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毒,应该已有很长时间了,平时不显,如今这样大概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使毒性被激发出来。” 中毒? “那要如何能解?孤记得你对毒药颇为精通,这样的毒你……” 陆时晏还未说完,就见季泠摇摇头,那意思不言而明,他解不了。 “不知他因何而中毒,便解不了。”季泠起了身,语气一如往常的淡漠。 见状陆时晏有些急了,“怎么解不了?你不是素来都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吗!现在你告诉孤说你解不了!” 说话声越来越大,话中的尖锐全然暴露出来,对准了季泠。 季泠的眉宇间寒气渐生,被陆时晏这样质疑医术,他是生气的,不过难得他没有跟陆时晏呛声, “我只能勉强一试,能不能救下他,我也不能保证。” 陆时晏听后,满腔的怒气像是打了棉花上。 他垂下眼眸,许久后才低声道:“是孤失态了。” 季泠见他如今这副魂都快丢了的模样,也不再跟他多计较什么。 在出门前,丢下一句,“殿下,现在的样子别再让其他的人看到,毕竟您是太子。” 此后的几日,季泠开始对席玉的诊治。 因不知他为何中毒,便不可轻易用药,只能先用银针封住穴位,暂停毒素的流动,来保住席玉的性命。 陆时晏则是在得知席玉是中毒的那一日,便命人搜查了整座端本宫,但凡碰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都交给季泠去查验,只可惜一无所获。 席玉贴身的衣物以及物件被查了又查,可结果却是毫无异常。 宫中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都猜测纷纷,以为是宫里出了贼。 珠儿瞧着进进出出的侍卫,没有半分慌张,细瞧之下眼底带着几分得色。 陆时晏一日比一日绝望,经常在席玉的床边一坐就是半。 他眼看着床上的人日渐失去生机,可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在此期间顾离月也曾找过陆时晏几回,最初是为了跟他打听拒婚一事,可见到陆时晏的时候,他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子玉,你这是怎么了?”顾离月很是着急。 陆时晏坐在书房里的圈椅中,对着顾离月露出个看上去极为勉强的笑。 “无碍,婚事一事,我已帮你跟姑母说过了,她不会再强迫你娶妻了。” 顾离月皱眉,对于他这避而不谈重点的样子很是不满。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怎么你现在有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吗?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好友!” 即便他这样说了,陆时晏却依旧没有半分要吐露的意思。 顾离月也很是无措,便有事没事的来端本宫,问起宫里的宫人,他们大部分也都是跟顾离月一样什么都不清楚。 他又去问凌一,凌一虽然知情,却也按着陆时晏的嘱咐,并不告诉顾离月实情。 整个端本宫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季泠和顾离月会经常出入,让这端本宫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又过了几日,秋猎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陆时晏如今根本没了心思,正准备同顺平帝说不去秋猎一事时,顺平帝却先行下了旨意,要将秋猎推后,更让人将皇宫大肆装点一番。 原是同大启交好的古江国派了他们的公主和使者前来觐见,大约还有个两日就能到大启了。 陆时晏对这些事都不甚关心,也就不想过多去问,可顺平帝却将安排接见公主一事交给了他。 陆时晏只好接下,在照顾席玉的间隙来处理这些琐事,顾离月也听闻了这消息,便跑来宫中找他。 其实顾离月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他无非是想多跟陆时晏说说话。 看着好友每日都愁眉不展,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顾离月拿过桌案上使者的名单,扫过一眼。 “听说这古江国的公主长得是倾国倾城,性情更是温婉娴淑,美名在外,求娶之人也是数不胜数,子玉,我瞧她不错,当你的太子妃如何?” 陆时晏也不抬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你对她很满意?” 顾离月见陆时晏这般说,瞬间来了兴致,“对啊,我觉得她很是不错呢。” “好啊,那我一会就修书一封告诉姑母,让她帮你求娶这位美名在外的公主。” 陆时晏这话说的十分正经,吓坏了顾离月他连道三声不要,而后转了话题。 “据说古江国地处偏远,国人与毒物一同生存,这次来的使团中有个人更是精通制毒,仅用一只蛊虫便可知道毒药由何组成,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顾离月还未感叹完就听陆时晏问道:“是谁?”语气中带着从未见过的迫切。 “这…” 顾离月被他这股子急切给吓了一跳,本来想好的话也瞬间断了思路。 “到底是谁?” 陆时晏又问,还不自觉抓上了他的胳膊。 被这么一抓,顾离月立刻回过神来,微瞥了陆时晏一眼,另一只手指了指名单上的名字。 “就是他,不过子玉你为何这般在意……” 顾离月还想再问,陆时晏却不理会,只定定地盯着名单上的名字——朵路。 多日来眼中的疲惫在此刻尽数消退,眼底更隐隐有希望闪烁其中。 他细细地询问了顾离月关于这人的事情,等季泠再来为席玉诊治时,陆时晏便将此事告知给了他。 医术一事上,他很是信任季泠,若他也觉此法可行,那必然就是没有问题的。 