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霄一点儿也不冷,浑身暖洋洋的,却偏道:“快冷死了。” 乔承熙信了。 他动了动身体,整个上半身都扑在他的胸膛,环抱的手也紧了紧。 许景霄一顿,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这个小傻子。 把人平安给送到家,许景霄才打道回府。 他这院子极大,只是清清冷冷,三三两两的家仆正洒扫收拾。 爹娘都在北疆,除了他家里也没个主人,全靠一个老管家管理偌大的院子。 不过,他娘明天就回来了…… 许景霄暗暗想着。 老管家身形瘦弱,正弓着背扫落叶,瞧见许景霄来了,登时丢下扫帚,满目惊喜:“公子?!万幸万幸,您可终于回来了!” 许景霄乐呵着把他带进屋,系统也跟着飞进去。 目前它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宿主,毕竟从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实在不像是个黑化度有91%的人…… 冬季的夜晚静谧无声,伴着呼呼的西北风,许景霄陷入梦魇。 没有系统,没有救赎。 他浑身是伤,抱着那条僵硬的残腿疼的喘着气,冷汗几乎一瞬间浸透后背,许景霄困陷在火热和冰冷的两重境。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他瞳仁涣散,模模糊糊的看见乔承熙扑来的身影…… 许景霄的父亲许霁林,是大祁赫赫有名的开国元勋,母亲阿娜尔是西域尊贵的小公主。 在皇帝还是个皇子时,父亲为了替当今陛下笼络西域的支持和兵权,主动求娶母亲,这才有了许景霄。 毫不夸张的讲,许景霄的身份地位就是四个字——金尊玉贵。大祁有他爹护着,西域有他娘护着,谁人也得罪不起。 偏生太后作死,弄这么一出戏。 断腿以后,多的是人明里暗里的来看他的笑话。 再尊贵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得半辈子都坐着轮椅上,苟延残喘? 许景霄砸了轮椅,他像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拄着两根木杖,一瘸一拐的上下朝。谁敢笑话他,他就死揪着那个人不放,非要弄得人哭天喊地不成。 后来太监被他一剑杀了,他闹也闹够了,又重新坐上轮椅,就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许景霄坐着轮椅下朝那天,乔承熙就等在宫门前,看看他,又看看那轮椅,哭得泣不成声。 冬夜冗长,足够他回忆起所以的不如意。 待天光大亮,许景霄睁开眼,枕头一片湿濡。 他面不改色的坐起来,试探性的动了动右腿。这不是重生后才有的习惯。 外面突出来些响动,许景霄穿好衣服打开门,就看了他娘。 两人的面孔有六分像,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一对姐弟。 阿娜尔身形窈窕,黑亮的长发编成几股辫子,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瑰丽的面容,英气又不失魅惑,像火红的石榴花,明艳饱满,夺人眼球。 “……阿景?”阿娜尔见他无事,先是一怔,后赶忙扒拉许景霄的脸颊:“哪儿伤着了?快告诉娘。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一眼看出来瘦了,这是亲娘。 许景霄任她上下其手,无奈的笑:“我好着呢。要不是三皇子来得及时,你就真得给你儿子收尸了。” 阿娜尔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瞪着眼:“瞎说什么呢!” 许景霄“嘶”了一声:“多少还有点儿内伤,您可轻点儿下手。” 阿娜尔不碰他了,眉间却蹙起。 “你父亲跟陛下请旨要回京,圣旨来来回回肯定会耽搁,我收到信,就先赶回来了,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许景霄看她风尘仆仆、眼下乌青的样子,就知道她一路快马加鞭,没怎么休息。他笑着把人往屋里推:“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复杂……” 其实也不算复杂。 今年夏末,江南一带突发水患,伤亡惨重。 朝廷曾下方三波赈灾款,却在辗转下放中被层层剥削。 太后的嫡亲弟弟,也就是陛下的舅舅负责协助赈灾款发放…… 许景霄:“我私抓了几个后党。官员,用了些手段,他们皆指认是顾重的主意。” 阿娜尔放下茶杯:“阿景,你太冒险了,私抓官员用刑可是大罪。” “是。”许景霄点头:“但这也是无奈之举,赈灾款是陛下交给太子任务,一旦这件事东窗事发,太子必然是背锅的那个,届时朝堂该是何等景象?”
