约听到那个人姓傅。 但他刚才站在窗台边,亲眼看到江宜清和另一个Alpha有说有笑的从一辆卡宴上下来,和之前的Alpha明显不是同一个。 此时又看到江宜清莹白后颈上无意间露出来的斑驳吻痕,赵承越言语中的鄙夷更甚,“江大画家想必陪Alpha玩一晚上就有好几万了吧。” “要不然怎么我的作品集比你多,跟着教授学习的时间也比你长,凭什么学校图书馆的油画教授却要让你来画。”赵承越言语中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这机会是怎么落到你头上的。” 江宜清抬眼看着赵承越,他五官柔和,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长相,但江宜清的眼角微微上挑,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别人莫名让人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赵承越维持不住面上用来掩饰自己心虚的神情,和他错开视线,听到江宜清声音如常地开口,“因为我油画画的比你好,而且我拿过全国美术作品展金奖。”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画的比我好!”赵承越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在一瞬间被刺痛,“我美术联考全省第一,考研选导师的时候,谁不想跟着许老,但教授只收了我一个。” 赵承越比江宜清大两届,当时赵承越被许丰阳收做学生的时候还被媒体采访过。 许丰阳是杰出油画家、国画家,年逾六十,他在退休后被A市美院返聘,许丰阳当时已经有三四年没带过研究生,却收了赵承越,媒体一度猜测赵承越是许老的关门弟子,但两年之后,许丰阳又在江宜清纠结本科毕业后的去留时联系了他,希望江宜清能跟着自己学习。 江宜清自然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人各有所长,江宜清擅长油画,而赵承越则更擅长国画,他说自己油画更好一些,是实话。 但这句话在赵承越听来却是实实在在的贬低,他的情绪格外激动,“江宜清你算什么,不管是绘画功底还是能力你都比不上我,你不过是仗着教授更喜欢你才能得到这么多机会!” “那为什么上次慈善画展上教授不用你的画?”江宜清性格好,从小到大都不怎么会和人起冲突,他只是就事论事地说:“而且我不会临摹教授的画拿去卖。” 赵承越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哽在喉咙口,仿佛不可置信般看着江宜清,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慈善画展上只是意外!你、你有什么依据说我临摹教授的画去卖?!” “我看到的。”江宜清原先并不能完全确定,但看赵承越反应就知道他真的这么做了。 慈善画展在年初时举办,属于许老的主题油画展,但是许老有意带一下自己的学生,因为江宜清主修油画,在色彩感知度和油画绘画技巧方面都比赵承越要好,所以挑选了江宜清几幅画得比较好的油画一同出展,画展上卖画所得的钱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 出于信任,许丰阳把慈善画展全权交给赵承越负责。 其中有一副画《残杏》是许老早期的油画作品,十分有当时的时代特色,这副作品也是近十几年来第一次进行公开展出和售卖,油画真迹很多人都从来没有见到过。 赵承越也是第一次见,他一方面赞叹于许老的绘画能力,一方面又因为自己是许丰阳的学生能拿到真迹而洋洋自得。 他乐于结交各种上流人士,自然也将许老的画以及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身份作为一种社交的手段。 有人知道赵承越手里有《残杏》真迹,便想将画要过来观摩,赵承越为了讨好,欣然应允,但没想到慈善画展突然提前了三天举办,赵承越手忙脚乱地准备,到最后才发现《残杏》还在朋友那边。 眼看就要到画展开始的时间了,再怎么样也赶不及把画取回来,画展布置已经全部完成,作品标签也都设置好了,没有画那一面墙就只能空着。 赵承越原先就一直有临摹许丰阳画的习惯,画展出了失误,他怕被教授骂,情急之下就把自己临摹的画挂上去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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