可若季泠觉得不行,那…… 陆时晏想不到还要怎么样,还有什么人能救下席玉。 “什么?你想求古江国的使者让他用蛊虫来救席玉。” 季泠听完他的话,看向陆时晏的眼中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以及少见的怒气。 “荒谬,真是荒谬!堂堂太子殿下竟听信此等旁门左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季泠气到了极点,对陆时晏说话也没了敬意。 陆时晏也不在意,眼底的希望慢慢消散,心中更是一派绝望。 他靠住身后的椅背,语气格外疲惫,“那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季泠见他如此,心中更怒,也愈发口不择言。 “那让他去死算了。” 他声音冷淡,像是在说什么不重要的物件。 陆时晏无法忍受他这般说席玉,“季泠,你大胆!” 二人对视,一个眼中满是怒意,一个满脸霜寒,空气逐渐凝固。 在这样的气氛里,陆时晏本以为季泠会一怒之下走而了之,不想他突然开口:“你喜欢他?” 这一句话瞬间将陆时晏的怒气冲散殆尽。 他静默良久,却还是在这寂静的屋中,在这样一个冷情冷性的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两世未曾告知于人的感情。 “是,我喜欢他。” 季泠并没有惊讶,反而是看他许久,似是在确认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在得到确认后,他才冷冷评价道:“你果然是疯了。” 季泠走了,陆时晏枯坐在圈椅之中,静静地看着那轩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季泠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人,毕竟季泠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看似冷情冷性,对人没有好脾气,实际很重感情。 想起季泠走前说的话,陆时晏笑了笑,他确实是疯了。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已经疯了。
第二十九章 蛊虫 季泠带着一身的怒气走了,结果刚出门就迷了路。 不知道是走到了哪,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季太医,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词安瞧着季泠喊到。 这里是通向御河的路,季泠是不是又迷路了? 季泠看着他,没有答话。 词安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对了季太医,前些日子的药谢谢你了,只可惜没见到席玉,也没办法送给他。” 听了这话,季泠才终于有了动静,“你很关心他?” “嗯,对啊。”词安点点头。 不明白季泠是什么意思,词安自顾自的说道,“好几天都没见过席玉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泠看出他的担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语出惊人的问:“你喜欢他?” 词安一愣,“席玉?” 接着又说:“奴才确实挺喜欢他的。”好兄弟嘛,肯定是喜欢的。 季泠皱起眉,眼底闪过不悦的神色,“喜欢他什么?” 词安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带的情绪,他细细数着席玉的好……还有…还有他长得很好看。 一旁的季泠的脸色越阴沉,不想这时词安的话突然转了个弯。 “不过,奴才也挺喜欢季太医你的。” 这话说出的瞬间,季泠周身围拢起来的寒气尽散,脸色也恢复如初。 “放心,他没事。” 词安疑惑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季泠这是在回应他刚才的自言自语。 次日,陆时晏正于书房中看着那份使臣名单发呆,就见季泠突然走了进来。 “昨日我查了古籍,蛊虫或可一用。” “真的?”陆时晏终于有了精神。 季泠点头终是认同了这份旁门左道。 两日后,古江国的使臣到了皇宫觐见,而席玉的状况也日益渐下,到了不能再等的地步。 接见的宴会上,古江国的人皆以面纱覆面,白衣遮身,只露出双眼睛。 赴宴的大臣们中有些胆大的就直直地盯着他们,眼中满是好奇。 古江国虽与大启交好,却从不曾派过使团来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古江国的人,倒真与大启人不同。 古江国人露在外面的双眼颇为深邃,眼瞳颜色却很浅,像是上好的琉璃。 大殿中美妙的乐声悠扬,觥筹交错间,一女子站起了身,执起酒杯冲着顺平帝遥遥敬上。 “陛下,愿大启同古江永世交好。” 女子声音一出,众人的目光便齐齐汇聚在她的身上。 她的声音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婉转,有些低沉,带着某种奇异的吸引力。 露在外面的双眸似是含着秋水般,看着人时饱含深情,叫人招架不住。 众人不免感叹这古江国的公主殿下果真如传言般美貌。 只这半张脸就已如此倾城,面纱后不知是何等的颠倒众生。 顺平帝举杯笑着同她说话。 坐在下首的陆时晏只略略瞧她一眼,就往坐在她身后的使团中看去。 “久闻太子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俊朗不凡,让芃芃不由心生仰慕。” 话音刚落,原先还聊得开怀的众人瞬间静了下来。 一时间殿中仅剩了乐声在回荡。 说话的人像是未有所觉,双眼中还噙着暧昧笑意,远远地望着陆时晏。
60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