第28章 朝堂纷争 阿娜尔沉思道:“太子仁厚,却不得太后喜欢,而二皇子为人狡诈……” 她脸色难看起来。 朝堂争斗便离不开储君争斗,一旦二者的局势变得相当起来,便会各自拉拢朝臣,陷入一个死循环。 许景霄:“顾重这个人狗头猪脑,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贪污赈灾款。保不齐是太后早就和二皇子搭上了线,设计陷害储君。” 如今的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谲云诡。 太后得知许景霄探查的行迹,即刻便以他顽劣不堪、殴打官员为由请示皇帝,将他押入昭罪寺。 “她甚至派了亲信太监来牢中解决我,恐怕我窥探到什么……” 阿娜尔眸光沉了沉:“这件事情你不好插手,等你爹爹回来,必要向皇上禀明内情,给你讨个公道。” 许景霄摇摇头:“太后早把我抓的那批人转移走了,现下我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那些供词。”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景霄猛地抬头看她:“娘,告诉我爹千万不能再打草惊蛇,这件事还是得从太子那儿找突破口……” ———— 安抚好母亲大人,许景霄转身便出了府。 他去了个老木匠的店里挑轮椅,选了个最好最贵的,让人运到三皇子府。自个儿再坐马车去。 系统飞了出来:【叮咚!第一个任务,保护乔承熙。】 许景霄一愣:“保护……乔承熙?” 【根据预示,他接下来大概率会遇到为难。】 许景霄眉间紧蹙,即刻命人加快速度。 到了目的地,看见府门大开,许景霄加快了脚步,没等进内院,便见到了位老熟人。 罗庆背对着他坐在背椅上,还穿着那套熟悉的太监服。他高昂着头颅,左右两边各排着三个小太监,好不威风。 乔承熙却双膝跪地,手臂与肩同平,手里还举着一本《孝经》。 许景霄登时怒从心起,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就是一拳:“狗奴才,你也配坐着?!” 罗庆没注意到许景霄,被这突然袭击吓得腿一软,跌了下去。许景霄正好补上一脚,把他那把老骨头踹够呛。 罗庆一边握着胸口,一边咳嗦,目光死死的盯着许景霄:“你,你……我要告你!咱家奉太后的旨意来……” “什么狗屁旨意,在我这儿通通都不作数!”许景霄咬牙切齿的说。 他恨得不得把这厮碎尸万段。 紧攥着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许景霄垂头望去,只见乔承熙衣衫单薄,唇色发白,冲他摇了摇头。 顾不上那个死太监,许景霄赶忙把人扶起来,将自己身上的黑狐裘解开,披在他身上。 白与黑一撞色,倒显得乔承熙面色更苍白了。 许景霄将人揽在怀里,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冰凉一片。 “有辱斯文!”罗庆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颤着手指着他们二人:“三皇子可是陛下亲定——要指婚给顾家嫡子的!你们二人搂搂抱抱,是弃圣旨于不顾,弃陛下于不顾吗?!” 乔承熙身躯一僵,抬起手作势要推开许景霄。 许景霄哪能如他的愿,乔承熙那身子骨弱的,他怕他一撒手,他就得跌个跟头。 “罗公公当真会巧言善辩,今日,你闯到三皇子住处,让皇子跪你一个太监,如此藐视皇威,是何道理?” 许景霄牢牢禁锢着乔承熙的腰,黑沉的眸子看向罗庆。 “咱家是奉太后的旨意,代表的也是太后的身份!”他似乎只要一提起太后,就底气满满。 许景霄冷冷一笑,打破他的底气:“太后?我是陛下的臣子,你是陛下的奴才。不说三皇子无错,即便他有错,也该是陛下说了罚才能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帮黑心肝的插手?!” 罗庆气的瞪大眼,半天说不出来话:“……你敢侮辱太后?!” “不敢。”许景霄微微勾唇:“但我敢侮辱你。” 他瞥了瞥左右围观的仆役,眉间微蹙:“罗公公越俎代庖,打着太后的由头来欺压皇子,还不赶快将人赶出去,别丢了太后的颜面,落得个识人不清的罪名。” 府里人各个是人精,瞬间领略到了许景霄话语里的意思,抄起手边的家伙就要赶人。 罗庆落荒而逃,头上的帽子不甚掉落,也不敢回头捡。 不一会儿,街坊就传遍了:一个黑心肝的公公自作主张,打着太后的旗号来三皇子府作威作福,实在可恶! 许景霄也觉得他可恶,但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最佳时间。 他将乔承熙抱回主卧的床榻上,正要褪去他的鞋袜,看看伤口。 乔承熙却截住他落下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伤口没事,我刚跪下,你就来了。” “真的?” “真的。”乔承熙对上他的眼。 许景霄摸了摸他的脸,好像没有方才那么冰了:“我去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 他扯了扯黑狐裘,将人裹得更严实了些,才站起身。 乔承熙见状连忙拉住许景霄:“这种事情让厨房的人做就行了。” “恐怕不行。”许景霄定定道:“他们应该都去京都里传谣了,没在府里。” 乔承熙:“……” 默默松开手。 许景霄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做过熬姜汤这种活计呢,但意外感觉还不错。 许景霄略显生疏的切着姜片,生火煮水,又找到了些红糖和枣,抓一把撒进去。 确定煮的时间可以了,才动作小心的盛出来,用布拖着碗底,放了一柄勺子。 许景霄端着姜汤进屋的时候,乔承熙正依靠着墙头,拿了本不知名的书看得正入神。 听到脚步声,他才偏了偏头:“煮好了?” 墨色的茸毛笼在他的双肩和脸颊,因为坐起身的动作,披肩回落,几缕轻柔的发丝懒洋洋的趴在他的颈间和身前,就像话本子里的仙人,美的不可方物。 许景霄脚步迟缓了一下,被碗烫的指尖一通,才回过神:“煮好了。” 他上前几步,坐在床上,崴一勺姜汤吹了吹,递到乔承熙嘴边。
第29章 便宜他们姓顾的 乔承熙尴尬着没动:“许景霄,我可以自己来。” “那可不行。”许景霄看着他,戏谑地笑:“你身上这狐裘可是我从母亲那里求来的,千金难买,万一你滴在那上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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